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逢叶》望着月亮

20、别亏待自己

　　陈旭霖离开伦敦后，姜叶冉常常会想他。吃饭时，走在校园中，结束一天的课程后，还有疲惫一整天后的梦境里。

　　国外没有家的感觉，甚至捕捉不到家的痕迹，同样是夜晚的车水马龙，但空气中的气味不对，支撑姜叶冉度过交换生这半年的，是内心对未来的憧憬，是脑海中父母殷切期待的模样，还有他。

　　某天姜叶冉整理挎包，看着包上的“小王子”挂件，突然想到了陈旭霖给她做的小王子蛋糕，但她却不知道他的生日。

　　她推算国内现在是白天，她立刻拿起手机给杨俊发了微信。

　　“在吗？你知道陈旭霖生日是几号吗?”

　　“我说你们小情侣这点事还得问我，怎么搞得你们。”

　　“我们还没在一起呢，快说，没跟你开玩笑［无奈］”

　　“下周三，你问得还真是时候。”

　　“好，知道了，我问他生日这事儿别跟陈旭霖说。”

　　“行行行，你要给他惊喜呗，我懂，小情侣把戏。［吃瓜］”

　　“瞎造谣，还想不想让我在罗晴面前帮你说好话了?”

　　“想想想，姜姐，你可得多帮我说说。”

　　“那今天这个事你一定不能告诉陈旭霖。”

　　“保证不说。”

　　几分钟后，姜叶冉又收到了一条消息，“陈旭霖这几年也没见他好好过生日，之前我说他过生日请他吃饭，他都是找理由拒绝。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好多问，你自己去找答案吧。”

　　“所以生日那天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心生疑惑。

　　“但我觉得，如果换作是你给他过这个生日，他应该不会拒绝。”

　　“所以真的不会弄巧成拙吗?”

　　“不会的吧，他只会感动，其实他早就认准你了，可能是你还没发现，他以后都会告诉你的。”

　　大概是姜叶冉对爱情根本没有敏感度吧，在大家都与爱情大战几回合后，她都还没有拿到武器。

　　但不管怎么说，所谓的喜欢和认准，都是从局外人口中说出来的，他想听他亲口说出喜欢她。

　　杨俊放下手机，心里想着:“陈旭霖，你小子好福气啊。真是的，罗晴什么时候能救救我啊。”

　　这时，球友传来催促声:“干嘛呢，快来继续打。”

　　杨俊一想到罗晴心里就乱成一团，全都是他追求她的一幕幕，但迎来的永远都是罗晴那颗感化不透的心。

　　“陈旭霖，他们的球技还真不如你。”杨俊低声轻叹。

　　转头跟球友说了一句:“来了。”

　　姜叶冉光是思考如何委婉知道陈旭霖不愿意过生日的原因就想了好几天，姜叶冉不会做蛋糕，暂时只能给他订外卖。

　　她点开外卖浏览着各种各样的蛋糕，她默默下定决心:“如果我们有可能，那就期待以后我为你做的蛋糕吧。”

　　其实姜叶冉心有余悸，她不确定与他有没有可能。

　　“在忙吗?不忙的时候可以取个东西吗?送给你的。”姜叶冉推算在中国刚好是晚上，而且蛋糕也是晚上送到的，随后她告诉陈旭霖订单信息。

　　晚上的陈旭霖相对来说不是那么忙，自从姜叶冉出国之后，超市也不那么晚关门了。

　　“送给我的?什么啊?”陈旭霖正在收拾着床铺，听到手机在桌子上振动。

　　“去取来你就知道了。”犹豫片刻又继续输入，“方便开视频吗?”输入又删掉，然后又输入，最后发了过去。

　　“方便。”他没想到姜叶冉会主动找他打视频，他自然求之不得。

　　“那等你把东西取回来，给我发个消息。”

　　“好。”

　　室友A:“他这是怎么了?”陈旭霖几乎是冲出公寓的。

　　室友B:“按这个速度看，八成是见心上人?”

　　“......”

　　陈旭霖取到东西定睛一看，外包装袋里面隐约透出蛋糕的影子。有一幕在他脑海中又重新浮现了出来，那时候父母还没离婚，但这个家也差不多要分崩离析了。

　　他看着蛋糕愣神，又小心翼翼地拿着，生怕蛋糕碰到四壁，弄毁它本来的样子。陈旭霖去了一号教学楼那个不会锁门的过道，也是他为姜叶冉庆祝生日的地方。

　　“我取完了。”陈旭霖平复一下心情，给姜叶冉发了消息。

　　“那我打视频了?”

　　“好。”

　　陈旭霖照了照手机自带的相机检查了一下容貌，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放心。他和姜叶冉从来没有过视频聊天，因为周围环境不允许以及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适合这样。

　　姜叶冉也紧张得反复照镜子确认自己的形象还算良好，手指颤抖着拨通了视频。

　　他接通了视频，英国此时是白天，姜叶冉最近没什么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比生病那次见他时更有气色了。

　　她穿了一件杏色的上衣，由于视频只能看到她上半身，陈旭霖不确定她是不是穿了一条裙子。

　　“你在哪呢?”他看见她周围环境还算安静。

　　“我在一家咖啡馆的小间里。”

　　“那你猜我在哪?”陈旭霖想逗逗她。

　　“我猜是我许了第二次愿望的地方。”姜叶冉稍微靠近屏幕说着，她对陈旭霖周围的环境再熟悉不过了，他为她过生日的这个地方，她忘不掉。

　　“观察力不错嘛。”陈旭霖看着屏幕中说话时笑眯眯的她，忍不住低声笑着夸她。

　　“还行吧。”姜叶冉低调回复，陈旭霖嘴角的笑容想压都压不下去。

　　“是杨俊告诉你的吧，我的生日。”

　　“这不重要，我主要是想说上次你送我蛋糕是你自己做的，但是我不会做蛋糕，只能订外卖给你，就当作回礼吧。至于生日礼物，我回去再给你。”

　　她实际想说的是，“如果有可能，下次一定让你吃到我亲手做的蛋糕。”

　　“好，那我可就期待你的生日礼物了。”

　　“你把蜡烛插上许愿吧。”

　　“好，那你等我一下。”陈旭霖打开蛋糕，刚才隔着包装没有仔细看，现在他看清了这是一个什么样子的蛋糕，蛋糕上是一个安稳入睡的小王子，旁边是一朵守护他的玫瑰花。和他送给姜叶冉的生日蛋糕差不多。

　　陈旭霖插好了蜡烛，放到镜头面前给姜叶冉看，昏暗的黑夜里燃起了点点星光。

　　“陈旭霖，希望你每个夜晚都能像蛋糕上的小王子一样，睡个好觉，第二天醒来继续充满能量学习和挣钱，感觉累了也没关系，睡一觉都会好起来，生日快乐。”

　　这就是姜叶冉想和他打视频的原因，这些话一定要看见他本人，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对他说才可以。因为姜叶冉过生日时，陈旭霖都有在认真为她准备。

　　“希望能如你所愿。”陈旭霖听着姜叶冉的祝福，看着镜头里的她。

　　“不用如我所愿，过生日的人最大，如你所愿就可以了。”

　　姜叶冉看着屏幕中正在许愿的陈旭霖，突然很难受，“所以你不愿意过生日的原因是什么，在我面前，那段被你隐藏了起来的经历是什么?还有，我想知道你的愿望里，会有我吗?”

　　姜叶冉这一段内心独白催着她的落泪，还好自己及时调整了情绪，没让眼泪掉下来。

　　“希望我的未来有姜叶冉。”这是自从陈旭霖讨厌过生日后，第一次让他觉得好像也不那么讨厌了。每年生日这天，他都想忘记，越想忘越忘不掉。

　　陈旭霖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的生日因为一个女孩儿变得明亮而美好。

　　陈旭霖吹灭了蜡烛，突然很好奇想问她:“你刚才说这个小王子是我，那这朵玫瑰花是谁?”

　　这个玫瑰花就是姜叶冉，她希望自己能陪在他身边，希望他每天都能睡个好觉，然后元气满满地去克服各种阻碍和困难，但她目前还不能承认，这朵玫瑰花是她。

　　其实她承不承认也都无所谓，在陈旭霖眼中，这朵玫瑰花就是她。

　　“玫瑰花是...是好梦。”姜叶冉想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答案。

　　“好梦?”

　　“嗯。”

　　“再没有别的意思了?”陈旭霖笑着问。

　　“那你就自己想嘛，你想它是啥就是啥。”

　　“好，那我自己想。”陈旭霖宠溺地看着她，笑着妥协。

　　陈旭霖想它就是姜叶冉，是他的小叶子，他的小朋友，他的心上人。

　　“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如果大家都有空的话，你每年的生日我想我们三个能一起陪你过。”

　　“我不介意啊。”

　　“真的...不介意?”

　　陈旭霖愣住，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发觉姜叶冉应该知道他不愿意过生日了。

　　“是不是杨俊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

　　“我就随便说说的，也不一定非要聚在一起过生日，一个人安安静静也挺好。”姜叶冉转移了话题。

　　她突然醒悟自己没有资格去了解他的过去，她什么身份都不是，陈旭霖只是他的一个普通同学。

　　“我妈确定我爸出轨的那天，正好是我生日，两个人吵了起来，我爸一生气把桌子掀了，蛋糕也碎了一地。现在想想，也多亏了那天，不然不知道我妈还要忍多久，也是在那天两个人提出了离婚。”

　　陈旭霖停顿了几秒继续说，“现在提起来也没有几年前那么在意了，其实过不过生日都无所谓，我只是习惯了从那之后不爱过生日。但如果真的过一次生日，感觉也不错，本来生日就是值得庆祝的。”

　　在这个值得庆祝的日子里，陈旭霖的家破碎了，变成了不堪回首的一天。

　　“那从今年开始，你以后每一年的生日蛋糕都是完整的，不会再破碎了。而且会充满欢声笑语，相信我。”

　　“嗯，相信你。”

　　他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但是对于这段记忆，他很难和解。但终于有一个人告诉他那段记忆可以过去了，往后的每个生日都是快乐的。

　　“我说这些，不觉得挺矫情的吗?”陈旭霖开玩笑地问，不喜欢过生日，像心病一样久久得不到医治，如今好像突然痊愈了，他怕自己真的会掉眼泪，所以马上转移了话题。

　　“不觉得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不好的记忆，但却很少有人勇敢面对，但你做到了啊。”

　　“那是因为有你，我才有面对的勇气，所以，还是要谢谢你。”陈旭霖低声笑着。

　　“那如果...没有我这次和你过生日，你还打算以后都不过生日?”姜叶冉听到这话，心跳狂跳，但还是故作镇定，试图试探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也许吧。”

　　“每个人的出生都是值得被庆祝的，所以别亏待了自己，如果生活太坎坷，那起码在生日这天要犒劳自己，反正我觉得是这样。”

　　“那可要请小姜老师每一年都要教我一遍怎么犒劳自己。”陈旭霖的语气多少带了一些得寸进尺的意味。

　　“这怎么教啊?”

　　“每一年生日你都在就好了啊。”

　　“那我尽力。”姜叶冉的笑声清脆动人，如同夏夜里被晚风吹响的风铃。

　　挂了视频后，姜叶冉还在回味他的话，“每一年生日都在，是指简单的聚会和庆祝，还是说，他的愿望里有她?”

　　姜叶冉在不确定自己喜欢陈旭霖之前，从未在每句话上做过多的停留。但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一向沉着冷静的姜叶冉也开始胡思乱想，下意识去猜测他的话到底有什么意思。

　　陈旭霖躺在床上，耳边又响起姜叶冉的那句:“每个人的出生都是值得被庆祝的，所以别亏待了自己，如果生活太坎坷，那起码在生日这天要犒劳自己。”

　　当时他开玩笑似的将话题继续了下去，实则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想和她在一起。

　　姜叶冉身上就是有这样一种魅力，听到她的声音，看的她的脸庞，哪怕她只是安静坐在旁边不说话，他都感到会被治愈。那些被生活消耗掉的热情又重新被她燃起。

　　陈旭霖日记:“6月30日，小叶子给我订了蛋糕，很意外，第一次和她打了视频电话，以后每一个生日希望她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