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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为王 ...

  •   绑走?
      绑谁?
      莲莲就算了,还真有那么点可能,可是……绑走莎莎?
      那位老祖宗?
      云霁一脸茫然。
      谁能把索莎绑走啊?那可是跳出六道轮回的半神!

      看云霁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莫染连忙补充道:“至少莫望留下的信是这么写的。”
      哦。
      原来这样。
      那不就对了!
      云霁摆摆手:“不着急,不着急,先吃饭再说。”
      有索莎在,就当是出去玩儿了!
      “到底吃醪糟杏仁露还是杨梅冰糯圆啊…其实桂花芋圆藕粉也不错……哦对了!小望望有说绑去哪了吗?”云霁好不纠结,随口问道。
      “甘州。”游潜笑着看着她,轻声答道。
      云霁猛然抬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还真是……密不透风啊。
      呵呵。
      云霁轻笑一声。

      “先吃早饭吧。”她摆摆手,突然不想再说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
      皇室的马车,确实豪华。
      佘怜觉得自己可以在马车上练剑了。

      快到甘州了。
      大地开始变得荒凉。
      雁鸣阵阵,漫卷黄沙,苍穹空荡。
      “我们……真的能救她们吗?”佘怜望着天上的雁阵,不明白它们为什么奔波。
      “尽人事,听天命。”莫望淡淡道。
      佘怜看向她。
      她总是这样,像个大人。

      “天命……是什么?”佘怜继续问。
      “天命就是不可改变之定数。我们不是要去改变我们的命运,而是要去经历,去完成。”莫望饮尽那盏清茶,靠在软榻上,慢悠悠道。
      经历?完成?
      佘怜似懂非懂点点头。
      她望着莫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突然有点想知道,她……知道这么多,累不累?
      如是想着,她不自觉地掐了一下莫望的脸颊。
      软的。
      还好还好,还是软的,不是陶瓷做的。

      “干嘛!”莫望一下子做起来,反应很大。
      “没干嘛。”佘怜没看她,继续望着窗外。
      雁阵不见了,或许已经去到更远的地方了。

      马儿低头吃草。
      乌日娜靠着马儿,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急促而有力。
      乌日娜有些踉跄地站起来,回头。
      是母亲。

      “就算他是你哥哥,你也不该是这幅堕落模样!”苏迪雅看着乌日娜失魂落魄的样子,愤愤道。
      她转身下马,披风翻飞,英姿飒爽。
      只听她继续道:“你是青州的王主,是草原上永远高飞的雌鹰,不是什么柔弱的经不起风浪的娇花!”
      乌日娜沉默着。
      “母亲,我只是……有些累了。”
      良久,她轻声说。
      很轻很轻,像一阵风。

      苏迪雅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靠在马上看着她。
      “母亲,这世道……好丑陋,经不起细细琢磨。”乌日娜语调平静,有一种平静的扭曲。
      像是一阵看不见的狂风。
      风外的人看不见风里的挣扎。

      苏迪雅,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硕大的苦痛。

      “那就别去琢磨了。”她拍了拍乌日娜的背,坐在她身边。
      不远处,流水潺潺,有一种青草的味道,很舒服。
      水中的卵石,日复一日地被打磨,直至光滑。
      卵石的尖叫声被淹没在流水中。
      听不见。
      可有人偏偏不喜这般的打磨。

      “琢磨那么多作甚?看不爽的规则,就砸烂它。”苏迪雅眉间自有一股狠辣,显然是一个快刀斩乱麻的人。
      说到这,苏迪雅看着远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又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目光锐利宛若雌鹰。
      “我从小,就被告诉,女子不如男子,女子无法建功立业,呵呵!说那些话的人现在都死了。”

      她不知从哪掏出一壶酒,自己海饮了一口,擦擦嘴角,顺手递给乌日娜,继续道:
      “有些是被我杀死的,有些我还没来得及动手,他自己就被这世道折磨死了,他们就是这样脆弱的人。”
      她越说越激动,抢过乌日娜手中的酒又喝了一口,大手一挥道:
      “看不惯,就不去看!不想听,就不去听!你是我的女儿,我生来就不是为了去听别人的话的!”
      又喝了一口,酒壶空了,她顺手把它丢到地上,捧着乌日娜的脸,仔细地端详着。
      “要听你自己的心。”

      乌日娜把脸放在母亲手上,目光中的忧愁依旧浓得化不开。
      “他人的责骂声可以不去理会,甚至根本听不见,可若是听见了别人的哭声呢?”
      鱼儿听见了卵石的尖叫。
      可鱼儿也在被打磨。
      鱼儿能离开流水吗?

      “我听见了众生的哭声,母亲。”
      鱼儿奋力地逆流而上。
      想要摆脱尖叫。

      “哭得好大声。”
      鱼儿开始责问其他的鱼。
      它被当作了怪胎。
      “我睡不着。也没办法听不见,只能整夜整夜地熬。”

      那是一种近乎与生俱来的忧伤。
      仿佛一种命运的序章。

      苏迪雅仍捧着乌日娜的脸,目光变得温柔、柔和,像水一样。
      悲悯的目光就这样拂过她的伤口。
      “你是有慧根的好孩子。”

      起风了,带起她们的发丝,带起了许多纠缠不清的情绪。
      “既然听见了,既然忽视不了,那就去改变它。”
      温柔中自有一种力量。

      苏迪雅认真道:“你是青州的王主,受万民供奉,自然也要供养万民。去听见她们的哭声,去改变它。”
      “听不见的人改变不了,也不配坐上高位。这是你的使命,孩子。”

      在此之前,苏迪雅从来没有教过乌日娜。
      关于如何去做一个王。
      或许是因为她忘记了。
      或许是因为这是一个过于沉重的字眼。
      又或许,人不该和过于年少的孩子谈论命运。

      “就像一片树叶上的脉络一样,这就是你生命的脉络。”
      微风吹拂大地,吹向远方,无穷无尽的远方。
      “既然看清了自己的使命,就不要辜负了天地的这一场生养。”

      乌日娜目光明明如炬火,却依旧有些闪烁。
      “我……真的能做到吗?”
      苏迪雅坚定地点点头,揉了揉她的脑袋。
      “孩子,你现在只是听见了,看见了,你痛苦是因为你觉得你无能为力。”
      “其实不是的……”她继续道。
      “只要你愿意往前走,就会有大地承接住你的步伐。”
      “你看这青州草原,看似无路,其实处处都是大地,每一块土地都承载着你,托举着你向前。”

      乌日娜观察着周遭的世界。
      絮风和畅,草木茂盛,阳光耀眼。
      万物,其实一直供养着我,包容着我。

      乌日娜被风扰乱的发,被妈妈轻轻别到耳后。
      “不要害怕痛苦,痛苦只能说明,你还有感知,还没有麻木。”
      “我们都是草原的孩子,我们要去观察我们赖以生存的草原,去学习她。”
      “痛苦就像草原上的曲水,弯弯绕绕,你要去觉察它,允许它到来,允许它流逝,允许它离开。不要阻拦它,不要抗拒它,接受它,拥抱它,而后与它告别。”
      “这世间,万事都像流水一样,都会过去的。再浓烈的爱与恨,再彻骨的悲与喜,都会过去的,你要允许它经过你,而后离开你。”
      万事,东流水。

      乌日娜凝望着流水,放空自己。
      心中郁结的情绪似乎淡了几分。
      乌日娜感受到,自己正在被山川环绕,被草原拥抱,被流水萦绕。
      她躺在草原上,任凭万物从自己身上流经。
      “我好多了,妈妈。”

      微风拂过细碎的伤口,麻麻的,痒痒的。
      当伤口被看见时,它就会开始痊愈。

      一把刀,要么向外,要么向内。
      有人一往无前,亦有人鲜血淋漓地向前。
      怎么能说鲜血淋漓不算是一种鲜活呢?
      乌日娜闭上眼,静静听着耳边的虫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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