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听风铃声》田一束

18、第 18 章

　　“我走了，下次有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柴蕴站在门口晃了晃闻铃的肩膀，威胁道：“如果还瞒我，我们就绝交！”

　　闻铃无奈地点点头

　　“说话！听到没有？”柴蕴显然不满意闻铃无声的回答。

　　“听到了，第一时间跟你说，绝不隐瞒。”闻铃把她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推着她走到电梯口，“回去小心点，到家给我发信息。”

　　柴蕴走进电梯，按下按钮，对闻铃招手，“好，你快回屋吧。”

　　“嗯嗯，拜拜。”闻铃等电梯门合上后，才转身回家，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屋内再次陷入寂静当中，偶尔还能听到从楼底下传来的孩童嬉闹声。

　　她背靠着门，在心里琢磨，应该怎么开口问祁风漾关于本子的事情，才会显得没那么突兀。

　　“站在门口干什么？”祁风漾从屋内走出来，开始收拾起桌上的饭后垃圾。

　　“你放在那里，我来打扫！”闻铃的的羞耻心又发作了。明明饭是他点的，甚至怕她们觉得不自在，吃饭的时候端着碗回自己屋里，把空间留给她和柴蕴；现在等她们聚会完又出来收拾残局。

　　她都快觉得自己不是来蹭住的客人，而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不用，你回房间吧。”祁风漾拍掉闻铃伸过来的手，像是怕手上的油沾到她似的，又用手背推了下她，说：“去把手洗一洗，然后早点休息。”

　　闻铃站着没动，不对劲……很不对劲；以往她们吃完晚饭，她偷懒不想刷碗，祁风漾总是会笑着调侃她；并且他现在看起来比平常的情绪都要低沉，像是很不开心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不开心吗？是不是我们说话太大声，吵到你工作了？”闻铃试探性问了问。

　　“没有。”

　　祁风扬背对着她，即看不到他的神情，也听不出来他的语调有什么问题。

　　闻铃咬唇，她虽然不喜欢吵架，但她更不喜欢摸不着头脑的冷暴力。她准备再试一次，如果这次她的示好再次被冷漠对待，她就…..就再也不跟他讲话，看谁憋的久！

　　“我小时候给你贴好过一个本子，你还记得吗？”

　　祁风漾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微不可查的喜色爬上他的眉梢，他稳了稳音调才说：“记得，怎么？”

　　有戏！

　　闻铃神情雀跃起来：“那你最后没有丢掉吧？”毕竟那个本子可是她画一晚上时间才修复好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画桃花用的纸还是她存下不舍得用的厚卡纸。

　　如果祁风漾真的丢了，她会很想给他两拳。

　　她等了半天，祁风漾也没回答她。她忍不住继续追问，声音都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你不会真的丢了吧？”

　　“嗯……你猜？”

　　闻铃无语，她霎时觉得刚才认为祁风漾情绪不对是她脑袋抽风。还她猜，她才不猜！她转身展示给祁风漾一个背影，往卧室走去。

　　“闻铃，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语调诚恳，不似玩笑。让闻铃不得不停下来，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你当时为什么想把那个本子粘起来？”

　　这个答案闻铃不需要想，她脱口而出：“那个本子不是记录你灵感的本子吗。我要是个创作者，我肯定不愿意把我的灵感丢到垃圾桶里面。”

　　其实那个本子上面的内容她小时候是看不太懂的。认为是灵感创作的来源，完全是因为刚才重新回想了一下本子上面记录的文字。模模糊糊的把记忆里的它们组合起来想的话——就像是一篇短篇小说。

　　这种碎片化的记录，闻铃并不陌生。

　　她每一次脑海里灵光乍现时，她都会把那些好的灵感记录在备忘录里面。有的时候是一段场景，有的时候是一个气味……不断的新东西加起来就能成为她毛线设计品的初稿。

　　有了实物，她再不断的去修改，完善，最终才能成为最后的成品。

　　也正因为这样，当时的她虽然还没形成设计稿这个概念，但是她画画也是一样的。

　　每一次的灵感迸发，都是创作者心爱的宝物，不会有人舍得将它销毁得残破不全。

　　“那你看懂上面的内容了吗？”

　　“看不懂。”闻铃很诚实，以她当时的文学素养确实是看不懂。”

　　“……”祁风漾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也确实只有闻铃这样的才能把他随手记录的草稿当成是宝贝。

　　“不过，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闻铃想了想，说：“她就站在那里笑，我耳边却只能听到无尽的哀鸣。桃花一直盛开，却也终将迎来枯败。”

　　她说完，立即开始打抱不平：“这一听就不是爱情啊，我感觉明明讲的是向死而生的重症病人。那群男生像个脑子里只有爱情的弱智，无聊死了……额……”

　　闻铃突然语塞，她看到祁风漾就用他墨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没有。”祁风漾摇摇头，嘴角噙着笑对她指了指房间：“去睡吧，很晚了。”

　　“哦，哦，好的。”闻铃逃也似的回了屋。她怕她跑得再慢一点，脸上发烫的红晕就把她的小心思全部暴露出来。

　　她平躺在床上，用力地戳手机……她下定决心，今天她不刷满200个擦边男视频，绝不睡觉！

　　客厅里，昏黄的壁灯下，祁风漾久久的盯着闻铃离去的方向出神。

　　这么多年，只有她还记得这句话。

　　就连当时身为医院院长的他父亲都以为是他写的情书。本来他才是最不应该怀疑他的人。

　　只是现在他也没机会看到他的自证……

　　祁风漾背手遮住眼睛，仰靠在沙发上，叹息一声。

　　四下寂静，无人予他回应。

　　-

　　第二天下午，闻铃躺在25度的空调房里盖着被子，准备美美的睡个午觉。

　　“咚咚，咚咚咚。”房门被有节奏的敲了两声。

　　“闻铃，妈妈打视频电话过来了，你方便出来接吗？”

　　闻铃埋在被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扬声回复：“有的，等我一下。”

　　“嗯，不着急，你慢慢来。”

　　五分钟后，闻铃开了门，对拿着手机的祁风漾连比带划。

　　“我这样行吗？不会被发现吧？”她不敢说话，只能做口型。毕竟突然剪了短发，变化太大，只能穿了个带帽卫衣。

　　虽然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但也好过因为一个头发问东问西。

　　看见祁风漾比了个ok的手势，她才放心的接过手机。

　　“铃铛呀，好久不见，有没有想阿姨？”祁之茜终于看到闻铃出现在，开心的跟她打招呼。

　　“想啦，最近工作忙，还没来得及问您出去玩的好不好。”

　　前几天祁风漾跟她说，祁之茜带着江沁华去了海南。据说一开始江沁华是拒绝的，最后在祁之茜的威逼利诱下，还是只能妥协。

　　闻铃再知道这件事情后，给江沁华转了5000块，但很快又被她退了过来。

　　她也没再坚持，毕竟她自己辞职后没有经济来源，开销方面确实要精打细算。

　　现在从手机的屏幕上还能看到祁之茜身后波光粼粼的海水。

　　“阿姨你今天的妆也化的好好看，好漂亮的。”

　　祁之茜被哄得笑弯了眼睛，但她思维很缜密，开口就逗闻铃：“还叫阿姨啊？”

　　闻铃噎住，她张了张口，还是叫不出来祁之茜的想听的字。

　　本来以为上次乔迁宴没人替过这事，她还很开心，原来假结婚后的第一次考验最终还是来了吗？

　　“祁女士，你别为难人。”祁风漾从身后弯腰靠在闻铃脸侧，让他的脸出现在镜头里，解围道：“你就我一个儿子，想要女儿自己生去，她是我老婆。”说着就把手放在闻铃的肩上拦着她。

　　这让谁看都觉得是一对无比恩爱的新婚夫妻。

　　没想到一个编剧演技也能滴水不漏，娱乐圈果然卧虎藏龙，闻铃实在是佩服，她在心里为祁风漾鼓掌。

　　“好……就你会说！我说不过你。”祁之茜睨了祁风漾一眼，看对旁边招招手，说：“沁华，你过来，出个镜！”

　　大概是江沁华在拒绝，祁之茜啧了一声。

　　沟通无果后，她往旁边走了几步，把镜头对准江沁华，对闻铃示意：“铃铛，你看看我给你妈妈画的妆，可好看了。有没有她年轻时候厂花的感觉了？”

　　江沁华虽然躲着镜头，但是闻铃也能从侧面看出她精心梳了发型，还罕见的带了耳环。

　　耳尖是一颗小小的海螺，一看就知道是海边的特色。

　　“很漂亮。”闻铃不假思索的回答。镜头里的江沁华，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要比以前还漂亮。

　　江沁华听到这句话后，身子明显僵了一瞬，她扭头看向手机镜头。

　　这个时候闻铃才发现，她还画了眉毛，涂了口红。眉眼间的灵动，依稀能看出来她以前的美人底子，只不过因为生病，眼睛略显疲态。

　　但还是依旧很美，现在的江沁华才是她希望她变成的样子。

　　“肯定漂亮啊，妈妈的漂亮连我们班的人都知道。”

　　谁妈妈？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闻铃猛地扭头，想象中祁风漾的脸没出现，反而唇上传来陌生而柔软的触感。

　　她大脑“轰”地一下宕机。

　　就算是她没经历过，也猜到了是什么。

　　她使劲推开祁风漾，无措地原地踏了两步，才找到回卧室的方向。

　　闻铃第一时间冲进卧室，关上了门。

　　“哎呦，哈哈哈哈，我们可没看见啊。”

　　就算关上门，她也能听到祁之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就就听到祁风漾沙哑但带着笑的轻佻嗓音，说：“两位妈妈，她脸皮薄，别逗她了，我先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