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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危子明×江哲 ...
议事殿内众臣禀告完政事便退下,乔漠见人都走了,终于放下正经的模样,趴到江烨华怀里。
“装的好累……”乔漠蹭了蹭他的手臂。
江烨华闻言轻笑,帮他揉着腰,温柔道,“要不要先回——”
“皇上,皇后……”陈公公从外面进来,打断两人的对话,“国师求见。”
两人对视不解,国师这时候来做什么?
江烨华颔首道,“叫进来。”
陈公公出去叫人,乔漠说,“今日刚登基,难道是……告老还乡?”
“不知,若真是我也无法。”江烨华说。
两侧的门开启,一头银发,肩上还站着一只麻雀,一袭白袍衬得他更加清冷,眉目深邃透着一点淡漠,面容俊俏,线条柔和妥妥的美男子。
可惜美男子也逃不过中年岁月的痕迹,还是长了一些细纹。
“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危子明拱手跪拜道。
“平身。”江烨华说,“不知国师前来是所谓何事?”
危子明淡漠,语气平静,“臣老了,如今又换了新帝,臣更为放心,所以想告老还乡,还请皇上允许。”
“国师一定要走,不能留下来吗?”江烨华挽留道。
危子明还是跪在地上,肩上的鸟儿也望着他,他只是淡漠的瞥了一眼,坚决道,“是,臣想回乡了。”
这一生他已经奉献给明国了,这个恩他报完了,江哲……欠你的,我还完了。
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最后他还是离开南云郡,踏上回乡的旅程。马车晃荡,危子明坐在马车里,想起来刚被月映雪从雪国捡来南云郡时的喜悦。
如今倒是物是人非……
四十年前,雪国内部混乱,土地被瓜分的四分五裂,百姓流离失所。
街上一片狼藉,尸首横飞,一头银发,长的标致可爱娃娃脸的危子明被压在尸堆下。
全身上下都是污泥,银发也一缕一缕糊在脸上,双手都是被摩擦挣扎出来的血迹,他被压的难以喘息。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呼救,“救…救我,救救我……”
稚嫩肮脏的双手挥动着,想要引起过路人的注意,哪怕是赈灾的好心人也好……
“姑娘,那好像还有一个活的人。”月映雪的贴身侍女越蓝,指着尸堆下的小孩。
月映雪从粥棚里走出来,望过去,那双小手上一秒还挥着,下一秒便无力的垂下去。
“快!救出来!”月映雪跑到尸堆前,和下人一起推开压在危子明身上的尸体。
小脸苍白,满是污泥,眼角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月映雪抱着他,轻唤几声都没反应,带到药棚里给大夫救治。
又喂了米汤,直到第二日清晨才醒,月映雪也打算回明国了。雪国动荡不安,邦国和藩国又要进攻,内部本就混乱,明国根本不敢插手。
她身为明国人,能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留了好些粮食给百姓便准备匆匆回去。
“你醒了?这里马上又要打战了,我想问你要不要跟姐姐回明国?”月映雪实在不放心把一个小孩扔这里。
危子明眼眶湿润道,“我想……姐姐,我想……我要怎么报答你……”
月映雪心最是软,怎么可能放这一个瓷娃娃在这里,抱起他,轻声道,“不用,做姐姐的弟弟好了。我爹娘正愁没个儿子,我一人也是无趣,你跟姐姐回去,他们都会喜欢你。”
两人相差五岁,说是弟弟,危子明更像是为月映雪保驾护航,探子,暗卫等……
直到月映雪要被送入宫中,她并不想嫁给太子,只想过平凡生活。
太子又频繁来府上找月映雪,某一天他看见更加新鲜的人:危子明。江哲便对月映雪也不再上心。
危子明起初对江哲烦得要死,这个人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后来处的久了便也发生了变质……
庭院中枝叶繁茂,风一吹树叶变了落下,刀剑挥舞,姿势利落又不缺温雅,看的走廊过路的江哲也不禁驻足拍手叫好。
“好!好…你不是明国人吧?”江哲从围栏跨过,跳下去走到他面前,“之前怎么每在府里见过你?”
危子明一个眼神也不分给他,转身就走,被江哲拉住,拽进怀里,危子明抬手一个手刃就砸向江哲的手腕。
“啊!”江哲痛的收手,他不会武功,“谋杀太子,你该当何罪?要我抄了月家吗?”
危子明闻言终于有一丝慌乱,跪下淡漠道,“太子要罚就罚我,与月家无关。”
“你说无关就无关?”江哲散漫道,视线打量着他的五官,“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过你。”
危子明暗骂他废物太子,淡淡道,“雪国人,先前不在府上。”
“哦~难怪是一头银发。”江哲抬起他的下颌,危子明还是一副傲气不屈的样子,江哲更来劲了,“长得真好看,比月映雪好看多了。”
“你再说一遍?”危子明语气变冷,眸子都带着狠劲。
江哲认怂道,“好看,都好看!”
危子明才放过他,拍开江哲的手,不想理这个风流浪荡公子哥。
但他越是傲气,不理江哲,江哲就越是嚣张跋扈不讲理,用身份压危子明。
“你烦不烦?我不去。”危子明被他吵的脑瓜子疼。
他近日哪里有空陪江哲赏什么花灯?自然是暗卫阁的事更重要。
江哲偏不,缠着他说,“子明~陪我去~不然我就多带几个姑娘和你姐姐一起去,你——”
“你敢?!”危子明拽起他的领子,威胁道,“你敢对我姐姐三心二意,我便让你吃点苦头。”
江哲一脸不屑,随意道,“我不喜欢你姐,这婚姻本就是娃娃亲,关我屁事?你不陪我去,我就让你姐吃苦头。难道你要刺杀太子,给月家找麻烦吗?”
危子明松手推开他,撞开他往前走,江哲跟在他身边,贱兮兮的笑道,“去嘛,去吧~好多好玩的,别老闷府里。”
“……”危子明只是瞥了他一眼,江哲欣喜的不行,抱着他跳,“那我在缘渡桥等你!”
“一定要来!”
危子明唇角微微浮现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看着江哲挥手欣喜的样子,他是羡慕的,也是真的喜欢明国的一切。
要是他不是雪国人……
这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无奈一笑,垂眸看着手心的麻雀,食指轻点他的脑袋说,“阿哲,要是你没和阿姐成婚,要是你不是太子……我们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麻雀望着他,又开始叽叽喳喳一大串,轻啄他的手心。危子明抚着它的脑袋,看着窗外过路的行人,思绪渐渐飘远……
大雪纷飞,江哲死的那天,院里那颗乌桕树的种子一夜全部掉落,抬头望向天空时,本应该像繁星一样,如今倒成了枯树……
那曾是他们一起种下的,路过院子时危子明看了好一会。
虽说嘴上不饶人,和江如晔说他不去看江哲,自己是国师,又不是医师,可江哲真要死了,他还是想见一见。
看了两次,但最后一次,江哲再也不能和他吵架了……
门被他轻推开,扑面而来的浓重药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床榻上的人早已没了力气,眼眸圆睁望着帐顶。门口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他不看也知是谁来了。
熟悉的白梅香,他永远忘不了,那是他年少的欢喜,最热烈也最疯狂年纪,爱上了一个漂亮少年,一眼万年……
“子明,你来了……”明帝虚弱道。
危子明站在门口,缓缓走进来,手在袖子里攥的死紧,江哲仅存的一口气……
他语气冰冷道,“遗诏在哪里?”
原来是要遗诏吗?
江哲苦笑,他忘了……他的子明一直都是目标明确,又冷冰冰怎么都捂不热的人。
“没了,被皇后改了拿走了。”江哲摇头大笑道。
危子明眸子一冷,便要转身离开,江哲叫住他说,“别走……我现在写给你。”
他这才停下离开的脚步,将书案上的纸递给他,自己则坐在地面上磨墨。
江哲见状突然失笑,有些惋惜,“真好……死前还能看见你为我研墨,不过用不到了……”
谁也不说话,曾经的一切早已幻化成泡影……
碧绿的湖泊之上,是朵朵盛开的荷花,湖中央的亭台,少年坐在一起,一人研墨,一人书写。
清风徐徐吹来,轻纱在风中飘舞,江哲一个人叽叽喳喳,边笑边调侃危子明。
危子明却是笑笑不语,经过一年他们的关系,渐渐变得亲密,甚至有些暧昧……他知道不对,但他好像也被江哲带动了。
“我写了一句好诗,衬你也衬景。”江哲捂住纸张,凑到他面前,望着那双淡漠的桃花眸,“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殿下真是夸大了。”危子明淡然一笑,对上他的视线不移。
江哲眉梢微扬,又近了一分,呼吸交织,“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差毫厘之间,气氛越发的微妙,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荷花香,这次危子明又闭口不言。
江哲继续散漫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江哲……!”危子明眼眸透着震惊又带着些警告。
江哲的唇瓣已经贴上来,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而是都红了耳朵,一个浅吻让危子明的心也跟着砰砰乱跳。
但江哲是阿姐的,他不能跟阿姐抢,所以他又爱又不敢爱,只能逃避,逃跑,无论天涯海角,江哲都追着他。
越推开,他越靠近。
他们都很怀念以前的日子,江哲近日便一直在想,还是太子时两人之间的关系,谈笑风生,好不快活,他好想回到过去。
江哲咬破食指,血渗了出来,他拿不动笔,何需研墨,一封血书比圣旨管用多了。
是管用,但危子明的心会疼。
他看着江哲指尖的血落在白纸上,一笔一画皆是血迹。他手中动作却并未停止,这是他最后一次为眼前的人研墨。
“新君你想写何人?”江哲问。
危子明望着眼前的人,淡淡道,“江如晔。”
床榻上的人一笑便知是如此,低头又去写,最后一次满足他好了。
今后他都没有机会了。
后来又过了三年太子不得不娶妻,终究是逃不过皇命。危子明自知,但他还是有一些私心,不想江哲娶那些女人。
但他是个不会表达的人,只能说,“江哲,你走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危子明!为什么你每一次都要推开我?”江哲握着他的手,紧紧不放,质问他,“再等等我好不好?登基后,我会把他们都赶出去,就留你——”
“江哲!”危子明甩开他的手,红着眼眸说,“你把我当什么?把我姐姐当什么?你娶我姐姐吧,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她就没有我……你们的娃娃亲,该兑现了,本来我就不该和你扯上关系,我——你对我姐姐好点,不然——”
“这算什么……危子明……”江哲捂着脸,哭笑道,“你为什么捂不热,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就这么想离开,让我娶你姐姐吗?”
“是,我从未喜欢过你。我姐姐不能被人笑话,还请你——”
“你会后悔的。”江哲推开他,眸色渐冷。
江哲确实满足了他的心愿,娶了月映雪,不过是个妾,让南云郡的人笑话了好一段时间,又娶了濮阳家的嫡女做正妻。
危子明这才和他彻底闹翻,从此江哲也变得越来越风流,朝政更是荒废的不像话,完全与之前的他背道而驰。
像是放弃了那般,同小孩得不到喜欢的,那便都罢了,都不要。
所以危子明来当国师了……
给姐姐撑腰,又督促江哲,是他欠月家和江哲的,他来还了。
但江哲对他的态度也是时好时坏,完全凭心情,更多的是在他面前和后宫的妃子秀恩爱。
更像是报复危子明,见危子明不为所动他又生气,朝堂之上,更是时时刻刻看危子明,要把人盯穿。
别人说的不一定会听,但危子明说的,江哲一定会听。
像是放下身段求危子明回来,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贱的,但他还是爱着年少时所爱的那个少年。
血书已然写好,他递给眼前的人,用力最后一点力气,望着危子明决绝的背影,仿佛这样便满足了。
他这次走的极为慢,仔细的把血书折好,等着江哲的最后嘱咐。
身后传来江哲虚弱断断续续的声音。
“子明……如有来生,我定……不负你。下辈子…我…我不想做皇帝,想与你如……飞鸟一样自由……”
声音戛然而止,殿宇内寂静无声,油灯早已燃烬。危子明眼眸轻颤,眼角的泪悄然落下。
江哲不知道,其实危子明早就被捂热了,只剩一具冰壳,遭受撞击就会破溃。
他只是一直不敢表达,他错过了最勇敢的年纪,他不敢……也不愿姐姐在地下寒心。
他愧疚,也对不起月映雪。
危子明走到床前,趴在床沿望着江哲死前都未闭上的眼,像是不舍他,想要一直看着危子明……
颤抖着手给他阖上眼眸,靠近江哲的唇瓣落下一个吻。
“阿哲,来生做只飞鸟,愿你自由。”危子明轻声道,这次终于不是冷冰冰的。
街道上喧闹,摊贩的吆喝声将他拉回来,掀开车帘已经到春门街,马上就要出城,离开南云郡。
离开……
有江哲的地方。
手心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有些急切,危子明眼眶湿润,抚摸它的头,“我们回崇州吧,阿哲……”
麻雀终于停歇,乖乖的趴在他的手心,用自己最为柔软的鸟毛蹭他的手心。
危子明眼泪掉的更凶,砸在手心,砸在它的羽毛上。麻雀又急了,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扑着翅膀,用羽毛给危子明擦眼泪。
这只鸟是他要告老还乡的路上,不知不觉走到江哲的住处,碰见的它。
庭院里的乌桕树成了枯树,草坪也枯竭,他坐在草坪上,靠着树干,情绪低落透着悲伤。
“阿哲,我们也同这枯树一样,最后落败对吗?若你是明君,姐姐未死……算了,已成定局。”
他望着落破的庭院,眼眸空洞,明明江哲活着的时候,他那么狠心,为什么死后,心中并没有那么痛快,反倒更多的是心痛。
“啾啾”
危子明一愣,侧头望向身旁,正是一只麻雀,歪头望着自己。和江哲贱兮兮的样子一模一样,眼眸中透着熟悉感,让他的心跟着一颤。
“阿哲,是你回来了吗?”危子明声线颤抖。
“啾啾啾”
麻雀飞到他的肩上,歪着头用柔软的羽毛蹭了蹭他的脖子。
危子明悄然落泪,睫羽轻颤,这动作他太熟悉……
只有江哲会如此轻抚他的脖颈。
“阿哲,恭喜你自由了。”
至此那只麻雀一直跟在他的肩上,也不走,危子明去哪,他就去哪。
马车缓缓停下,排队一一检查出城,危子明探头看向身后,远方的皇宫,江哲的住处他远远看一眼便知道在何处,地图像是烙在脑中。
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只想离开前最后看一眼,他不会再回来了……
开设宫宴的当天,江哲中毒,危子明心里着急,但面上并未表露出来,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他想江哲死,但也想不想,他就是这么矛盾。
死了姐姐的心愿就能成,江如晔就能登上皇位,但他就再也见不到江哲了。
他见不到江哲了……
那晚他们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他刚要出府,江哲身边的洪公公就传旨来了。
“皇上说有要事想与国师谈论,还请国师快些过去。”洪公公说。
危子明二话不说,直接跑出去,急赶慢赶终于是到了御前。只不过屋内的人都被赶出去,他又放慢步伐,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
才不紧不慢,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进屋,床榻上的人,脸色苍白,见有人来了,侧头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子明,你来了……”
他眼底透着厌恶的神色,语气冰冷道,“皇上还是称臣为国师,免得叫臣恶心。”
明帝像是早已习惯了他这样,但心中还是难受,“国师走上前,朕有话与你说。”
瞧他现在这个样子,怕是活不过几日,他走上前,冷漠道,“皇上现下可说了?”
江哲抓着他的手,紧紧不放,危子明眼眸圆睁,怒喊道,“放开!”
他像是用最后的力气,将危子明紧紧抓住拽下来,最后没站稳,危子明如愿的摔倒在床沿。
眼中闪过厌恶盯着江哲,手被他紧紧抓着。江哲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眸,那双桃画面眸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三十年前他最爱看的便是这人笑容。
让他阴暗压抑的生活也有一束光照在他身上。
危子明被他看的有些不耐烦,怕被看穿,先发制人,“江哲!你有——唔!”
怒骂还未骂出,便被江哲堵住唇吸吮,轻啄,他有一瞬间的愣神,也想就此沦陷。
但害死姐姐的人……
是他。
江哲不配,自己也不配喜欢和得到江哲的爱。
他甩开江哲的手,眼眸怒视瞪着他,扬手便打在江哲脸上。
清脆的啪的一声,回荡在殿宇中,又回荡在他们耳边。
九五之尊,最为尊贵,权利的掌控者,被国师打了……
他却没有向以前生气,而是拉起危子明的手,哽咽道,“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不、能!”危子明一字一句,重声道。
扒开江哲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指节,毫无波澜,眼中只有恨意,转身就要离开。
“子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么多年……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悔改之意吗?你真的不懂我的真心吗?我们……回不到三十年前吗?”
江哲的半身离开床沿,拉着他的走,想要挽留住危子明
危子明侧头用余光看着他,殿宇内不太明亮,让江哲看不清他眼眸中情绪,只听见他冰冷毫无感情的音。
“从你做昏君那日,这辈子——我们都无法回到从前,真心?什么是真心?这边和我谈真心,另一边广纳后宫嫔妃,你跟我说真心是什么?!
“你的悔改之意我从未看到,我也不想看。你害死姐姐,助纣为虐,你早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哲。
“我的阿哲早在三十年前便死了。”
“不要……不要走……我的雪人……”江哲伸手要去抓那束光,却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他又后悔自己来了,若不是江哲召他来,他或许在半路又会返回去,到他死了出殡再来。
但江哲没看见危子明走前落下的泪,危子明也没看见江哲这么多年的身不由己和苦衷。
他身为太子,皇家斗争,母后的狠辣和父亲打压的教育,让他早已变得扭曲,嚣张跋扈,但又不是不可理喻,只是不善表达和委婉措辞。
只会威胁让人臣服和笨拙的关心以及爱,没有人教过他,但他遇到了危子明。
他愿意去学,愿意花心思,哪怕很多次没有耐心,被一次次推开,他还是想贴上去,和危子明一起吃喝玩乐。
危子明对于江哲就是有着致命吸引力,他喜欢危子明的果断决绝,喜欢危子明舞刀弄枪威风凛凛的样子,喜欢危子明矛盾时可爱的样子,也喜欢他口是心非,却处处都在表达关心的样子……
他的压抑和阴暗迫使他成为昏君,骨子里他便是一个又疯又莽撞的人。
他将心中唯一那一块光明美好的地方腾给危子明,不管从前还是现在。
他依旧爱危子明,如果他能选择。
他不想要那份娃娃亲,也不想当皇子,想当平凡人家的孩子,然后遇上危子明,过平凡的一生便好。
如果能选择,危子明不想出生在战火纷飞的雪国,而是在一个和平的国家,过着平凡的生活,没有任何顾虑和江哲在一起。
眼帘阖上,眼眶蓄满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麻雀还在焦急的叽叽喳喳叫着。
危子明看着它突然笑了,抹掉眼泪说,“对不起阿哲……如果我不曾被月家救过,更不是雪国人,我一定会越过重重磨难也要和在一起,下辈子……你等等我,我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啾啾,啾啾啾……”
麻雀在他的颈窝蹭了蹭,乌亮的圆眸也泛着泪光。
马车终于抵达明国崇州,危子明两手空空的回了崇州,望着眼前偌大的府邸,回忆不禁涌了上来,泪水糊了他的双眼,心中的揪痛让他后悔莫及。
夏日炎炎,本就炎热的正午,还要被人蒙着眼站在大街上,危子明无奈只能陪江哲玩。
“阿哲,能解开了吗?”危子明询问他,“你说的惊喜是什么?”
江哲从后抱住他,唇瓣划过他的脸颊,偷了个香,危子明嗤笑道,“就是这个?一定要在大街上亲?”
“你想的话,我不介意。”江哲轻笑,摘掉布条,在他耳边轻声道,“送你的,以后我们老了……就告老还乡,在这里开启我们新的生活。”
“你……”危子明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偌大的府邸映入眼帘,让他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
红墙绿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墙面雕染画栋,工艺怕都是请最好的师傅来雕刻,整个建筑古朴典雅,最适合危子明。
让危子明惶恐,不敢收下,“殿下,我回去了,还有一些事没处理。”
“你去哪?”江哲拉着他,不让他走,不满道,“明明是你告诉我今天无事,要陪我来,怎么就反悔了?是我送的你不喜欢,我可以送别的给你。”
危子明沉默不语,不能让江哲伤心,更不能让江哲误会。
“我…吃住都在月家,不必有这些,殿下也不会——”
“危子明!”江哲把人摁在怀里,霸道的不可理喻,“我让你收你就收,总是话多,扯这扯那。还爱躲我,我会吃人吗?不喜欢就不喜欢,我又不会逼你,大不了送你喜欢的好了。”
危子明被他拉进府里,前院是花草树木,角落还有一处秋千和一颗乌桕树,再旁边些便是白色鹅卵石铺成的一条路,尽头是石桌和石凳,可以品茶赏花。
一些错落有致的假山下是池塘,里面还有鲤鱼嬉戏。
江哲又带着他进了屋子,先看了卧房,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的床,屋里还有淡淡的梅香。
“喜欢吗?这些日后慢慢看,都是金丝楠木,主要是后院!”江哲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去后面,危子明应接不暇,这些美好的东西本该都不属于他。
应该属于有婚约的姐姐,就连江哲的好也应该属于姐姐……
他每次和江哲回去,面对姐姐便愧疚的说不出话,救命之恩他当涌泉相报,他不敢和江哲走的太近。
都是江哲一直在靠近他,把他拉出来,渐渐的他也就勉强愿意了。
但终是婚姻还在,他不能让姐姐被笑话,就算姐姐不嫁,那也只能等稳定了才能给江哲一个承诺。
他从未给江哲一个承诺,从未……
他给不了,也不能给。
但江哲从不吝啬,有求必应,有承诺,有实现。
纵使他每一次都知道,但他还是不敢期待,他怕江哲的热情,也怕姐姐的失望和质问,更怕月家对他的指指点点。
他终究只是一个外人,说的好听是养子,可他的根在哪里?与浮萍又有何异?
危子明走在鹅卵石的小径上,中央是碧绿的大湖泊,盛开着荷花,湖中矗立着亭台,每到日落,太阳便会倒映在湖面上,余晖洒下波光粼粼,构成一副美丽的画。
四处都是他们曾经的影子,这条小路也不例外,麻雀在他旁边叽叽喳喳,仿佛江哲回到他身边,给他一一介绍。
“你知道秋天,这条路会变成什么样吗?”江哲得意道,“都是金灿灿的树叶!风一吹,簌簌的掉下来,很漂亮。”
危子明颔首淡笑道,“那湖对面也是和这条路围着的吗?”
江哲点头说,“嗯,这条小路把湖泊包围起来,对面是一整片水杉林。”
“谢谢你阿哲……”
给了我一个家,独属于他的家……
但他听不见江哲说的什么,只记得那天,江哲给他一个温柔又绵长的吻。
他终于不用寄人篱下,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是江哲给的。他害怕寄人篱下,也对月家忐忑不安和愧疚,他不好意思一直白吃白住,所以一直效命。
不敢靠近任何人,把自己保护起来,只有江哲,愿意撕开那层保护膜,带他出来,重新站在阳光下,给予他光明正大的偏爱和勇气。
危子明带着肩上的那只麻雀走到一颗光秃秃的树前,上面没有一片叶子,已经掉完了。
只剩还在风中飘荡的红色木牌子,那是他们曾经写下的,也是江哲当太子时写下的豪言壮志。
“还记得吗?”危子明偏头问肩上的麻雀,“你当时做太子时,可说要明国,国泰民安,没有战乱,要边疆安定平稳,让百姓温饱不成问题,可是你还是违背了原本的意愿。”
“啾啾……”麻雀委屈的跳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把头埋进他的颈窝不想面对。
危子明轻笑一声,摇头无奈道,“要是我不去当国师,你是不是就要按着自己的意愿和泄愤,随意统治了?报复我可以,但不要对无辜的人下手,你本来可以是一个明君……”
他又自嘲笑道,“怪你做什么,明明是我把你推开,才造成的这一切,还是怪我……”
“啾啾!”麻雀瞪了他一眼,明显不满。
危子明眉梢微扬,带着他回了膳房,“我饿了,你吃不吃?”
“啾啾!!”
麻雀还是和先前一样,瞪着他,非常不满。
“吃啊,那给你抓虫吃。”危子明笑道。
“啾啾!!!”
“知道了,怪你怪你,满意了吧?”危子明扶额,无奈道。
麻雀这才消停,用柔软的羽毛蹭他,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
迈入膳房,危子明又想起和江哲最后一次步入这个膳房,还是自己生辰的时候。
江哲说要给自己下一碗长寿面,结果不尽人意。
他养尊处优的皇子哪里会下厨,自然是做的一塌糊涂,但拗不过江哲的一片心意,最终他还是允许了。
他站在一旁看着手忙脚乱的江哲,忍不住掩唇偷笑,江哲看了他一眼说,“第一次……别笑!下一次就熟练了!”
“没笑,我饿了。”危子明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江哲盛出来递给他,脸上都是烟灰,哪里像个太子的样子?
“吃,不许嫌弃。”江哲恶狠狠道。
危子明刚碰口便觉得入口微苦,好像还没熟……
但第一口不能咬断,所以他一直吃到这口面自己断。神色平静嚼嚼,好像很有食欲,就连江哲都好奇,“好吃吗?”
危子明点头,夹了一筷子递到他唇边,“吃。”
这感情好啊……
江哲可巴不得有这待遇,前所未有第一次,他自然会要,二话不说就塞嘴里。
结果眼眸圆睁,就要吐出来,被危子明捂住嘴,“不许吐我的长寿面,吐了就不能长寿了。”
江哲只能痛苦听话的全部咽下去,轻啄他的手心,“你骗我!”
“我何时骗你了?”危子明笑道,还吃着碗里半生不熟的面,“我说吃,可没说好吃。”
江哲和他玩这些就是理亏,伸手就要夺过那碗面条,被危子明夺开。
“难吃,不要吃了……我带你出去吃。”
“你刚刚让我不要嫌弃,我不嫌弃,你倒先嫌弃了。”
危子明吃着自己煮出来的面,索然无味,感叹道,“其实……阿哲,你做的挺好吃,我还想再吃一次。”
“啾啾啾!”
“听不懂鸟语。”危子明才不听他的反驳,听懂也不想解释。
麻雀倒是叫的更加不满,危子明只是看着他浅笑。来崇州是他最后的选择,是江哲为他保留的最后一个家,只属于他们曾经的家。
他从雪国而来,再到明国经历的许许多多。
从一个讨厌的国度到另一个讨厌的国度,江哲因为你,我喜欢明国,也因为你……我讨厌明国。
更讨厌不守信用的你。
同时……我也很爱你。
感谢观阅[好运莲莲]
建议搭配歌曲:不遗憾食用,更有感觉。
虽然他们出现的篇幅只有历劫的时候,但真的我很喜欢,他们的人设和之间的经历,对于我来说也有致命吸引力。
一直想出他们的番外。本来想在穿仵那边发,但是没更完,而且出现的比这里还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这对cp。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句诗出自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长恨歌》。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这句诗出自唐代诗人李白的《西施/咏苎萝山》。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出自汉代才女卓文君的《白头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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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危子明×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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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抱歉各位,33章要先看然后在看32章,昨天我上传错了!!对不起!打扰你们看文了,非常抱歉!!今天我加更一章,下午3点发!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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