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潋滟》不忘望江

6、第 6 章

　　两个人的目的都是出去避避风头，也没有和很多人说，只是简单安排了一下行程，轻装上阵说走就走。

　　程何鸥在华人社区里多少还是有些影响力，为了能不天天带口罩帽子，他们专挑冷门的小国家逛，一个地方也不多待四五天就走，颇有些打游击战的感觉。

　　程何鸥是一个很好的玩伴，他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每一天都是容光焕发，精力旺盛，一点也看不出来他被全网黑有什么沮丧或者难过。

　　江盈也算见识到了演员的自我修养，到一个地方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找美容院，江盈被他带着很是享受了几场全身spa。

　　程何鸥从美容院出来，脸上那叫一个吹弹可破，江盈一进美容院就困的不行，每次都睡的昏天暗地。程何鸥看江盈没睡醒的样子憨态可掬，和平常拒人千里的样子判若两人。不禁伸手在她的头顶揉了一下。江盈抬起头，两个人都呆住了。

　　半晌，程何鸥开口道“你头发都油了，我再带你去洗洗头吧。”

　　于是江盈又到理发店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

　　江盈经常满世界旅行，她喜欢看形形色色的人，从中找一些写作的灵感。

　　程何鸥喜欢到处拍照，当然主要是拍他自己，明星的姿势摆的很好，奈何江盈这个摄影师技术太差，程何鸥拿来手里一看，差点气昏过去，“大姐，你是怎么给我的大长腿拍成1米6的？”

　　程何鸥边说边让江盈站过去，指挥了手脚不太协调的江盈半天，终于满意的拍了一张照片，江盈感觉自己这辈子没有这么做作过，原来照张好照片，自以为好看的动作和真正好看的动作差这么多。

　　成片一出和江盈照的高下立现，江盈的腿好像加了特效，又长又直，脸上的光影也打的刚刚好，显得她睫毛浓密，眼睛又大又亮，她不太上镜的脸被拍很有故事感。程何鸥满意的点点头“真不错，这才像是一个有故事的美女作家。”

　　两个人有时候在一个地方待下，在酒店宅一天，各忙各的工作。晚上的时候他们带着几罐啤酒江边找个没蚊子的地方喝酒，小国家基本没人认识程何鸥，他也不用带个大大的口罩和帽子，经常穿着拖鞋和大裤衩满街游荡。
　　来往的路人偶尔有觉得眼熟的，看着程何鸥的油头油脸不修边幅的样子，也不会和男明星联系在一起。
　　已经到了秋天，江边的风有些凉，远处是座在世界都有些名气的大桥，桥的确很大，建于工业革命初期，见证这这个国家从发达到衰落的过程。
　　或许研究历史的人能从中找出些人文价值，程何鸥只看到钢筋铁骨，实在没什么美感。
　　江盈和程何鸥找了个蚊子少的地方，程何鸥拿起一打啤酒，打开递给江盈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他平时控制饮食，轻易很少喝酒，他好几年没出来旅游了，放纵一下也没什么，回去饿几天就能恢复。江盈对自己的身材控制一向随心所欲，她就是单纯吃得少，消化不太好，才消廋一些。

　　程何鸥喝了一口，呼的喘了口凉气。

　　江盈看着程何鸥的侧脸，再一次感叹了一下他长的真是好看，这样的人可真是造物主的杰作。年少时喜欢他，也不过就是惊鸿一瞥，现在想想就是见色起意，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当时自己刚刚大四，虽然写了本颇成功的小说，不过本质上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那个时候她和舍友去海边毕业旅游，正巧碰到了去拍宣传照的程何鸥。

　　江盈记得，那时天气很好，阳光照着海面吹来一阵又一阵咸涩的热气，沙滩的颜色金灿灿的。她的舍友们都穿着漂亮的泳衣，在海里游了半天，江盈不喜欢游泳，拿着个小铲子和一群不认识的小朋友在岸边挖螃蟹，舍友悦悦看到她一直坐在沙滩上堆沙子，过来边拽她边说“盈盈，别堆了，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快过来帮我们泼水，我们要被隔壁宿舍的泼死了！”

　　江盈一边跟着往前走，一边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己刚刚堆了个轮廓的城堡，忽然悦悦停住了，用一只手遮住太阳望向远处问“那边在干什么？”

　　江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远处有一伙人，其中最明显的东西就是一个长长的摇臂相机。

　　悦悦本着有热闹必看的原则，领着江盈往那边走，边走边嘟囔“可能是拍婚纱照的，这摇臂相机得可费钱了吧？”

　　江盈走到跟前，一时间阳光晃的她眼睛发花，带目眩的感觉散去，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程何鸥。

　　那时候的程何鸥还不像现在这么清瘦，脸上有些没太褪去的婴儿肥，只是那双桃花眼一直没变，每一次看江盈都感觉噬魂夺魄。那是江盈第一次看到真人的明星，比电视上看到的震撼了好多好多，她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长的好像神明。

　　悦悦在旁边不停的摇江盈的手，尖叫着“我的天啊！太帅了！”江盈却张大了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江盈现在还是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自己回不去的青春年少。

　　没想到造化弄人，居然有一天能和程何鸥一起坐在江边喝啤酒，自己身上居然也有东西让他觉得奇货可居。可惜江盈不是五年前的自己了，程何鸥现在做的种种不过是有利可图，等以后自己的价值没有了，他自可以游戏人间抽身而退，而她，不过只是他众多战利品中的一个，以后某一天可能会成为他的谈资。

　　“盈盈”江盈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虽然这几天程何鸥总这么叫她，但是不论几次江盈都没法心安理得的答应。

　　程何鸥看着江盈问“你在想什么？”

　　江盈笑笑不说话。

　　心里却忽然有些邪恶的念头，如果自己就这样一直不开口问他，就这样一直钓着程何鸥的不松口，那这些陪伴的日子是不是就能长久一点？

　　“盈盈，你和我说说，你想什么那？”程何鸥往江盈身边凑了凑，不依不饶的问。

　　“我在想……我在想地球之外到底还有没有其他文明。”

　　程何鸥像被噎住了一样，江盈这些天已经很了解程何鸥，他把江盈看的太高深莫测，所以江盈一信口瞎说，程何鸥反而觉得有什么深意不敢轻易接话，直接哑火。

　　江盈见糊弄过去，便任由自己心猿意马，安心的在程何鸥身边想着自己过去暗恋他的事。

　　记得自己那时候很喜欢程何鸥，不过她第一次追星，也没什么经验，只是买了很多海报和周边，又动用她小小的人脉，了解了很多程何鸥的历史。听说程何鸥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管他，他自己跟着奶奶生活，又在剧组吃了很多苦才有今天的成就，江盈情窦初开的心里母爱泛滥，感觉又心疼又难过。

　　江盈因为喜欢程何鸥，还专门去了程何鸥的老家，一座临海的小城看了看。不过江盈在那里没找到程何鸥的住所，却意外的染上了爱四处旅游的癖好，之后她大江南北的乱走，但再也没见过程何鸥，再见面就是五年后。

　　“程先生”江盈刚开口，程何鸥就打断道“何鸥。”

　　江盈一笑“程先生，你是为什么会去当演员那？”

　　程何鸥没想到江盈问起这个，其实自己接受很多次采访，瞎话张嘴就来，只是此时此刻，清风明月，异国他乡，她是方圆百里唯一能彼此交流的人，他不想骗她。

　　“我小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一直在奶奶家住，十六岁就开始在剧组跑龙套。”接着程何鸥一笑“也不是我想当演员，其实我那个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有剧组管饭。”程何鸥打了个哈哈，他入行很早，也没人指点他做什么怎么做，完全天生天养。

　　“你问这干什么？都过去的事了，现在我挺好的。你要真心疼我，就叫我一声何鸥听听。”程何鸥半开玩笑的说道。

　　没想到江盈“嗯”了一声真的叫了一声“何鸥”

　　程何鸥愣了一下，却没有高兴，反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第一次怀疑，江盈难道真的看不出来自己在示弱骗取同情吗？程何鸥有点不自在，忙转移话题“嘿，别说，你叫起来还挺好听的。”

　　两个人在江边喝了一晚上的酒，刚开始还互相有话说，最后酒也喝光了，话也不说了，只是望着远处发呆，直到月亮的光影渐渐被鱼肚白取代，江盈吹了这一晚的风，浑身有点疼，宿醉的脑袋嗡嗡作响，道“走吧，不看了”江盈刚站起来，活动了下发麻的身体，程何鸥抓住了江盈的手不让她走，却也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她。

　　“盈盈，我们算是朋友了吗？”江盈被他的眼睛一看，头越发疼起来，但还是一笑道“当然。”

　　程何鸥也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正好这时太阳出来，两个人都转头去看太阳，江盈被朝阳一照，整个人也度了一层温暖的黄色，她微微皱眉，轻轻抽回了那双握在一起的手。

　　程何鸥刚回的酒店，困意正浓，就接到了小豪来的电话。“老大，我们的计划正在稳步进行啊，你的那个破连续剧，昨天晚上终于大结局了，热搜我找了几个实在不堪入目的悄悄撤了，这个舆论不太好引导，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平息。我这边联系了几个狗仔，等你这件事冷却一下，他们就会把手里的其他人的黑料爆一爆转移下注意力。老大，你那边怎么样？美男计管用吗？”

　　程何鸥被这一串话说了个迷糊，闭着眼睛躺把自己往床上一摔，闷声闷气的说“不太好”

　　小豪一听，忙打气道“老大，你要加油啊，方圆的试镜我估计下个月就差不多了，我们的翻身仗，你知道吧，你不搞定春风化雨，我们买多少通稿也没有用！”

　　程何鸥说了一句“知道了！”接着啪挂掉电话，扔了老远，看着天花板却再也睡不着了。

　　这一个多月，两个人一起相伴旅行，程何鸥经常把他的任务抛之脑后，江盈虽然不爱说话，但实在是个很好的玩伴。她会带着他找隐藏在城市里漂亮的小角落，会给他指哪个地方的景色最出片，两个人会一起坐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江盈就在一旁根据路人的衣着和神态编故事给他听。

　　偶尔江盈会拿出笔本写写画画，构思她的新作品，程何鸥探过头问她，江盈也不回避，转而和他讨论起故事的走向。

　　程何鸥演过很多角色，这是他第一次见证这些角色在作者笔下诞生。

　　程何鸥直觉上感觉江盈还是喜欢自己的，很多次他能感受到江盈盯着他的脸发呆，他不能再等了，这娱乐圈这样不好进，他辛辛苦苦打拼到此，一旦松懈马上就会被顶下来，最后像落在湖心里的石头，涟漪一散就仿佛从没存在过，完全消失在大众眼前。

　　因为晚上夜熬的狠了，他们各自在宾馆宅了几天，这天程何鸥去找江盈规划一下下一步行程，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刚刚洗完澡才有的水汽掺杂沐浴露的味道，江盈头发只是用手巾简单的拧了下，没有吹，湿漉漉的披在身后，显得又黑又亮，两个人安排好行程，程何鸥却不想这样孤零零的回屋子，他返回房间拿出了一打厚厚的剧本，接着又回到了江盈的房里，江盈正在窗边津津有味的读着刚刚被打断的书，看他去而复返，有些惊讶，程何鸥挥了挥手中的剧本，接着冲着沙发努努嘴。

　　江盈又低下头继续看书，看来是默认他待在这里。

　　程何鸥拿出剧本，一个一个看起来，都是简单的故事介绍，足有十几个。程何鸥有点得意，虽然他现在声名狼藉，不过还是有人慧眼识珠，认可他的演技。毕竟娱乐圈就是这样，没有点黑料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混娱乐圈的，他要做的只是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把舆论翻转。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江盈，拿出了那本〈春风化雨〉，假装简单翻看了几页，问道“这春风化雨是你写的吧？”江盈果然抬起头，愣了一下，看着他手中的剧本，像是还没从刚才手中的书里抽离出来，停顿一会儿才说“是我写的呀”说着放下书，走过来接过了剧本。“嗯，这个剧本我看过，编剧改完之后就把整本拿过来给我看了，我觉得改编的地方还不错，也挺贴合原著的。”她边说边又往后翻了一下，见只有第一集和简单的人物梗概，便不再看。

　　“你要演么？”

　　“还在选角阶段，我还在努力争取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何鸥感觉江盈短暂的笑了一下

　　“你挺适合的”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程何鸥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什么叫挺适合？他摆出个不耻下问的姿态，死皮赖脸的凑到她身边，“盈盈，你给我讲讲，这个主角江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程何鸥看到江盈忽然愣住了，抬起头微微皱着眉看他，程何鸥心里一慌，居然有点手足无措的意思，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江盈却忽然像泄了气的气球，闷声闷气的说“时间太久了，我记不住了，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