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山角》执未言

49、朝暮

　　春日狩猎。
　　孙韫棠自然是要参与的，她先是大齐的将军，后才是大齐的太子妃。
　　这些天她和朝中武将忙着新兵的调动，倒也没怎么留意狩猎一事。
　　禧景帝乐见其成，武将制衡，无一家独大，便少了朝中纷争。

　　夜色已深，东宫书阁仍未熄烛火。
　　灯花“哧”的一声，孙韫棠悄声进殿。
　　叶疏衍仍在批阅奏折，听到脚步声，抬眼望去。
　　女子一袭墨衣，手里端着热腾腾的馄饨，不明意味的目光与他对上。
　　孙韫棠没好气的瞪着他，“安枫说你没用晚膳，我给你煮了馄饨，趁热吃了。”
　　她的语气说不上温和，更像是不可置否的命令。
　　叶疏衍放下奏折，沾着朱砂的笔也随之搁下，起身行至孙韫棠面前，笑道：“岂敢拂了太子妃美意。”
　　“行了，少打趣我。”孙韫棠朝他压了压手，故作沉思道，“不过也对，别人可没这福气尝我亲手做的馄饨。”
　　叶疏衍只笑着望着她，成婚以来，孙韫棠就爱开这些玩笑，他便顺着她。
　　“这些奏折是父皇命人呈给你的?”孙韫棠瞥见桌案上一叠奏折，不经意开口。
　　叶疏衍叹了口气。

　　禧景帝自从了却皇后案和骊王贵妃案，便似是大事已了般，无关紧要的奏折全往东宫塞。
　　禧景帝或许是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对爱子表现出关怀，大小的事都过问一下。自然而然，奏折也送些给东宫，美名是历练太子。
　　“这些奏折都是各部的呈报，父皇今日出宫，特地吩咐我这个做儿子的得代他批阅。”叶疏衍望着如堆山的奏折，不免失笑。
　　春日各部官员都需上呈汇报，其中就有皇后的故乡。禧景帝应是触目伤怀，秘密离京几日去已故皇后的故乡。
　　“你吃完便批阅吧，明日早朝得与兵部拟定春狩的排兵，我先歇息。”孙韫棠打了个哈欠，将披风盖在叶疏衍身上，径直回寝殿。
　　叶疏衍目送她回寝殿，末了，才重新批阅奏折。

　　待叶疏衍回寝殿已是子时，东宫静悄悄的。殿内有熟睡之人特地留的灯盏，令他心下一暖。
　　叶疏衍灭了灯盏，趁着月色轻声上榻。
　　孙韫棠似是感知到突如其来的凉意，不由得皱眉将被褥往他身上扯，含糊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叶疏衍在黑暗中描摹她的睡颜，压低声音笑了笑，轻轻吻了吻她的发梢，“不冷了，睡吧。”
　　而后轻轻的回抱她，相拥而眠。

　　春狩当日，孙韫棠邀叶疏衍一同入林。

　　孙韫棠背着弯弓，身着骑装，驾马在叶疏衍身侧，“你武功不及我，握好缰绳跟紧我，给你猎只白狐瞧。”
　　孙韫棠早就想猎只白狐做狐裘了，正好趁着春狩猎只白狐呢。
　　叶疏衍陪笑，冷不丁问，“给我做狐裘?”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自然是猎来送我的乖侄儿。”孙韫棠真想敲敲叶疏衍脑门，只可惜现在驾马不方便。
　　好吧，叶疏衍承认他有些吃味，不过细想他很开怀。
　　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孙韫棠，自在随心。

　　孙韫棠冷不丁朝远去射出一支箭，唤道，“叶鹤之，你心念的白狐。”
　　叶疏衍会心一笑，往那个方向猛的射出一箭。
　　白狐只尖叫一声，便倒地了。
　　孙韫棠和叶疏衍齐齐勒绳，翻身下马。孙韫棠轻拍叶疏衍的肩，“不错，箭术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叶疏衍回笑，将白狐放置马背，随她继续寻找别的猎物。

　　天边透着霞光，孙韫棠瞧了眼天色，拍了拍裙角边的尘土，调侃道：“没想到，你竟能陪我猎一整日。”
　　叶疏衍用袖角替她擦了擦额边的薄汗，笑着回她:“武学浅薄，不及韫棠。”

　　“可要回家？”叶疏衍笑道。
　　孙韫棠一愣，“回家?回东宫?”
　　叶疏衍认真的颔首，同她牵马并肩走在道上，“有你的地方，便是我们的家。”
　　孙韫棠心里一动，嘴上却不饶人，“哪学的酸腻话，这可不像你。”
　　叶疏衍心知她别扭，起了打趣她的兴趣，“娘子何话，难道我说的不在理吗？”
　　孙韫棠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惊了惊，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
　　“你收敛点行不？这不是东宫。”孙韫棠恼了他一眼，对上叶疏衍那双颇为无辜的眼眸。
　　天呐！孙韫棠内心呐喊。
　　谁说大齐的太子殿下清冷自持，端方守礼的?
　　她孙韫棠第一个不服气！

　　良久，闹够的二人才扬鞭返程。

　　苍穹暮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岁月静好，温和伊人。

作者有话说

　　预祝各位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