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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竹马暴打奸夫 ...

  •   车轮徐徐碾过青砖,宫规森严,宫娥内侍们远远瞧见公主仪仗,皆默默背过身去,以免触犯天颜招来横祸。

      沈覃舟独坐车内养神,朝中世家门阀根系错乱唇亡齿寒,三品以上手握实权的官职举荐均握在这些人手中。耿谦这路棋废得又实在窝囊,自己也确实操之过急了些,可纵观其余寒士均已被打压得不堪重任,如此仰人鼻息到底窝囊。

      正在她不堪其扰之际,车外传来云乔惊喜的声音:“殿下,世子在宫门外等你呢。”

      “他怎么来了?”马球打完了?

      沈覃舟掀起帘子便见不远处立着一少年,他穿着身玄色窄袖骑装,右手牵着匹黑亮的汗血马,左手执一嫩杨柳枝,天色昏沉像给所有人和物都披上层薄薄黄纱,只他那双幽绿的,象征异族血统的眼亮得格外出奇,瞧着比平日更多几分英挺和潇洒。

      马车缓缓停在邬邺琰身前,沈覃舟双手靠在窗前,微微歪着脑袋打量他,不笑时凤眼威严,但只要一笑便恰似三月春花烂漫:“等多久了?怎么不进去找我?”

      前朝犹存,沈铧还在豫州那座西北边城兢兢业业做他的六品武官时,两人便相识了,只是那时邬邺琰还是西洲王都里最恣意风光的小王爷,如今算来已经过去十四年了。

      “没等多久,我算着时间呢。”

      “你这才出马球场,就来找我了。”沈覃舟轻笑伸手替他扫去肩头的尘土。

      邬邺琰默默上前方便她的动作:“可不是,喽,路过南巷顺道给你带了点。”说着右手又往袖子里探去,笑意如暖阳灿烂,“还有这个,彩头。”

      沈覃舟接过那兜糖渍青梅,捏起一枚尝了尝,酸甜得宜,瞟了他一眼:“南巷离这可不顺路。”说罢余光又被一支金镶玉步摇所吸引,“好漂亮的簪子!”

      “你喜欢就好,走吧,我送你回家。”见博得美人一笑,邬邺琰心下亦是欢喜,转身牵起缰绳。

      伴随金玉交错的声响,沈覃舟叫住他:“明日石娘做东,邀我们去落霞楼。”

      “她事情忙完了?”马蹄清脆,车外邬邺琰声音清朗。

      “算是吧。”

      高台之上巍巍皇城尽收眼底,其中自也错不过御街上的儿女情长。

      “说来长公主和邬邺琰也算青梅竹马,凭着陛下对昭荣的喜爱,想来是不舍远嫁的。”

      马车渐行渐远直至化作模糊几点,彻底消失在红墙外,谢皇后收回目光:“若陛下愿以沈氏江山社稷为重,你便是尚公主的不二人选,若陛下心中犹挂念骨肉亲情,则世子入赘便是迟早的事了。”

      谢徽止扬眉,淡声开口:“皇后娘娘觉得陛下会更倾向哪种?”

      “圣心难料,岂是吾能揣测的。”她虽是这样说,目光却炯炯盯着他,“你呢?徽止,若有朝一日陛下指婚你点不点头?”

      绛红宽袖下鸳鸯汉白梳的齿锯没入掌肉,谢徽止只顿了几秒,便转身朝石阶走去:“母亲在府中甚是记挂皇后娘娘,托我向你问好,另去菩萨庙请了佛像一尊,我这就让人送去坤宁宫。”

      谢皇后蹙眉,立在原处望着廊下他挺拔的背影,心中虽大致有了答案,到底仍是不死心唤住他:“徽止,你还未回答我呢。”

      “娘娘忘了,抗旨是死罪。”

      “你......怎糊涂至此!”

      暮色四合,落霞楼下欢声笑语不断,雅间里异域舞姬翩翩起舞,半遮面的扇子不曾收起,沈覃舟就在楼上冷眼看着谢徽止笑意如春风拂面同众人寒暄。

      石娘目光从舞姬绵软的腰间掠过,执起一盏酒,送到沈覃舟面前:“别看了,知道你还在为耿谦生气,但你这样到底于事无补。”

      “耿谦的事姑且不提,只我心中这口恶气却需得好好出上一出。”沈覃舟勾起唇,挥手招来身边人,“世子也该来了,你去路上找他,就说本宫醉得不省人事,一直念叨着谢徽止。”

      石娘在旁听得目瞪口呆,眼见侍从就要出门,又听沈覃舟笑眯眯嘱咐道:“记得要添油加醋,这事若办好了,本宫有赏。”

      “到底一个是深受皇上宠爱的西洲世子,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太子少师,你这样拱火,也不怕把自己点着。”石娘连连摇头,显然她并不支持她这样负气的行为。

      沈覃舟呷了口酒,瞅着一双潋滟的眼:“管他呢,你只管陪我看戏就够了。”

      不过半晌,落霞楼外马蹄嘈杂,原是位俊朗少年不顾律令纵马而来。

      那郎君五官深邃,瞳色森绿,举手投足间皆是少年意气,容貌气质约莫十八、九岁,身姿体型敏捷矫健英姿勃发,不似寻常书生般单薄文弱。

      只不知为何,这样好看的少年才将将勒马便拎着鞭子,冷脸闯入宴会,观其神色好似这楼里藏着什么可恨奸夫,稍不留神便要跑了似的。

      邬邺琰才进门就瞧见谢徽止那厮道貌岸然端坐席间,当下火起举着马鞭就冲他劈头盖脸抽去,生生把宴上众人吓得魂飞魄散。

      旁人看得心惊胆战,楼上的沈覃舟却笑得花枝招展,拽着一脸复杂的石娘就往人堆里指。

      “也就邬邺琰那傻子,能为你争风吃醋到这地步。”石娘看着楼下闹剧,心里却明白这鞭子是绝落不到谢徽止身上的。

      果然这席上多得是人欲向谢氏卖好,邬邺琰眼见一鞭子没抽到,再看被围在人群中心的谢徽止依旧面不改色,气更盛了,手腕一转,便从一个更刁钻的角度抽上去,奈何依旧只抽得那挨鞭之人惨声痛呼。

      邬邺琰眼见鞭打谢徽止无望,又见这些人如此甘当谢氏走狗,索性成全他们,痛得那人又是几声哀嚎:“啐,阴魂不散的狗贼!怎么哪都有你!”

      那报信之人紧赶慢赶才到,见堂前已然鸡飞狗跳,想起公主吩咐,当即冲着人堆便喊:“世子爷,世子爷,你可算来了。”接着声音骤然小了许多,“你要再晚些,殿下可就真把你忘了。”

      邬邺琰最听不得这些,在他看来自己和阿舟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这些年一直是姓谢的恬不知耻横插一脚,当下踹翻身侧食案,珍馐美酒洒了一地,恨不得抽死这伪君子。

      可无论他怎样气急败坏,反观谢徽止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死样子,甚至自己还从他平静无波的眼里看出几分不加掩饰的轻蔑,像他这样的人便是皇亲也要退避三分,自也不会将一个落魄失势的质子放在眼里。

      邬邺琰抓紧马鞭,胸口剧烈起伏,好一会儿,他才举起鞭子指道:“枉你饱读圣人之书,却惯做些拔葵啖枣的勾当,终究不见天日。”

      不料一个脱手,鞭子落地,恰好就在谢徽止脚边,他先是定定看了好一会儿,才俯身将它捡起,只消一眼他就知道这是沈覃舟送的,自己要点东西有多难,而邬邺琰一个不愉,说扔便扔了。

      当真是讽刺啊!

      当真是惹恼他了!

      固然世人都晓得昭荣是个浪荡风流的,可这些年来来回回身边只有一个邬邺琰从始至终,可他又何需人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提醒他,两人情谊旁人之比不得。

      石娘在楼上看了分明,实在有些担心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侧头瞅了眼沈覃舟,见她依旧开怀大笑,戏谑地看着楼下这出剑拔弩张的闹剧。

      谢徽止抬眼注视着邬邺琰,下颚微扬,执鞭缓步上前,神色从容,语调平缓:“世子因何入我大魏,在座诸位心照不宣。这四年,你整日浑浑噩噩游手好闲,却不知你西洲王族出的尽是狼心狗肺之徒不成?”

      亲叔叔弑兄夺位害得侄子家破人亡,流落异乡,这是西洲一辈的禁忌。

      如今姓谢的这般直戳心肺管子,邬邺琰哪里能忍下这个,当下推开挡在身前的侍从,抬起一脚便要往人身上踹去。

      只是到底没能打起来,不过这次不是有人挡在两人中间,而是沈长公主款款从楼上下来。

      沈覃舟将邬邺琰护在身后,笑吟吟看着谢徽止:“谢少师,今日是长盛侯家的宴,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长盛侯的面上,也莫搅了他人雅兴。”

      护短也好,杀人诛心也罢,她在楼上瞧得分明由着邬邺琰给自己难堪,可一旦这难堪轮到邬邺琰,她就慢悠悠下了高台,用这般说辞搪塞自己,当真是不公啊。

      石娘没有跟着下楼,她拾起一把瓜子,只觉得谢徽止直勾勾落到沈覃舟身上的眼神,真是凉得令人心悸,明明被这么多人簇拥着,可看着却又如此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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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更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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