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码头》拧不回头

8、自然

　　事实确实如此，人类在深海的活动严重影响了生物，弗克斯坐在床上沉默着，窗外阳光明媚。
　　教授走进来，四目相对。
　　"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教授一改之前的沉默，他得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得追问下去，这太令他在意了。
　　"我说了，没什么。"无斯笑着说。
　　雅戈顿了一下，头一次见到他皮笑肉不笑，一时间没再说什么。
　　“我亲爱的教授，我会告诉你的，这很难说……现在，要少现在我不想谈这个。"弗克斯瘫下去，他伸出一只手举起。
　　"雅戈先生——"
　　教授走过去牵起他的手，随即被拉着的手就被贴到对方脸上。教授也没客气，就捏了捏他的脸。
　　"你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教授本来想说他真会掩饰自己却一时没开口，弗克斯对外展现出的，的确是一个概念化的单面，原来我是真的不算了解他。
　　"什想不到？"
　　"嗯？……你脸真软。"
　　"哈哈，那你想不到的事情确实还很多。"说着按住雅戈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教授把手抽出来，"你……算了，先好好休息。"说着把门带上。
　　休息室空间不大，弗克斯抬起胳腰挡在疲惫的眼睛上，静谧无声。

　　教授帮他请了假，弗克斯直到真正从安稳的睡眠中醒来，才意识到自己确实需要休息。他的药剂已经快调试结束了，批下来的假出乎意料的长，总得做些事。他猜测，消息又被简控制了，想不通她要要干什么。教授时不时到他家来看他，他人真好！他们经常聊天。虽然，弗克斯看似之前"热烈”的追求教授，只是因为外貌，想发展的也绝不是伴侣关系，但什么时候开始喜吹上的，也许很久以前，也许现在，弗克斯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雅戈能看到他这样生动，真心的笑，就好了。
　　弗克斯抬手，看了眼终端，原来是老师啊。他接受后，看到那个憔悴的老人，十分意外，他眼神混沌，花白蜷曲的头发干結毛燥，大胡子随着他的动作颤颤巍巍。弗克斯有种不详的预感，他要失去他最亲爱的人了。
　　"来见见我吧，弗克斯，我最引以为傲的学生。"
　　弗克斯把那消极的推测抛开，立刻前往。当真正见到老人时，情况比他想得糟糕得多，曾经和蔼的人，如今愁容满面，沟壑纵横，神经质的神态让他像蹒跚着，行走边陲地代的乞讨者。
　　"他们都说我疯了，但我找你，有些活也许你能听………能听懂……弗克斯？"老人慌张的抬起眼睛，透着不安。
　　"老师，我在，您说吧。"他灰色的眼珠紧紧咬住我，在那眼中有着极端的绝望或痛苦，那双眼睛看着我，它们看到了我，也完全没有看到我。那对正在裂开的眼球因为高涨的痛苦——或是振奋的狂喜——而极度紧绷。1.

　　"少一点内容，多一点形式！啊，如果这世界能少一点内容，它会变得多么轻松啊。在计划的时候野心不要太大，不要自命不凡——各位造物主们——这样世界会变得更加完美！"

　　弗克猛然一怔，不过还未开口，老人就继续说下去，他奕奕的神采，令人不免纠心。"造物主——并不垄断创造的权利。创造是所有神灵的特权。所有的物质都拥有无限的生殖力和源源不绝的生命力，以及一种诱惑，吸引着我们去塑造它们，模糊不清的微笑在物质深处形成。凝聚的张力越来越大，不断尝试着改变形状，显得拥挤不堪，这无限的可能像一阵若有似无的冷颤流过整个物质，让它不断波动……"2.
　　"悠研究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弗克斯焦急地喊。
　　老人宽大的手掌按住他的肩膀，放缓了声调。
　　"这无限的可能，它在等待神灵向它吹一口气将它唤醒，无止境地在它体内流动。妄想出一堆幻梦，用圆润，柔软的物质来吸引我们。"
　　弗克斯看着老人逐渐清明过来的目光，安静地等待着下文，可老人的表变得痛苦不堪，但他还是该读说道：
　　"物质是全宁宙最被动，最无防备的。每个人都可以搓揉它。把它塑造成各种形状，它对每个人都很顺从。它所有的结构都松松垮，无法持读长久。很容易就会退化和解体，在这里把生命变为另一种新的形式一点都不罪恶。"
　　弗克斯恍然明白过来，他急切地说："老师，您不需要放弃您的信仰去违背初患的研究，人类……"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并克斯与那人相视的一瞬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
　　"你终究是来了，孩子。"
　　"嗯，父亲。"雅戈欠了欠身。
　　"坐下吧，听我说说吧，你什么都懂得。"老人笑了笑，仿佛以前那样慈蔼。
　　"静止，死亡的物质是不存在的。"
　　"死亡只足它的表象，在那下面藏着不为人知的生命。它们的规模不可计量，其中的微妙差异更是无穷无尽。造物主掌握着妙趣横生而又至关重重要的创造秘方。靠着它，祂创造了该许多靠自己的力量繁衍的物种。我们不知道这些秘方有朝一日是否会重现，但这是没必要的，我们还是可以动用非法的手段完成——那些离经叛道，取之不尽的异教徒方法。"老人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谋杀不是一种犯罪，它往往是必要自暴力，为了改变那顽国化，不再引人入胜的生命。为了进行重要或有趣的实验，暴力甚至还可能成为它的幕后功臣。"老人叹了口气。
　　"这就是我们为虐待狂进行全新辩妒的起点。"雅戈突然开口说道。
　　"你当年靠这些祷词一样恶心的文字，构造现在研究对象的信仰，终于崩塌了，是吗？"
　　老人的眼睛有些湿润，"是啊，曾经的我是一名生物学家，现在……我真的老了，是目光短浅还是看透，也分不清了。"
　　"忘了吗？你忘记你以前经常对我说什么吗？"雅戈有点激动。
　　"人类是自然的一部分！"
　　"—孩子，我知道，事情在决定的那一刻起，就无法挽回。我想感受衰老，体会生命的凋零，就像是是自然的那样……是自然的一部分。"当他的目光从深渊归来，他便以微笑安抚他。3.
　　"死亡，从未如此亲切，永恒，是不存在的。"走廊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而亮起，雅戈看着那个老人，就像是是踏着光离去。
　　"老师——"弗克斯刚从巨大的信息中回这神，追出去，被教授拦下了。
　　"让他走吧。"父亲舍不得却又极度厌恶的，是他投注的心血，在这种情况下做研究，早就是疯子了。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弗克斯拉起教授，走出去。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弗克斯回见头看了眼他，又继续向前走。
　　南部旧区依旧有人居住，直通管道极易到达，他们来到一片坟区，墓园不大，每一座坟都里无名碑。
　　"这是一个空碑。"弗克斯停下脚了步。
　　"我来吧。"雅戈在水泥地上捡起生锈的刻刀，石头不算难刻，但手臂早已酸痛。他蹭了下模糊的双眼。
　　"我母亲也在这里。"弗克斯开口说。
　　"我知道，他们曾经共事，她当年引发的那场革命，父亲也曾执笔，还来这悼念过她。"
　　“真的？"两人默默的地笑了一下，夜晚漆黑。，不见流萤，不见明月，白晃的人造灯，一个一个，在墓园周围，沉寂，光亮如白昼。

　　注：1.他灰色的眼珠紧紧咬住我，在那眼中有着极端的绝望或痛苦，那双眼睛看着我，它们看到了我，也完全没有看到我。那对正在裂开的眼球因为高涨的痛苦——或是振奋的狂喜——而极度紧绷。——布鲁诺·舒尔茨《牧神》
　　2."造物主﹣-"父亲这么说，"并不垄断创造的权利。创造是所有神灵的特权。所有物质都拥有无限的生殖力和源源绝的以及种诱吸引着我们去塑造它们。模糊不清的微笑在物质深处形成，凝聚的张力越来越大，不断尝试着改变形状，显得拥挤不堪。这无限的可能像一阵若有似无的冷颤流过整个物质，让它不断波动。它在等待神灵向它吹一口气将它唤醒，无止境地在它体内流动，妄想出一堆幻梦，用圆润、柔软的特质来吸引我们。"
　　"缺乏自己的主见和计划，物质像墙头草一样□□无耻地攀附到其他的主意上，它像女人一样柔软，对所有的刺激来者不拒﹣﹣它于是变成一个无法无天的地带，对骗子和三流工匠敞开怀抱，被人操纵、滥用来做可疑的创造。物质是全宇宙最被动、最无防备的。每个人都可以搓揉它，把它塑造成各种形状，它对每个人都很顺从。它所有的结构都松松垮垮，无法持续长久，很容易就会退化和解体。在这里，把生命变为另一种新的形式一点都不邪恶。谋杀不是一种犯罪。它往往是必要的暴力，为了改变那顽固石化、不再引人入胜的生命。为了进行重要或有趣的实验，暴力甚至还可能成为它的幕后功臣。这就是我们为虐待狂进行全新辩护的起点。"
　　父亲对物质这个非凡的元素充满了无限的赞誉。"静止、死亡的物质是不存在的，"他教导我们，"死亡只是它的表象，在那下面藏着不为人知的生命。它们的规模不可计量，其中的微妙差异更是无穷无尽。造物主掌握着妙趣横生而又至关重要的创造秘方。靠着它，他创造了许多能靠自己的力量繁衍的物种。我们不知道这些秘方有朝一日是否会重现。但这是没必要的。因为就算这些经典的创造方法永远失传，我们还是可以动用非法的手段完成它﹣﹣那些离经叛道、取之不尽的异教徒方法。"
　　当父亲从宇宙进化论的基本法则逐渐接近更为狭窄的个人兴趣时，他的声音慢慢压低，变成了能贯穿一切的私语。他的讲演越来越艰涩，越来越令人无法捉摸，而他所得出的结论则迷失在可疑又危险的地带，越陷越深。他的手势开始有了一种神秘的庄严感——布鲁诺·舒尔茨《论裁缝的人偶或第二创世书》
　　3.当他的目光从深渊归来，他便以微笑安抚他。——布鲁诺·舒尔茨《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