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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种子 ...

  •   0166:[所以。]

      余逢春打开装满曲奇的饼干盒子,“所以?”

      0166声音异常凝重:[所以你们两个谈恋爱了。]

      余逢春:……

      他有点儿心虚,但事实不能否认。

      “啊,对。”

      0166:[……]

      昨夜余逢春突然犯病,一定要去找邵逾白,0166拦不住。

      作为随身系统,它本应该在那个时候陪着余逢春,提供一些辅助,但那天晚上情况实在有些特殊,0166被邀请去参加一场作者集会,机会难得,余逢春就放了它的假。

      0166去的时候高高兴兴,没想到一回来被余逢春送了这么大的礼。

      倒不是说0166反对他俩在一起,只是当时是谁一个劲的肯定邵逾白对他没意思的?

      沉默很久,0166最后说:[等回去以后我出钱,带你看看眼睛。]

      余逢春嘴里的饼干顿时不香了,喝了口水顺顺喉,很不理解地开口:“这跟我的眼睛有什么关系?”

      0166异常肯定:[你的眼睛有问题。]

      “……”

      余逢春不和它争辩,收拾好饭盒,晃晃悠悠地离开休息室。

      他没有直接前往一般囚犯在的放风场地,而是顺着狱警特意留出的通道,一路通畅无阻地找到邵逾白。

      没人记得昨夜发生什么,狱警只是奇怪为什么昨天还不要见的人,今天忽然就见了,纠结片刻后只能将其当做某种情趣,不便多说。

      顺着走廊找到邵逾白的房间,一路上没看到一个活人。

      环陇监狱是中央星特意建造的附属监狱,建造成本高,基础设施条件好,且分区规划不同于寻常监狱,因此有很多位高权重的人在里面服刑。

      就余逢春看,住在这栋楼里的差不多都是些应该站成一排拿机关枪扫的混账,本身罪大恶极,但因为家里有权有势,所以留下条命,关在一个密闭地方享福等死。

      昨夜找的急,余逢春没关注其他房间,而今天再来看,却发现绝大多数的囚室内部都是空的。

      随意挑了一间推门进去,入眼是和邵逾白房间完全不同风格的华贵奢侈。

      “这才比较符合我当时的猜想。”余逢春在门口说。

      房间里地毯是最近新换的,颜色不算鲜艳,但绝对造价不菲,向里走几步,悬浮酒柜里,还放着几支没有开封的酒。

      余逢春启开一瓶,放在鼻前闻了闻,意识到什么,退后离开房间。

      “你觉得,”他环视周围,斟酌着和0166说,“住在里面的人有多大概率是出狱回家了?”

      0166:[很低。]

      余逢春点头。

      回家基本是不可能,应该是站成一排被人拿机关枪扫了。

      看来入狱这几天,邵逾白干了不少事。

      这哪有安心服刑悔过的样子?

      不再纠结垃圾人的去处,余逢春噔噔噔几步跑到邵逾白门前,考虑了两秒钟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然后他就跌进了一片舒服软软的布料中。

      “哇偶。”

      余逢春翻了个身,躺在横在门口的床垫上,与低头的邵逾白对视。

      “舒服吗?”邵逾白问他。

      余逢春感受了一下,点头。

      于是邵逾白将他和床垫一起放到了床上,中间基本没有颠簸,余逢春很满意自己的话被人这么放在心上。

      床垫很舒服,而且房间里也不再那么干冷,吃完饭的午后很适合小睡,而一切都刚好合适。

      余逢春调整了一下姿势,把邵逾白拽到床上,准备枕着他弥补昨晚错过的睡觉时光。

      然而邵逾白显然还记得昨天晚上余逢春说打烂他的头之前的那段话。

      于是余逢春刚滚进他怀里,就被人亲在了耳侧。

      那是一个很轻的吻,带着点试探和温存,在耳边最敏感的那块皮肤上反复摩挲,余逢春打了个哆嗦,想要避开,吻却慢慢移动到脖颈上。

      这就更痒了,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热,余逢春想说他其实是过来睡觉的,但睡意却在不知何时跑得无影无踪。

      邵逾白还在试探,轻柔的吻和舔舐几乎不能造成除了让热更热以外的任何影响,隔靴搔痒。

      余逢春急喘两声,睁开眼睛,右手掐住邵逾白的脖子把他扯下来,用力亲了上去。

      亲了一会儿,余逢春想起什么,拽人的头把人家拽开。

      “……怎么了?”

      邵逾白相当听话,让亲就亲,不让亲马上收住。

      余逢春问:“楼下那些人呢?”

      邵逾白:“什么人?”

      装傻?余逢春踹了他一脚:“别跟我说这栋楼是专门为你建的,其他服刑的人呢?”

      “……死了。”

      “怎么死的?”

      邵逾白抿抿唇角:“正常处刑。”

      “正常处刑?”余逢春直接就笑了。

      “他们被送到这儿了,已经是在服刑了,怎么又来了一遭?”

      “判的太轻。”邵逾白说。

      余逢春点点头,没同意也没不同意,只是知道这个事。

      而就当邵逾白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时,余逢春又开口了。

      “那你刺杀元帅也是为了这个?”

      问出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笑,整个人的神情都冷下去,似铁一般,锋利又冷硬。

      理清楚关系后,就该兴师问罪了。

      余逢春半坐在床头,发丝凌乱,唇角还泛着红,偏偏脸色相当冷淡,隔着一小段距离,等邵逾白说话。

      “……”

      邵逾白沉默片刻,才道,“杀他是早就计划好了。”

      “什么计划?”余逢春问,问出口以后又自己打断自己,“不,先说什么时候计划好的。”

      “四年前。”

      余逢春闻言震惊:“四年前你就计划好要杀他了?”

      “只是计划,”邵逾白笑了一下,“杀他的想法要更早。”

      当今元帅,尸位素餐,刚愎自用,外强中干,看似铁血手腕,实则最懦弱自私,将家世门第看得很重,联盟一路走到今日,被他祸害不少。

      更别提那些在联盟阴影下艰难度日的普通人。

      元帅是贵族出身,穆锋敢在未得召唤的前提下擅自回到中央星,便是打准了元帅会在他身上推一把。

      与其到时候平添麻烦,不如直接杀了干净利索。

      这些思量邵逾白只字未提,但余逢春全都明白。

      但他还不满意。

      “还有别的是你没跟我说吗?”他问。

      邵逾白望向他。

      日光流转间,几片阴影朦胧着洒向他们,给邵逾白的轮廓蹭上一层灰暗的剪影。

      一种更压抑的气息在彼此之间流转,映照着更扭曲的心照不宣。

      “有。”邵逾白承认道,“有很多。”

      六年时间,发生了许多事,余逢春不可能事事都清楚。

      从大校到上将,别人拼搏一辈子也未必能跨越的沟壑,邵逾白只用了六年。

      他的六年,又怎么是寥寥几句就能说的清楚的?

      他为什么要安插那么多的自己人手在背地里控制首都星?为什么早早计划好要刺杀元帅?又为什么放任自己被抓进环陇监狱?

      每一件事都好像和余逢春没关系,细想后却发现,每一件事都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以前发生了什么,我都能不问,那是你自己的事。”

      当邵逾白看来时,余逢春也回望向他,目光接触的短短几秒,仿佛已经参透了邵逾白六年间的所思所想,知道他的恨和爱欲。

      “只有一点,”余逢春很轻地说,“无论你要干什么,都想着点身后,不要冒险。”

      他素日强硬,但这句话几乎就是在祈求了。

      邵逾白的眼神都随之融化。

      “我知道。”他承诺道,“什么都不会发生的,你放心。”

      邵逾白走到今日,披荆斩棘,计划中的每一个字,背后都藏着一位旧日的亡灵。

      只是他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亡灵复生,竟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这下,就算想好去死,也不得不继续留下了。

      余逢春满意了,重新躺回床上,小腿自然而然地往邵逾白身上搭。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邵逾白握住他的小腿,手指顺着经络往上按摩。“你想什么时候出去?”

      余逢春舒服得哼哼两声,想了一会儿:“我都可以。”

      刚才的谈话太消耗力气,余逢春有点累了。自从复活以后,他就一直嗜睡,大概是气血不足的缘故。

      好在没什么事需要他太操心,邵逾白做事有分寸,余逢春知道他不会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做太疯狂的事情,于是也很放心,放任自己摊成一团没什么用的天蓝色团子。

      0166在上帝视角中观看着这一刻的两个人,觉得真是有意思。

      在余逢春来之前,世界的崩溃趋势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像一块从山顶坠落的巨石,毫无挽回余地,只能一路狂奔,加速着撞向毁灭。

      而在余逢春出现之后,一切突然就迎来了转机,危险的毁灭趋势开始缓慢回升,最后趋于平稳,几乎让人看不出半年前的险峻模样。

      就仿佛余逢春是那唯一一条勒在邵逾白脖颈上的绳子,只有他能止住坠落的巨石,也只有他能让邵逾白推翻已经敲定好的全部计划,转而走向一条更平稳也更漫长的修复之路。

      联盟如今的情形,要么全部打碎,洗牌重来;要么就要走上漫长艰难且未必有太好结果的革新之路。

      邵逾白曾坚定的选择第一条,并不在乎道路的结局是毁灭还是重生,而余逢春的到来则又把他推向了岔路口。

      为了心上人能睡很安稳的觉,这一次,邵逾白选择的第二条。

      说什么拯救世界,其实余逢春出现的那一秒钟,一切就都有救了。

      0166看得新奇,不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邵逾白这种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好像从第一次见面起,余逢春就把自己种进了他的身体里。

      真是有意思。

      ……

      ……

      ……

      三天后,联盟迎来了一次内部大洗牌。

      没有人清楚这一切是何时谋划,等形式逐渐明了时,邵逾白的势力已经将中央星及其附属枢纽全部控制,星球上的所有人,命都握在他的手里。

      凌晨3点,中央星最高通讯台发布通知,全球戒严,如无要事不得外出。

      联盟军部召开内部会议,商议下届元帅人选,邵逾白的名字赫然处在其中。

      同时,议会开始大选,贵族与平民人数迎来空前转变,且有流言传出,说之后的权力结构也会进行调整。

      重型枪炮下,生命岌岌可危,一切都变得很好说话。

      余逢春被人从睡梦中唤醒,烦躁地翻了身,用毯子把头包住。

      “不起。”他语气坚定,“你自己去。”

      “很快就到,我明天有些事,我想今天晚上带你一起走。”

      邵逾白还在哄他,小心地把毯子扯下来。

      余逢春睁开眼,发现邵逾白已换下了平常的衣服,一套崭新的军装妥帖得穿在身上,衬得他肩膀宽厚,身材精壮。

      余逢春被男色迷了心窍;“……抱我起来。”

      邵逾白连人带毯子一起抱进怀里,走出室内,已有飞行器在外的问候。

      阿克苏本想大声问好,欢迎上将出狱,结果刚要张嘴就被人眼神制止,这才发现上将怀里躺着个还在睡的。

      “释放公文已经下发了。”他低声汇报,“联盟认定元帅的死和您无关。”

      要不说官难当,这种识实务的本事一般人可学不会。

      邵逾白点点头,把人抱上飞行器,细心掖好毯子,生怕人被风吹着。

      “云阙打扫好了吗?”他问。

      阿克苏连忙点头,“都收拾好了,光屏也换了新的。”

      余逢春听到噪音,动了一下,阿克苏瞬间闭嘴,假装刚才说话的不是自己。

      邵逾白也没再问什么,一行人先去了云阙。

      深夜的首都星,街道上空无一人,到处弥漫着戒严的压抑气息,第七军的巡逻队路过拐角,认出飞行器型号后停住敬礼。

      一夜之间,形势倒转。

      来到云阙后,邵逾白把余逢春放在床上。

      其实折腾这么长时间,余逢春的睡意已经被折腾得差不多了,因此当感觉到邵逾白要离开时,他睁开眼睛。

      “去哪儿?”

      邵逾白顿住脚步,回到床上。

      “我也要去见几个人。”他说,“之后可能会忙一段时间。”

      当然了,当你控制住首都星,逼迫他人推选你为元帅,并且下定决心在之后开启一系列改革时,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

      余逢春点点头,并不关心。

      “路上小心。”他翻了个身,“我白天去看你。”

      邵逾白点头:“好。”

      他半跪在床上,从余逢春的额间留下一吻,随后离开了。

      第二天早晨,余逢春起床。

      刚走下楼梯,他就看到之前被打烂的光屏已经换了张新的,此时正在无声播放新闻。

      观测到有人进入客厅,光屏自动开启声音。

      画面里,邵逾白的脸一闪而过。

      他在一众人的拥簇中走进军部大楼,侧脸冷硬漠然,身材挺拔修长,普通的军装穿在他身上,看着比寻常衣服更贴身合适。

      这几乎就是所有人梦想中才会出现的联盟军人模板。

      数据组成的女主持人声音镇定而暗藏喜悦。

      新的元帅即将任命。

      余逢春面无表情地咬了口苹果,关闭光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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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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