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装穷文里嫌贫爱富》逆羽羽

5、嘲笑

　　临近下班点。
　　忙碌了一天的银行柜员小吴办完了最后一笔业务，看了一眼时间，开始为下班做准备。
　　不过一抬头的功夫，面前又坐来了一道身影。

　　隔着玻璃窗洞，瞧见一个带着口罩的少年，年纪不大身形单薄，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狗狗眼。

　　千万不要是什么复杂的业务……
　　柜员小吴例行公事：“请问要办什么业务。”

　　“这个。”江好拿出了支票存单，“帮我把这笔钱存到我的银行卡里。”

　　柜员小吴松了一口气。
　　存单啊，这个简单，花不了十分钟。
　　他接过了存单，“麻烦提供一下身份信息。”

　　说完后，他才低头看向了存单，看得第一眼，就只看见了那一连串的零。
　　心中还在奇怪，谁开了一张这么多零的存单？
　　一路扫过不知道多少个零，终于在开头发现了一个其他数字。嗯嗯，8……8块钱？

　　等等，不对。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穿过脑海。
　　柜员小吴一个激灵，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地看向了一遍的繁体数字。只见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捌拾亿元整”，边上还明明白白的盖着兑奖中心的红印。

　　80个亿。
　　这就是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奖得主？

　　柜员小吴的脑袋乱糟糟的。

　　这人运气太好了。
　　好年轻，竟然只有21岁。好有钱。
　　这么多钱存在他的柜台，算不算他的提成？还有营销话术要不要说，只要愿意随便买点理财基金保险什么的，这个月的绩效就不用发愁了。

　　死嘴，快点说啊。

　　柜员小吴酝酿了一肚子的话术，然后看见坐在对面的少年欲言又止。

　　“我问一下……”

　　柜员小吴直起了腰：“您问。”

　　江好眨巴了一下眼睛：“存款有送小礼品吗？”

　　柜员小吴：“啊？”

　　江好指了指竖在一边的广告牌，上面写着“存款十万即送米面油”：“上面写了。”

　　柜员小吴：“啊？”

　　江好的习惯作祟：“我存这么多，能送什么？”

　　柜员小吴看了看存单上的金额，又想了想后面仓库里的那一堆垃圾小礼品。
　　这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想说这得问问我们行长，可话一出口，不知怎么的瓢了一下，变成了：“……我把行长送您。”

　　江好：“？”

　　江好茫然：“我要行长有什么用？”

　　“……”

　　VIP客户接待室，江好见到了他们的行长。

　　今天他遇到的人都格外热情，就连行长也不例外，脸上笑容灿烂：“江先生，要是您愿意将中奖款存到我们银行，我可以用行长权限帮您申请一个最高额的年利率，光是每年的利息都能到达这个数。”

　　面前竖起了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8字。

　　江好装作淡定地点了点头，在背后掰了一下手指。
　　个十百千万……他一年打6份工才勉强赚个五六万，光是利息都够他打个一千年的工了。

　　第一次被人称作“江先生”，平日里打工都是被叫服务员的。
　　江好以为自己会对这一切无从适应，可当这笔天文数字真正存入他的银行卡里时，竟无比的坦然。

　　这些都是他的钱。
　　他有什么不能享受的？

　　行长还在说：“不知道江先生有没有什么投资理财的规划，不才毛遂自荐，可以当江先生的理财经理。”

　　这可是80个亿的现金，就算是行长也眼热。
　　要知道那些看起来一掷千金的富二代，家里的现金流也没多少钱，许多大项目都是拿固定资产过来抵押贷款才能做下去的。那点子贷款，怎么比得上面前这位？

　　江好：“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

　　行长推荐：“如果您是保守型，可以存一部分作为定期，另一部分拿出来投资，毕竟钱才能生钱嘛……”

　　最后江好是被行长亲自送出银行大门的，还依依不舍的说：“有空一定要再来。”

　　江好走出去两步，回头还能瞧见行长那璀璨的秃顶。

　　突然间，世界一切都变得这么美好。

　　……

　　一片金黄的落叶缓缓飘落。

　　银行二楼窗口，一道身影站在那里抽烟，烟雾缭绕，一低头就能瞧见江好的身影。

　　这么巧。
　　他挑了挑眉。

　　“咔嚓”一声。
　　一张照片留了下来。

　　那人饶有兴致地看着照片里的画面，少年的侧脸清晰可见。

　　……

　　在外面折腾了一天，江好重新回到酒店。

　　路过前台的时候，他想起问了一句：“我现在住的房间多少钱一个晚上？”

　　前台的工作人员查了一下他的房间号，笑容满面地说：“您的房费周总已经帮您垫付了。”

　　江好不愿意平白占人便宜，别说现在有钱了，就算是以前穷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周总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一个吗？”

　　工作人员并不意外，递上去一张名片：“周总说了，如果您有遇到困难的话，都可以联系他。”

　　江好说了一声谢谢，把名片塞到了口袋里。

　　回到房间，在里面待了一天的多多兴奋地跑过来，围着他的腿转圈圈，还不停地扒着他的膝盖，催促着带它出去玩。

　　江好在外面跑来跑去，却一点也不累，一把抱起多多：“好了多多，我带你去医院。”

　　多多歪了歪头，似乎还记得医院是什么地方。就是那个白白的，味道难闻的地方。
　　去了以后，主人抱着他掉眼泪了。

　　主人难过，哭了，不是好地方。

　　多多轻轻吠了一声，钻到沙发底下，不愿意去。

　　江好看着沙发里探出的一个小脑袋：“多多，没事的，现在我有钱了，有很多很多钱。”

　　好说歹说，终于把多多从沙发底下哄出来。

　　多多生的病需要做一个小手术，江好就暂时把它寄养在了宠物医院里，刚从医院出来，小优的电话催命一般响了起来。

　　刚一接通，小优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今天有你的晚班，你忘了？迟到可是要扣工资的！”

　　江好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更快一步说：“我马上就来。”

　　电话来得快，挂断得也快。

　　江好看着手机屏幕，挠了挠头。

　　……

　　江好还是决定去辞职。

　　毕竟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不去了，别人还以为他怎么了。

　　到了酒店，江好刚进员工间，就被小优拉到了一边，小优神情关切：“你怎么招惹经理了？”

　　江好也是满头雾水：“怎么了？”

　　小优欲言又止：“经理找你，你小心点。”

　　对于他们这种来兼职的人，经理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经理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安排他们去干最脏最累的活，一个不顺心，还要克扣他们的工资。

　　小优很担心，趁机躲在经理门外偷听。

　　江好推开门。

　　经理坐在办公桌后面，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一脸刻薄。

　　江好还没把门关上，就听见经理说：“你被开除了。”

　　江好怔了一下。
　　要是以前听到这话，肯定感觉和天塌了差不多。
　　毕竟酒店里的兼职是最稳定的，每个月都有1000多的收入，他很需要这份工作。

　　但现在……
　　“行。”江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经理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打量着。

　　江好很淡然。
　　没有出现那种震惊后悔求饶的画面，让他觉得有些不爽。

　　想起少爷朋友的嘱咐，他清了清嗓子：“还有，这个月的工资不发了。”

　　江好皱眉：“为什么？”

　　虽然他很有钱了，但这不代表着可以浪费劳动成果。
　　这可是他辛苦一个月，起早贪黑每天站得腿软才赚来的钱，凭什么不要？
　　再说了，以后他都不可能这么辛苦去赚钱了，这是很有意义的一笔钱。

　　经理将他的表现视作是示弱，笑了一声：“没有为什么，就因为你是穷打工的，而我是经理。”

　　一字一句，铮铮有声。
　　稍微掌握一点权力，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以随意欺压底下的人。
　　经理很享受这一切。

　　“快滚吧，别让我叫保安。”

　　江好说：“你这是违法的。”

　　经理冷笑：“你还能去告我？”

　　经理见多了这种事了。
　　这些穷人能懂什么？他们没有文化，畏惧知识，估计连法院的大门都不敢进去。

　　经理一点也不害怕，慢条斯理地说：“你想清楚，要是你敢去闹，我可以保证以后你在这里都找不到工作了。”

　　钱对于江好来说很重要。
　　克扣他的钱，以前都不会忍气吞声，更不用说是现在了。
　　“我的钱，一份都不能少。”江好说，“要是不给我，我就去找律师告你们。”

　　经理像是听见了什么好听的笑话，笑得前仰后俯的：“哈哈，你要告我……你知道立案要多长时间吗？你有多少钱多少时间来耗，就这么1000多块钱，有律师愿意来接吗？你付得起律师费吗？”

　　江好：“我知道。”他的语气平静，“我有钱。”

　　经理：“你有多少钱，几百？几千？别拿出来惹我笑了。”

　　江好点点头：“我说了，我有钱。”

　　经理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一慌，选择了威胁：“你敢找人告我，我就把你的朋友也辞退了。你和那个小优关系不是很好吗？我让你们一起找不到工作！”

　　江好的脚步一顿。

　　经理又恢复了得意的模样：“你的朋友看起来骨气不像你这么硬，很缺钱的样子。”

　　小优破门而入：“别理他，大不了老子不干了！我们不受这个气！”

　　经理得意丑陋，拿准了他们没有办法：“你敢辞职，别人敢吗？只要和你们认识的，说过话的我通通开除，你们能怎么办？”

　　小优则是握紧拳头，一脸愤怒。可愤怒之余，又生出了一股空虚的无力感。
　　他孤家寡人，走就走了，不要钱也没事。
　　但其他打工的人，不是家里有小孩要养，就是有家人生了病，酒店虽然克扣，但离开了这里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

　　他拉了拉江好。

　　江好沉默片刻。
　　就在经理以为他要服软的时候，听见他说：“我有办法，我可以把酒店买下来。”

　　经理哈哈大笑：“你知道这个酒店值多少钱吗？买下来，亏你想得出来。”他嘲弄道，“你要是能买下这个酒店，我就把泔水桶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