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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迟余在密林耽搁了这么多天,旅馆的滞纳费又交了不少,这笔钱还是宁知晓出的。易彩知道后对迟余说:“你要还钱。”
      迟余点点头:“会还的。”
      “你怎么跟她儿子一样。”宁知晓对迟余说。迟余没理她,做驾驶座上半天没打着火,宁知晓下车跑后边一看,回来说:“油被偷了。”
      “不是说旅馆存车保证安全吗?”易彩问。
      “说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宁知晓说:“他在密林停得太久了,有些人看车没主就会来偷油,管不住的。”
      “那怎么办?”易彩问:“找旅店老板?”
      迟余说:“不会管的,还是得买。”
      迟余目光投向宁知晓,宁知晓皮笑肉不笑,没理会这俩人,转头在院子里找了根软管。宁知晓擦了擦水管一头,把另一头塞旁边车的油箱里,慢慢吸气。
      “注意有没有人来,有人来了说一声。”迟余说。
      宁知晓把另一头放在迟余的车油箱里,易彩看懂宁知晓在干嘛了,带着些怒意道:“我不去。”
      易彩还没来得及跳下车阻止宁知晓,宁知晓就收了管子,从衣服内兜掏出一个小瓶,向油箱里倒了点,然后上车。
      “你倒的溶金?”迟余问。宁知晓偷的那点油,都不够开出大门的。
      “嗯。”宁知晓答道。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把溶金混入汽油的,溶金大大提升了汽油的燃烧效率,在生存城间行走,不用溶金是不可能的。
      宁知晓从副驾拧过身子,对后排的易彩说:“在这里买油基本等于被宰,我身上已经没钱了,用溶金去换太显眼。每个旅店周围都有眼线,有些人不进密林,就靠打劫巡林人为生。”
      “我说这么多意思就是不管我做什么,千万别大声,懂?”宁知晓说:“你害他我不管,你害我,当心我妈和我阿姨晚上做鬼来找你。”
      易彩说:“人死了就是死了,没有鬼。”
      迟余开车驶出大门,老板就在门口喂兔子,看见迟余还挥挥手。车开出去一段距离,直到看不见“小红帽”后,易彩说:“放他店里的车油被偷了,难道他不知道吗?这么多人住过这家店,不可能只有我们被偷。”
      “聪明。”宁知晓漫不经心道:“那为什么他知道了但不说呢,你猜没油的人在哪买油呢?”
      易彩问:“你是说他故意的,好让人在他那里买油。”
      “不至于,那也太低级了。”宁知晓笑笑,她看向后视镜,两人的目光在镜中交汇:“抓油耗子对他又没有好处,偷油的都是团伙。他店在这,人就跑不了,小偷没事给他使个绊子,店还开不开了。油被偷了,还能在他那买油,怎么看都不划算。”
      “你真是吃拧了才出来,在密林里做山大王不好吗?”宁知晓说。

      武兴从去年开始深居简出,他在鼠城有十多个住处,武志也只是略知一二,就算知道了也不能随便过去,只能先通过一个哑巴问话。哑巴叫浦兴修,武志只知道他曾经是武兴的下属,但干瘪的嘴巴和枯瘦的手指让武志很难相信这一事实。
      武志恭恭敬敬地给哑巴老头鞠躬行礼:“浦先生,我父亲在哪?”
      老头闭着眼,没有说话。
      这就是武兴不想见人的意思了。武志又问道:“我想操办武苓的婚礼,还请父亲允许。”
      老头从兜里掏出个录音机,武志便将那番话又说了一遍,好似那录音机便是武兴本人。武志说完后,老头挥挥手,这意思是他知道了。武志又鞠了一躬,弯腰离开。刚关上门就听见武晨的声音:“跟个傻逼似的。”
      武志说:“换个地方说。”武志很确定门内的浦兴修能听到,武晨的声音很大,尤其是那个“傻逼”,十分嘹亮地回响在走廊里。
      “怕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软蛋,连个哑巴老头都怕。”武晨很不屑:“他有种就出来啊,我就在门外等着。”
      “这么硬气,干脆找到父亲再说一遍好了。”武志说。
      武晨靠近武志,点着他的胸口冷笑道:“没几天好嚣张的了,武兴已经把他闺女卖了,等城破的那天,你、武朴,连带着武兴,都得死。”
      武晨大踏步离开,武志轻声道:“我等着。”
      武志第二天又来到浦兴修的办公室,浦兴修的录音机里,武兴不满的声音传出来:“这种小事就别来问我了,直接找武晨就行。”
      老头收回录音机,武志恭敬道:“多谢。”
      老头又闭上了眼,没有理会武志。
      武志就知道武兴会这样说,但找武晨后如果闹起来,生气的还是武兴。武志叫来武苓婚礼的负责人,核对单子的时候,还是感觉自己像在梦里一样。

      宁知晓一行人开到鼠城,城门口的人围上来检查证件,宁知晓递出自己的通关文件,迟余则递了两份。卫兵看过没问题后放行,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后,宁知晓问:“你从哪弄得问价?”
      “我的队员里有个女的。”迟余说:“我在文件里夹了200块钱。”
      果然,不出宁知晓所料,她笑出了声。
      迟余把车停在“宏利宾馆”的停车场,据他所说是来时小队住的宾馆。迟余说要找植帮在鼠城安置的联络点汇报情况,宁知晓带着易彩在宾馆大厅等他。
      宏利宾馆的地是水泥浇的,宾馆前台只有一个小妹,正在打瞌睡。易彩透过发黄的玻璃看向大街,宁知晓凑过去问:“怎么样,后悔了吗?”
      易彩摇头,说:“比异种有意思。”
      宁知晓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不住内心的好奇:“你说人可以变成异种,真的假的?”
      “真的。”易彩说:“你不是看见了吗?”
      “那密林里的异种,都是人变得吗?”宁知晓问。
      “应该不是。人变成异种后,我从它们身上也只能感受到异种的信息,无法分辨它们曾经是什么。”易彩说:“但我见过的人很少有成功转化的,更多的是像白玫丹那样……”
      爆炸了。宁知晓想到这个词就浑身战栗,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无法直面。白玫丹死于伤口感染,在她临死前,宁知晓不顾她的意愿给她喂了溶金。溶金并没有吊住她的命,而是让她更快的死去。
      血肉崩了宁知晓一脸,宁知晓收殓尸骨,在血肉中哭晕数次,又清醒过来。最后宁知晓捧着一匣血肉走出房门,身上的鲜血再也没洗干净过。
      宁知晓神经质地搓了搓手,看向门外。鼠城街头永远都有流浪汉和乞丐,一个小孩尖叫着跑过去,后面传来家长的高声呼唤:“李乐,回来!”
      那小孩一阵风一样跑过去,撞上一个拾荒老太,拾荒老太手里的纸漫天飞舞,撒了一地,宁知晓的目光忽然定住了。
      “别跟着我,别出来。”宁知晓忽然说。
      “啊?”易彩没有反应过来,宁知晓站起来,开始往外走:“等迟余回来,别跟着我,别出来。”
      宁知晓一路走到玻璃门外,易彩看到她拾起地上的纸,和老太交谈。易彩用力去看纸上的内容,但这具身体丧失了活性,连带着视力也不好了。
      宁知晓忽然直起腰,左右环顾,她的眼神略过了易彩,宁知晓丢下传单,拉起帽兜,跑出了易彩的视野。
      易彩:“!”
      宁知晓看到了什么?
      宁知晓离开不久,迟余回来了。易彩把刚刚看到的事说给了迟余,迟余带着易彩出门,在不远处找到了那个拾荒老太。拾荒老太拿着一沓脏了的纸,乱七八糟的纸,写了各式文字,不知是她从哪搜来的废品。
      迟余向她要了一张,见有人搭理她,老太热情地向迟余塞着纸。上面的字很丑,笔画却很娴熟,写这三个字的人应当写了许多遍。
      “勾……永?”迟余迟疑着念出,勾字没有问题,永字却少了上面的点。迟余看到第三个字,脸色变了,或许是“望”字太复杂,第三个字被写成了“亡”。
      老太听到迟余的话,不胜欢喜:“勾永望,我儿,我的儿……”她说着,眼泪从她那双浑浊的眼中留下,渗进脸上的沟壑中。她期待地看着迟余,迟余不知如何回答。
      “那老婆疯了!”街边卖饼的男人对迟余吆喝,见迟余转头,他接着说:“她儿子都死了,最小一个儿子进了密林就没回来,现在天天找她儿子呢!”
      迟余刚想掏钱,忽然想到什么,找男人买了两个饼,塞进老太手里。老太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迟余心中很不是滋味。
      迟余忽然想起,如果老太已经疯了,那她哪来的钱,让人帮她找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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