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听风铃声》田一束

14、第 14 章

　　放假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闻铃感觉她还没在家休息多久，就又要迎来痛苦的第二期暑假课。

　　自从上次乔迁宴结束后，她和祁风漾又回归到以前住在老房子时候的同居生活。每一天除了晚餐的时候能遇见，其余时候两个人都在各自的房间呆着，互不干扰。

　　闻铃趴在床上，用手机地图开始计划明天的上班路线。

　　以前老房子离画室很近，她基本都是走路上班；有时候遇到想偷个懒的情况，她就会骑电动车。

　　但是从新房子到画室，开车都要30分钟，更不要提骑电动车了。

　　一想到需要比以前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坐公交，闻铃立即把头埋在被子里直犯恶心。

　　她这个假期后上班综合症恐怕只有等到真正离职的那一刻才能有所好转。

　　“闻铃。”祁风漾轻轻敲了两下门，“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嗯。”闻铃有气无力的答应，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门，“有什么事吗？”

　　语气哀怨，听起来下一秒就要入土了。

　　“明天我送你上班，你看早饭是我买回家来吃，还是坐车里吃。”祁风漾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赶稿子，一直到刚才他看了眼手机日期，才发现离闻铃上班时间仅剩下十二个小时的时间。

　　看到闻铃现在蔫头耷脑的样子，他就知道他是来雪中送炭的。

　　闻铃一听，直接回光返照。但她又时刻谨记中国人要含蓄，要欲说还休，“会不会不太方便啊……太麻烦了。”

　　祁风漾想说，别装了，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后面了，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没事，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这姑娘不经逗还倔，要是把她说急了，说不定到时候真的拒绝他的帮助，自己上下班。

　　先不说如果祁之茜知道后会怎么揍他，他都不放心让她一人晚上8点坐车回家。

　　解决一桩心事的闻铃，瞬间有些飘飘然，心情大好。

　　心情好的时候就想吃东西。

　　“你吃饭了吗？”闻铃边说边往厨房走：“我给你下西红柿鸡蛋面，我做的很好吃。”

　　除了乔迁宴那天开过火之后，她再没踏进过厨房半步。

　　每晚都是吃祁风漾点的酒店贵价外卖。要不是因为要做手术，她绝对请祁风漾去外面吃大餐。

　　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小气，她最终还是点开手机外卖软件，把手机递到祁风漾面前，“面有点清淡，你点些鸭货和奶茶回来，今天我请客。”说完闻铃都觉得心虚，刚才她那个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请满汉全席。

　　祁风漾本想拒绝，但看到闻铃坚毅的眼神后，只能拿过手机，随意地挑选了几款就把手机还给她。

　　闻铃看着屏幕右下方显示的金额，心隐隐作痛。

　　她忍不住感叹，同样近30岁的年纪，怎么有的人能全款买房，有的人存款还是只有仨瓜俩枣。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唯一不同的是，闻铃每天上班下班由祁风漾来回接送，她们每天在一起的时间增多。

　　有时候下了晚课还会结伴去吃宵夜。

　　闻铃在这段时间内，得出个结论——祁风漾真的是个很合适的租房搭子。

　　除了房子她确实没花钱以外，她们每次吃饭在闻铃的强烈要求下都采用AA制。只有极少数的情况是那一顿实在是太贵，闻铃自认实力不行，也就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上班的时间虽然过的慢，但是也算充实，一忙起来，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时间终于到了八月的最后一天，闻铃交接好一切工作，终于在夕阳下去之前走出画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的原因，盛夏灼热的落日余晖打在脸上，格外的舒服。

　　她今天特意嘱咐祁风漾不用来接，她要独自去完成一件大事……

　　理发店内，红发tony老师殷勤地给闻铃介绍她们的烫染套餐，“您看这个599的套餐啊，现在我们打折，只需要您充值——”

　　闻铃出声打断他，“不好意思，我只剪短就好。”

　　“那短发也是有造型的，您要不要看看。”tony不放弃，还在继续推销，拿出一本她们制作的发型册子展开放在闻铃面前。

　　“我真没钱。最近刚刚投资失败，欠了几个亿，被讨债的追。”闻铃直接放大招：“这不，来你这儿剪个短发，改变下样子，好坐今晚的飞机离开。”

　　红发Tony愣了几秒之后，安静下来。态度也发生180度转变，他毕恭毕敬地对闻铃说：“那您先去这边洗头，洗完头我给您安排发型师。”

　　果然，人在发癫后，世界都清净了。

　　“女士，您这边确定要剪这么短吗？”

　　闻铃看着镜中的发型师用剪刀比在她耳后的位置，点点头。

　　闻言，一簇及腰长发掉落在地。

　　“咔擦——”
　　“咔哒——”
　　更多的头发从身后掉落。

　　这头长发，闻铃养了五年。说不心疼，是假的。

　　只不过她明天准备去医院预约手术，她怕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不仅如此，剪掉短发，也算是她的一个仪式感——

　　她要彻底跟以前的自己告别，迎向她崭新的未来。

　　……

　　“你……”祁风漾看着眼前短发的闻铃，还没反应过来，“剪头发了？”

　　“对啊。”闻铃也有点不习惯，用手将脸侧的头发挂在耳后，“好看吗？不丑吧。”

　　“不丑，很漂亮。”祁风漾毫不吝啬他的夸奖，虽然他不知道闻铃怎么突然剪掉她的长发，但闻铃短发很漂亮是事实。

　　闻铃有张跟她身高不符的娃娃脸，眼睛是又大又圆的那一类型，眼珠还要比平常人要大一圈，看人的时候眼睛黑亮亮的。脸颊两处还有酒窝。

　　最特别的是她的嘴巴，唇峰像两个小山尖，唇中有很饱满的凸起。就算没笑，嘴角也是微微上翘的。

　　所以祁风漾每次总在想，她这样的一张脸，如果对学生发脾气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想剪头发？”

　　“天太热，不想洗头发啊，剪了多省事。”真实原因自然是不能说，但是她也没说谎。

　　每一次她洗头发加吹头发，不花个半个小时是绝对结束不了的。

　　剪了多好，十分钟之内肯定搞定。

　　祁风漾了然，也就没有多问，“我明天上午有事出门，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闻铃心想：她一个快奔三的人能有什么事？而且，很不巧，她也有事，说不定她还要在医院住个几天。

　　不过消失理由还没想好，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的，你忙你的，我明天也要和朋友出去。”

　　“嗯，那你出去注意安全，晚安。”

　　“晚安。”

　　一夜无梦。

　　闻铃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祁风漾已经出门了。

　　她本来也想早点起的，但她睡的太死，加上昨晚过于焦虑半天没睡着，结果今早十个闹钟都没把她吵醒。

　　来不及懊恼，她趁吃早饭的功夫，在小程序上先预约了医生。等到了中心医院，已经是上午10点。

　　医院大厅人满为患。闻铃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在12点下班前，把她手术的时间定下来。

　　好在她运气还不错，刚走到四楼的甲乳外科候诊大厅内，广播里就喊到了她的号码。

　　诊室内，闻铃跟医生预约了乳｜腺结节手术。

　　医生在电脑上操作的时候随口聊天道：“小姑娘，上次就看你一个人，那这次手术有没有人陪你？”

　　闻铃如实回答并问出她的疑惑：“没有，一个人不能做吗？”

　　“嗯……不是不行。就是你一个小姑娘要辛苦些嘛。”

　　闻铃放下心来。她巴不得一个人做，辛苦算什么，她才不怕，她只怕被人发现她做乳｜腺手术。

　　因为真的很丢人。

　　医生把开好的单子递给闻铃，叮嘱道：“今天晚上10点后禁食禁水……”

　　闻铃走出候诊室，思考着应该如何对祁风漾隐瞒她明天晚上不回家睡的事情。

　　她走到电梯口，发现等待的人太多，于是换了路线。

　　她变低着头看单子上的内容，一边下楼梯。

　　闻铃本来以为她不会紧张，但看到报告单上的注意事项，她头皮开始发麻，脚步踩在楼梯上都感觉轻飘飘。

　　“你这个4b到时候还要做个病理检查，情况不明，但是你也别太担心。”

　　医生的话在闻铃脑海里回旋。突然，她的脚踩空，身子不受控制的想前倒去——

　　“小心！”

　　意料之外，闻铃没有感觉到疼，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祁风漾，他表情带着愠怒。

　　“下楼梯为什么不看路？你想摔死吗？”

　　刚才听到有人叫她小心，她还觉得似曾相识。当那个人真的站下她面前训斥她时，憋在心里的害怕和委屈统统爆发出来。

　　“怎么办呐！祁风漾！我要是真的得乳｜腺｜癌了可怎么办啊。”闻铃泪水连成线的落下，哽咽地喊道：“我还……我还不想死，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倒霉啊，为什么总是我……”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声音大得周围看病的人都探头出来围观。

　　一番话把祁风漾也说懵了。

　　什么乳｜腺｜癌？做手术？这些怎么之前从来没听她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