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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勾人 ...

  •   “这单子上不都写着吗?购买人陈来。”抱着纸盒的男人说,“你们谁是陈来?”

      江月小声纠正:“是陈末。”

      “末?这字写得……”

      “他没来,你给我吧。”时悦接过,往里看了一眼,“好像是个蛋糕,算他有心。好了,我决定原谅他一分钟,然后继续记仇他缺席,我会记着这件事情,一直到明年今天。”

      江月失笑,对时悦“小心眼”的发言表示赞同。
      “太过分了,你等我拿个本子记一下这笔账。”

      蛋糕是在好乐迪的小包厢里打开的。

      时悦神神秘秘地说要带江月去个好地方,然后两人走向了空无一人的KTV。
      大厅里用了大量的金色镜面,搭配繁复的吊灯,尽管大部分灯都没打开,依然显得华丽辉煌。

      江月对KTV没有概念,在她眼里,这里跟卡啦OK很像。其实卡啦OK她也没见过,只是在井边洗衣服的时候反复听人提起,愤愤地,带着唾弃。
      总归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四处打量,发现入口处还立着“拒绝黄赌毒”的宣传牌。

      江月更觉得这里不正经了,她扯了扯时悦的小挎包,说:“走吧,我有点害怕。总觉得一会儿就要有警察要来查我们了。”

      可时悦一进门就向跟她们鞠躬的服务生要了个小包,这会儿已经换了个人来领她们进去。

      时悦拍拍她的手背,安抚似的:“别怕,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江月硬着头皮走在后面,坐到沙发上也浑身长刺似的不自在,后背立得笔直,比上课还要规矩。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时悦把蛋糕盒子打开。

      那是一个十分标准的蛋糕,长得和书上的插图一模一样。
      白色奶油围了一圈花边,中间铺满了草莓,上面还撒了点糖霜,红白相间,很漂亮。

      江月轻呼出声:“好好看呀!”

      这是独属于她的蛋糕,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江月忍不住端起方形托盘,左右仔细端详。
      香甜的奶油气息钻进鼻腔,夹杂着草莓的清新酸甜。

      时悦递过来两支蜡烛,江月小心地把它们插进草莓的缝隙里,然后点燃。

      两支蜡烛构成的“16”亮起来,江月的十六岁也被照亮。

      她笑着,看烛芯上跳动的小火苗。
      背离了灶台的火苗没有燥热和苦累,只剩下甜蜜的温暖。

      江月开始后悔昨天路过手机店只看了一眼。如果她有手机,现在就能把这个漂亮的蛋糕和温馨的烛光都拍下来。

      时悦从侧面挖了一点奶油,抹在她鼻尖,然后笑她傻气。

      江月也跟着笑,她学着时悦的样子也挖了一块奶油,准备往时悦脸上抹。

      “别动!”时悦举起手机,“就刚刚那样,对,看镜头看镜头,很美诶!”

      她把手机翻转过来,递给江月看。

      “可以发到我的Q上吗?你拍得好好。”

      时悦骄傲地说:“当然啦。”
      她让江月先点歌,而后打开了企鹅。

      时悦连拍了很多张,一股脑都发给了江月。放下手机之前,想起缺席的陈末,于是又拿起来,精挑细选出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陈末收到时悦的消息,还有点意外。

      毕竟她半小时前还在电话里掷地有声地宣称要与他割席。
      “绝交,至少一星期。”

      言犹在耳。

      从小到大,时悦都把绝交挂嘴边。陈末早习惯了,压根没当回事。

      她口中的绝交,大致可以理解为: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但是等我把自己哄好了,就会拽个理由和你说上三天三夜。
      按照经验来看,她一般第二天就会找诸如“陈末,把你糖分我几颗”或是“奥特曼今天要攻打地球,你帮我挡着我点”之类的理由,嘻嘻哈哈混过去,至此“绝交”翻篇,一切如常。

      像今天这样短短半小时就低头的情况,实在少见。

      他点进去,想看看时悦这次会用什么离谱的借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
      不知道是在哪里拍的,背景略显昏暗。屏幕中央的女孩笑意盈盈,鼻尖还沾了一点白。江月一手端着蛋糕,另一只手沾了奶油伸向镜头,仿佛下一秒,她指尖奶油就会穿过屏幕,涂在他的脸颊。
      烛火洇成一个光圈,映着她的侧脸,笑弯的眼睛里没了怯懦,黑得发亮。

      明明昨天才见过,陈末却觉得,她笑起来和以前不大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但至少在这张照片里,江月笑得很勾人,让人挪不开眼,还想跟着一起笑的那种勾人。

      时悦挺会选角度的,连一张抓拍照片也很有互动感,看样子暑假没少练。

      他把那张照片存下来,发了一条消息在四人群里。

      时悦很有把握,陈末会秒回。
      她挑照片的时候就想好了,就是想要气气他。

      理由也很简单,他昨天临走前还在说“明天见”,结果今天一上午找不到人,下午给他打电话,接起来就是一句“来不了”。
      换谁谁都气。

      她还以为陈末会说“抱歉,不好意思没能来”之类的,然后好歹解释一下来不了的原因,让寿星好过一点。
      结果他居然只关心蛋糕好不好吃?

      时悦瞥了一眼,江月举着话筒窝在沙发里,正唱到“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时悦偷笑,幸好她看不见。她把手机往桌上随手一丢,蹦到点歌机前。

      江月无法兼容追星少女的歌单,时悦在旁叽里呱啦唱韩文的时候,她在埋头分蛋糕。

      陈末买的蛋糕看起来小,一人切出来一大块,还剩了许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时悦调了灯光,小小的包厢里,灯球闪烁,配合MV的画面,十分炫目。

      江月捧着纸盘,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看时悦学摇滚乐手的样子抱着麦克风歇斯底里,疯狂摇头。
      歌曲自动切换到下一首,灯球也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光,彩色光斑随着灯球旋转打在脸上。

      时悦坐在高脚凳上,单腿支地,神情投入地唱《小情歌》。

      绵软蛋糕在口腔化开,江月抿了下唇,用小叉子扎了一块草莓,放进嘴里。
      酸甜冰凉的口感,让她忍不住回想,那晚在岛上陈末递过来的耳机,和手指被他握紧时紧张到心悸的情形。

      “好吃吗?发表下意见。”时悦在她旁边坐下,也挖了一块送进嘴里,“陈某人刚刚还在群里问蛋糕好不好吃。”

      江月突然发现,“某人”是个极度隐晦又饱含暧昧的代称。
      像是一种不成为的规定,两个女生之间的“某人”都是指代若有似无的关系,这种关系不确定,也得不到证实,但却是两人心知肚明的默契。

      “好吃。”她说。

      光球还在转,江月小小的世界陷入光怪陆离。

      周日还有晚自习,她们没有玩得太晚,晚饭前就回了学校。

      上车前,时悦抱了下她,坐到车上挥手时又重复了一遍:“生日快乐!”

      江月提起那个巨大的纸袋晃了晃,说:“我很快乐,谢谢你的惊喜。真的很感谢。”

      公交车摇摇晃晃驶离车站,两边的窗户形成对流,吹得一胳膊鸡皮疙瘩。
      江月掏出叠在书包里的外套套上,心想还好今天陈末没来。

      不然外套还给他再吹一路冷风回学校,可能今晚就会感冒。
      可即使穿上那件卫衣,江月还是被风吹得头痛了一整晚,下晚自习后回宿舍就躺下了,连时悦给的一大堆惊喜都没来得及拆开。

      室友给她找了一片布洛芬,吃完昏昏沉沉睡了,第二天起来就恢复了精神。
      到教室的时候,班委已经布置了一遍,黑板后面的板报也换成了教师节快乐。

      结果汪全磊一进教室,就面无表情让值日生擦掉,他要写板书。

      江月难免觉得,汪全磊太过严肃,还不领情。用时悦的话来讲,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但换个角度想,汪全磊的仪式感其实很足。

      他执着于写满整版整版的板书,不惜在课堂上擦了一遍又一遍。他个子矮,宁愿垫着板凳也要把黑板填满,写得很规整。只要速度跟得上,他的板书抄下来都很完美,复习的时候甚至可以抛开错题本。
      他还执着于大大小小的考试。每天晚自习前雷打不动的四十分钟做小测,整个五班的学生都叫苦连天。

      江月不打球,体会还不明显,那些男生看着其他班的同学能活跃在绿茵场,眼红得都快滴血了。

      在他的高压政策之下,五班的学生对考试都失去了敏感度。小考不过是一张卷子,大考不过就是每个科目各一张卷子。

      江月被迫忙起来,和时悦联系的频率越来越低,时间也越来越短。
      期中考试前还没那么严,江月周末偶尔会和时悦出去逛逛街,吃吃饭。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就没那么幸运了。
      那次考试前,有学生带头策划交白卷,目的是反抗汪全磊的暴力镇压,一刀切停了体美课。他们压抑得不行,试图以此唤起汪全磊的良知。

      结论是,汪全磊没有良知,他的心目中只有成绩。

      江月像是彻底和他们断了联系,一直到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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