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编码2054》雪叮呃的猫

56、梅利沙(十一)

　　言羽凌面对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屏幕，被后悔和焦虑死死地扼住喉咙难以呼吸，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卫星实时传回的是各位队长战术头盔上的摄像头捕捉到的第一视角画面，完整地同频展示着每一个人所看到的和正在经历的情况，这是言羽凌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从韩炡的角度看战场上的险象环生，每一次的开火都让他心惊肉跳，他不知道此时韩炡是什么感觉，但是身处舒适空调房内的他早已被冷汗浸透了衣衫。
　　夜莺给言羽凌配备了两个基地现有的运算级别最高的AI助手，根据他的指令对前线进行实时技术支援，同时战略部派出了Irena和Davis两位少校作为督战员，从旁观察着全员的一举一动。随着AI的高速发展，一屋子技术人员对着个大屏幕忙忙碌碌的画面早已不复存在，而眼前的景象多少有那么点滑稽，一个人干活两个人在旁边看，几十个人的饭碗就被两个AI轻轻松松地给端掉了。
　　而更可怕的是，对面的武装机器人也真真实实地在上演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与人类士兵相比，它最无敌的地方在于它没有痛觉也没有恐惧，它唯一拥有的只是由一段代码赋予的使命。但幸好这些机器人是保安机器人，它们的最终使命是确保那几台服务器的完好，于是避免友军火力对服务器造成伤害就成了它写死的代码，这给了作战部最好的突破口，只要能绕过它们用服务器当“盾牌”，便牢牢掐住了它的bug，这也是言羽凌一早就给他们制定好的策略。
　　只是这个策略在战略部的督战员眼中却非常不靠谱，看着视频里一次次超出安全距离的爆炸，一颗颗与服务器擦肩而过的子弹，Davis少校实在是坐不住了。
　　“言博士，到底还有多久才能破解？再这么打下去我们最后恐怕只能拿回一堆废铁！”
　　言羽凌压根就没理他，抹了把汗继续对着AI发出命令。
　　“言博士，你为什么要让作战部临时改变策略，为什么不提前上报？！你这种行为非常恶劣，我们一定会追究你的责任！”
　　“不想行动失败就把嘴给我闭上！！！”言羽凌恶狠狠地转过头对Davis吼道，然后继续旁若无人地操纵着一个又一个屏幕。
　　一向跟在Owen身边趾高气昂惯了的Davis哪里受得了这个，立刻暴起想要跟言羽凌掰扯，却被Irena一把拽住。“Davis少校，请控制一下你的情绪，干扰行动的技术支持，你的罪过不会比言博士轻。”
　　“可如果我们放任他这样搞下去，回头任务失败我们一样要被追责！”
　　“不会的。”Irena看着言羽凌的背影说道，“他不会让任务失败的，他只是想尽他所能保护这些人而已。”
　　…………
　　这一场人类与机器人的较量比想象中要更加惨烈得多，虽然他们在言羽凌的指导下采用了最大程度保全自己的战略，但最后每个人还是不同程度地挂了彩，轻则皮外伤，重则伤筋动骨，没有一个人做到了完好无损地回来。
　　除了Luca队里的一个下属士兵因操作失误导致重伤外，九位队长中伤得最严重的是Romeo，被爆炸的碎片击穿装甲打中腹部，医护人员对他进行了紧急止血，由运输机先行送回到梅利沙进行取出碎片的手术。其他人则跟随各自的部队一起护送着仅有外壳受损的三台服务器从三个大洲分别赶回岛上。
　　Romeo人还在飞机上便一直吵着要见言羽凌，说自己吉凶未卜无论如何也要见他最后一面。言羽凌接到消息后便匆匆赶到了驻地机场，正好迎上了被担架车抬下来的Romeo。
　　Romeo因失血而面色苍白，高大强壮的身体看起来脆弱不堪，他在见到言羽凌的一瞬间立刻拉住他的手，露出欣慰的笑容：“言博士，我回来了，我是想着你才撑到现在的。”
　　言羽凌紧张地查看着他的伤口：“怎么回事，之前在伤情报告里不是说没这么严重的吗？”
　　在一旁的一位年轻医护兵插话道：“因为他不肯让我们给他上强力止痛，就一路这么硬撑着，体力都被耗光了。”
　　Romeo攥紧了言羽凌的手说道：“强力止痛会让我昏睡过去，我害怕就这么一睡不起，再也见不到你，那会成为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其实……”医护兵刚想再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另一位护士暗暗踹了一脚，便马上闭嘴不再出声。
　　Romeo万分依恋地轻轻吻了吻言羽凌的手，用哀求的语气说道：“言博士，你陪着我好不好？如果你在手术室外陪着我，我就一定能撑过去。”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哪儿都不去。”
　　Romeo满足地笑了起来，在被推进手术室前用无比眷恋的目光看着言羽凌：“言博士，记得我们的约定。”
　　年轻的医护兵看了看Romeo又看了看言羽凌，在这被营造得仿佛电影里生离死别的氛围中恍然明白了自己为啥一直单身。
　　……
　　手术室外的等待区是一片舒适的沙发，可言羽凌却如坐针毡。虽然在医生的描述里Romeo的情况并不十分危急，但他看起来真的很严重，言羽凌也不知该相信谁。而比起这个更让他揪心的其实是韩炡，在实时传送回的现场画面中，他亲眼见到了韩炡被爆炸的气浪掀翻，从第一视角看见他触摸伤口的手上沾满鲜血，也在士兵体征监测仪中看到那亮起的黄灯。虽然在后来的伤情报告中韩炡是轻伤，但轻到底是多轻，伤又究竟伤得如何，韩炡当时有多疼，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只要一刻不见到韩炡他就一刻无法安心。
　　手术如预料中一样顺利，Romeo在术后不久便从麻醉中醒来，但脑子还处于混沌状态，一直拉着言羽凌的手胡说八道，甚至想要爬起来抱言羽凌，被护士给强行按了回去，他就死死拽着言羽凌的胳膊不撒手，疯狂输出各种没羞没臊的肉麻话，搞得护士简直恨不得自己聋掉。
　　但言羽凌对此却没有多大反应，他整个人已经进入了半虚无状态，周遭的一切都让他感觉既遥远又恍惚。从行动开始他就一直保持高度紧张，全程紧绷神经不敢放松分毫，到行动结束时他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心脏一直狂跳不止全身无法控制地颤抖。本来他可以趁着大家赶回来之前休息一下，却因为一直担心各位伤员的安危而毫无睡意。超负荷运转让他整个人变得很迟钝，喜怒哀乐都被关闭了，面对Romeo的夸张表白和过分挑逗也全无反应。
　　队长们陆续从外面赶了回来，大家到医院探望Romeo短暂停留后便回去休息了，这种程度的伤情在他们眼中实在犯不上一堆人枯守床前，而且很明显Romeo也不想让他们留在这里当电灯泡。韩炡所在的小分队离得最远回来得最晚，他下了飞机就飞奔到驻地医院，把其他人远远地抛在了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Romeo的战友情谊格外深厚。
　　当韩炡来到病房门口时，映入眼帘的便是Romeo攥着言羽凌的手浓情蜜意地说着各种土味情话，他一瞬间怒火中烧，恨不得把Romeo从病床上拎起来打一架。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再清楚不过，Romeo顺势而为将计就计的本事在泡汉子界可是数一数二的，这家伙演起戏来入木三分，难保时间久了言羽凌不被打动。
　　在韩炡出现的一瞬间，一直处于麻木状态的言羽凌忽然眼前一亮，下意识地想要甩开Romeo的手，却被Romeo给牢牢地抓住。
　　“哎老韩，你来啦？”Romeo嬉皮笑脸地看着韩炡，眼神里暗含着胜利姿态。
　　“嗯，你还活着呢。”韩炡来到病床前，只随便扫了一眼Romeo就又把目光全部聚焦到言羽凌身上。
　　Romeo笑着说道：“当然，为了言博士，我也不能死啊，我们还要约会呢，对吧，言博士？”
　　言羽凌根本没搭理他，目光直直地望着韩炡：“你的伤怎么样？”
　　韩炡微笑着抬了抬受伤的左臂：“皮外伤，不用担心。”
　　Romeo抱住言羽凌的胳膊不满地说道：“他能有什么事，言博士，你看看我啊，我伤得好重啊，我好疼啊……言博士，你帮我吹一吹好不好，你吹一吹我就不疼了……言博士，我不想叫你言博士了，我叫你名字好不好？你是喜欢我叫你羽凌，还是小凌？”
　　韩炡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要不是看在Romeo是伤员的份上，真想给他招呼两拳。言羽凌对着韩炡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现在不清醒，别在意。”
　　韩炡对言羽凌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下Romeo，真傻还是装傻，只有这家伙自己清楚。
　　“韩队长，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就行了。”言羽凌意有所指地对韩炡微微点了下头。
　　韩炡无奈地看了眼霸占着言羽凌不肯放手的Romeo，只能不舍地转身离开病房。
　　……
　　Romeo不愧为作战部的精英，身体倍儿棒，受这么重的伤流那么多血，做完手术都不带虚的，躺在病床上花样百出的折腾就是不让言羽凌走，直到言羽凌实在受不了了坚持让护士给他来了一针镇静剂让这家伙昏睡过去，这才终于得以脱身。
　　走出驻地医院的时候已是后半夜，梅利沙岛一片寂静，只有海浪声伴着漫天的星光令人沉醉。从行动队出发到现在，言羽凌已经超过48小时完全没合眼了，整个人都处于漂浮状态。他顶着一颗昏昏沉沉的脑袋，脚底踩着棉花一路来到军官宿舍楼下，大部分人都已睡下，整栋楼只有零星的灯光透出。大门的电子安保在识别了他的身份后便自动开了门，他一路搭乘电梯来到韩炡宿舍的门口，才敲了两下门就立刻被从里面打开了。
　　言羽凌进到房间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查看韩炡的伤口，可韩炡却二话不说一把就将他拽进怀里。
　　“给我看看你的伤。”言羽凌轻轻推了推他，换来的是更紧的拥抱。
　　“不用看，没事儿。”韩炡低着头把脸埋在言羽凌颈间，拼命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过于用力的拥抱让他手臂上的伤很疼，但他就是不想放手。
　　“伤口很深吧？当时我看见你流了好多血，我在屏幕这头都急死了，你让我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韩炡拗不过他，只能放开他给他看自己手臂上缠得严严实实的绷带。“真的没事儿，我是这次所有人里伤得最轻的。倒是你，看起来好憔悴，你这两天是不是都没休息？”
　　言羽凌满眼心疼地抚摸着那些绷带，无奈地笑笑：“我睡不着，一直在担心你。”
　　韩炡忽然一把将他整个人抱起，朝卧室走去。
　　“快放我下来，你的手臂不能这样用力！”
　　韩炡在他的抗议声中一路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床上。“现在你可以安心睡了，我就在这守着你。”他拉过毯子帮言羽凌盖好，握着他的手跪在床边看着他。
　　言羽凌揪住韩炡的衣领，把他拉下来接了一个轻柔又缠绵的吻，在他唇边命令道：“抱着我睡。”
　　夜已深了，宿舍楼的最后一盏灯被熄灭。在那个无比熟悉的怀抱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困意从四面八方袭来，让言羽凌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韩炡借着昏暗的光线静静看着他的睡颜，无比珍惜他依赖自己的模样。
　　……
　　言羽凌这一觉一口气睡了二十多个小时，再次醒来时已是隔一天的早上，韩炡已经不在他身边，而是照例早起带队去出操了，枕边留下了一个他一醒来就能看到的电子便笺。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客厅，餐桌上是用保温容器盛着的早餐。
　　言羽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来到窗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窗外隐隐传来士兵操练的口号声，潮湿的海风吹入屋内，如那个人的怀抱一样温柔。桌上的早餐都是他爱吃的，他坐下一边享用食物一边查看起信息，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一共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几十条语音及文字留言，其中大部分是Romeo那家伙发来的肉麻短信，其余的则是战略部的人在寻找他的下落。整个RBCI项目最关键的三个服务器已经顺利到手，接下来该如何安置它们，需要何种程度的安保以及什么人有权限接触服务器，这些问题全部都要由言羽凌参与决定，结果他却玩了个失踪，难怪大家到处找他。
　　言羽凌快速吃完早餐又冲了个澡，从韩炡的衣柜里挑了一身最普通的T恤短裤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然后便匆匆出了门。游戏真正精彩的部分终于开始了，洗去疲惫的他从里到外都透着兴奋。
　　…………
　　言羽凌回到项目组的时候，战略部、作战部相关人员和项目组其他成员都已到齐了，三台服务器被安置在一间临时房间，由专人看守，只等着移交到项目负责人手上。
　　所有人都穿戴整齐，迎接这个庄严的时刻，只有言羽凌穿着一身过分休闲的衣服，顶着刚刚沐浴后的蓬松发型出现在这里。Irena见到他的第一眼便问道：“言博士，真的很抱歉你身体不舒服还要让你来开这个会，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言羽凌立刻会意到，佯装虚弱地咳了两声：“谢谢关心，我好一些了，抱歉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咱们今天速战速决吧。”
　　“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开始。”Irena挥了下手，负责看守的士兵便打开了房间的门，让言羽凌进去。
　　三台服务器在经历了激烈的交战后全都只是表皮受损，言羽凌用指尖轻轻划过那些伤痕，脸上看起来像是很心疼的样子。这三台服务器是由世界上最庞大的数据库喂养出来的AI神经网络，如果用人类来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出身贵族从小到大一路顶级名校培养出的人中龙凤，而最让它们稀有的地方在于，随着白熊的落末业务被蚕食瓜分，再难有条件培养出这样成熟而复杂的神经网络，这几台服务器便成了绝版。虽然像这样级别的服务器白熊造出过几十台，但都是针对不同领域的，对RBCI而言这三个就是无可替代的大脑。
　　除去言羽凌外所有其他人员都被拦在安置室外，言羽凌盯着服务器看了一阵，对着门外喊道：“Kai，进来。”
　　被点到名的Kai战战兢兢地从全副武装的看守面前路过，在远离言羽凌的门口站定。“言博士，您找我。”
　　言羽凌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说道：“以后这三台机器的日常维护保养全都归你负责，我给你最高访问权限。”
　　Kai整个人都傻了，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害怕，不知道言羽凌又在给他挖什么坑。而不等他拒绝，门外的那些博士们就已经先坐不住了，大声质疑道：“言博士，这不合适吧？Kai只是个项目助理，你给他这么高的权限，万一出了问题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Kai也跟着拼命点头：“他们说得对，言博士，我只是个助理，我的能力不足以承担这样的责任。”
　　言羽凌皱起眉不以为然道：“维护服务器是什么高技术含量的事吗？这不就是助理该干的活吗？”
　　“可……可这不是一般的服务器……”Kai怯懦地看着言羽凌，他是真的很不情愿接下这份工作，这个助理的职务已经让他成了全项目组的公敌，每天都在被排挤被阴阳怪气中度过，言羽凌现在这样做简直就是在他现有的刑罚上加码，让本已艰难的日子更加痛苦。
　　“是啊言博士，这几台服务器是定向培养出来的，又不是外面随便用钱就能买到的超级计算机，不能这么草率对待。”外面的人跟着说道。
　　“怕什么，这三个服务器是互为备份的，就算Kai不小心操作失误，也不可能一下子同时毁掉三台机器。看来各位对我的这个决定有意见，那我不如干脆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整个项目组除了Kai以外把这几台服务器交给你们谁我都不放心，Kai是夜莺最早一批的技术人员，在这里的资历比在座的各位都要深得多，他是最不可能背叛夜莺的人，但其他为了利益而聚集到这里的人就不好说了。”
　　言羽凌明显话里有话，这让其他几位博士很是不满：“言博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们有人会做对项目不利的事吗？”
　　此话一出口，几个人互相望去的眼神里忽然就多了许多防备，他们的确如言羽凌所说是为了利益才聚到这里的，夜莺的那些爱与和平的热血口号可不是他们来复制RBCI的原因，既然是为了利，那就各有各的算盘了，如今被言羽凌这样一说，让他们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难道他们中间真的有人心怀不轨？
　　言羽凌则笑着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各位只要心里没鬼，又何必在意？你们都是各自领域的顶尖人才，服务器的使用权限会根据大家的需求最大程度的给到你们，至于谁来做这个日常维护，谁有这个超级权限，这对你们很重要吗？”
　　言羽凌这话一下子点到了这些人的死穴，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无法接受一个出身学历能力样样不如自己的人得到麻雀变凤凰的机会罢了，然而这样的嫉恨是不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心里再酸也只能拼命咽，于是一群人不再说话，沉默着接受了这个决定。
　　言羽凌见他们闭上了嘴，踱步来到Kai的面前，一脸诚恳地对他说道：“你是整个项目组里最让我相信和信任的人，服务器交给你维护我最放心。”他拍了拍Kai的肩膀，然后压低了声音附到他的耳边：“如果你发现有任何异常操作，一定不要声张，立刻单独向我汇报。”
　　看着言羽凌意味深长的表情，Kai忽然完全看不懂这局面了，难道言羽凌此举并不是在给他挖坑，而是真的在抓“内鬼”？可言羽凌又凭什么会相信他，他们之间的嫌隙那么深，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任何信任。
　　而那几位博士也变得很迷惑，言羽凌的阴晴不定和意有所指让他们对周遭的一切都产生了不确定性，看谁都可疑。战略部的人更加不傻，被言羽凌这么一提点全部警觉起来，看那几位博士的眼神都变了，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把那些人的背景再从头到尾查个底掉。
　　言羽凌扫了眼这一屋子被他弄得疑神疑鬼的人，抬眼看了下时间，好想下班，想回去抱男人。
　　……
　　服务器的移交和安置、保密权限的设定、商讨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这一大套下来足足忙活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所有人都饥肠辘辘了才终于收摊。众人纷纷下班赶回去休息，言羽凌则慢条斯理地坐在会议桌前等着所有人散去。不出所料地，当大家全部离开后有一个人留在了会议室。
　　Irena少校走到咖啡机前接了两杯咖啡，来到言羽凌面前把低因的那杯放到他面前。“言博士不下班吗？”
　　言羽凌接过咖啡点头表示感谢，“我想你可能会有话想问我。”
　　Irena笑笑：“昨天一直联络不到你，Owen担心好不容易服务器到手了你这边却出了岔子，就命令我搜索你的定位，务必要找到你。抱歉，我并不想窥探你的隐私，但这是我的工作。”
　　言羽凌摇摇头：“没关系，我理解。”
　　“在我寻找你定位的过程中，发现你前天半夜进入了军官宿舍楼之后在那里逗留了一天一夜，这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Irena笑着对他挑了挑眉，“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把你的位置透露给任何人，因为我不确定你是否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我对Owen汇报说联系上你了，你因为生病一直在休息。言博士，我可是为了你对我的上司说了谎，你可得请我吃饭。”
　　“没问题，咱们现在就可以去。”
　　“先不急，你既然知道我有问题想问你，那就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Irena朝他眨眨眼睛。
　　言羽凌笑笑：“想问什么，尽管问。”
　　“只是随便闲聊而已，言博士，你和韩队长之间是什么关系？”
　　言羽凌暧昧不明地笑笑：“嗯……就是我深夜跑到他宿舍……的那种关系吧。”
　　“他应该不是我们上次聊天时你说的那个人吧？”
　　“韩队长是我课上的学生，我们……嗯……少校，我希望你可以替我保密，毕竟睡了自己学生这种事传出去不太好听……”言羽凌完全没有正面回答Irena的问题，而是在一个字没说谎的情况下完美地让对方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理解。
　　Irena略显惊讶地看着他：“这我就有点儿不明白了，之前看你的意思我还以为你会坚定地跟旧爱再续前缘，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新欢，而且你似乎对这位韩队长很上心，我在督战时就注意到你在他受伤的时候格外紧张，所以他到底是你一时兴起的露水情缘，还是你已经打算忘记过去彻底投入他的怀抱了？”
　　“这个嘛……韩队长毕竟是和我有过床第之欢的人，看着他有危险我自然是会比对别人更上心些，至于什么旧爱新欢的，我觉得心里装着一个人和我享受当下也不冲突，我总不能为了一个人守一辈子活寡是吧？”言羽凌很渣地笑着，丝毫不为自己的话感到脸红，反正对他来说韩炡既是旧爱也是新欢，他想着哪个又睡着哪个有什么区别。
　　Irena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我当然不会觉得怎样，但是你……说实话我有点意外，之前那个说着‘没做好准备跟别人在一起’的人去了哪儿？”
　　言羽凌尴尬地讪笑道：“少校，我承认我一时软弱，没能克服人性的弱点，可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正常男人，又不是什么圣人，韩队长年轻英俊身材好，我禁不住诱惑见色起意，这也是人之常情，你说是吧？”
　　Irena狐疑地打量了他一阵，似是在斟酌他话的可信度。“或许吧，这么说来，你对韩队长就仅仅是见色起意的关系对吗？”
　　言羽凌悄悄躲闪着她审视的目光，淡淡笑道：“当然。”
　　“既然如此，想必你应该不希望因为他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那我建议你最好适可而止，不要跟他交往过密。”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会因为他惹上麻烦？”言羽凌心里却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Irena没有回答他，而是很官方地笑笑：“抱歉，我实在不能向你透露太多信息，如果你相信我，就按我说的做，跟他保持距离，这纯粹是为了你的个人安全着想。”
　　言羽凌不禁皱起眉：“我的安全？你的意思是跟韩队长交往会给我带来危险？是他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不能这么说，总之如果你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就最好远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