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听风铃声》田一束

98、第 98 章

　　闻铃原本想赶在年前拿到离婚证，结果计算时间后发现，除去她和祁风漾去民政局申请的当天还要等30天离婚冷静期，而能够拿证的第31天正巧卡在过年放假期间。

　　离婚证没拿到，拿回家的《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单》也被她遗忘在玄关处。

　　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可偏偏就赶上过年家里吃年饭。

　　祁之茜和江沁华一进门，看到门口的回执单，菜也不做，饭也不吃。抓着闻铃和祁风漾两个人开始当面审问。

　　祁风漾被闻铃推出去陈述所有的“犯罪过程”。

　　她则像是看热闹般当场磕上瓜子。

　　“还好意思吃！”江沁华听完祁风漾的犯罪陈述始终拉着一张脸，看见女儿如此不在乎的模样，更加气得拍了拍桌子。

　　“算了，大过年的，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祁之茜宠闻铃，在她眼里，是她家这个混账东西应该负全责。

　　她抽起桌上一本杂志就要砸。

　　闻铃迅速起身挡在祁风漾前面，“别打他。”

　　她只想看热闹，要是打她的人是绝对不行。

　　“他全听我的，打他也没有用。”闻铃牵着祁风漾带他远离是非之地。

　　潜台词她说的很明白：提离婚的是我，我说离那就是必须离。

　　祁风漾看着站他面前，手里开了颗夏威夷果往他嘴里塞的闻铃，含糊不清地开口：“心疼我？”

　　闻铃刚想点头，抒发自己对他的愧疚之情。

　　“骂完了，你倒是知道跑出来。”祁风漾幽幽控诉。

　　“……”闻铃讨好地笑，手上撬夏威夷果的动作变得更快。

　　这边哼哧哼哧殷勤地做着投喂工作，那边两位已经慢慢回过味来。

　　两位母亲相互对视一眼——

　　“你家说的？”

　　“嗯，我家说的。”

　　江沁华为避免自己气昏过去，接过祁之茜手里递来的水猛灌两口，怒吼一声：“闻铃！”

　　稍微做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这一声吼吓得抖了下身子的闻铃，手里的坚果掉到祁风漾手心，人也被他拉到身后，挡得严严实实。

　　“阿姨，您说我就好。”

　　“没必要生气。”不见人只见声的闻铃躲在祁风漾背后，嘟嘟囔囔地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真要说起来，她还生气呢。

　　要不是卡她30天，她连证都拿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证没拿到，还白白挨一顿骂。

　　“什么叫不是大事！那你倒是说说什么在你心里才是大事？”江沁华声音发颤，千言万语哽在心里。

　　她自己经历过不算圆满的婚姻，自然不希望女儿重蹈覆辙。

　　从一开始她和祁风漾的婚姻就随意的不像话，现在就连离婚也随意的像是小孩在过家家一样。就算知道她们感情好，离婚后也应该不会分开。

　　可人性本就经不起考验，没有法律婚姻进行保障，怎能轻易相信口头上的一辈子。

　　况且所有的事，她都是最后才知道，这样子怎么能让她放心。

　　祁之茜也皱眉，语重心长地说：“我和你妈妈都知道你们有自己的规划，只是你们也要设身处地的为我们想想。”

　　她瞪了眼祁风漾才继续说：“说难听点就是——闻铃你现在想离婚，但你有想过，这小子万一以后有外遇；万一……”

　　“妈，妈妈……”祁风漾现在对他老妈，只有佩服。半点没考虑过他的死活，同时还能污蔑他的品格。他忍不住再次强调，“我是你亲儿子。”

　　“这不重要。”祁之茜翻了个白眼，接着又问闻铃，“你能听懂阿姨的意思吗？”

　　今年南临有几处可以放鞭，滨湖云景正好处于可燃放鞭炮的区域中。饭后跑出玩耍的孩子们的嬉闹声和楼下不远处湖边的噼里啪啦地鞭炮声响蔓延进整间房。

　　像极了屋内四人的内心。

　　“听得懂。”闻铃从祁风漾后背走出。

　　纵然明白长辈两人的用心良苦，也知道她们各自思虑的原因，可她还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对离婚这件事的坚持。

　　“我知道两位妈妈都是为我好。”闻铃以退为进，“但如果不是我身边这个人，我这辈子，没考虑过结婚。”

　　“至于您刚才说的设想，我仔细思考过。阿姨您说祁风漾会出轨……”她顿了下，笑道：“那您没考虑过，我也会出轨吗？”

　　身旁头顶传来凌厉的眼神攻击，她伸高手手背向后按在祁风漾眼睛上，心想，忍忍吧，总要先把两位老佛爷哄好。

　　祁之茜说：“铃铛，你这样就有点胡搅蛮缠了。

　　“我没有。”她说：“其实很简单，如果你们觉得结婚证是我的保障，那它也有可能会让我收到侵害。假如他有天欠一屁股债，我要和他一起还？还是说他有天性格大变，打着爱我的名义肆无忌惮的伤害我，我要因为这个婚姻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他？”

　　还有更多，她就算不列举，江沁华和祁之茜自己也能想到。

　　长久以来，她一直认为，她和祁风漾只是换了种形式在一起，却要比任何一种形式都要认真的对待她们之间的感情。

　　“亲爱的两位妈妈，与其相信一张并不是百分百能保护好我的本子，不如相信我们这两个实实在在的人。”

　　窗外的鞭炮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余下四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没过很久，祁之茜点头，“行，你说服我了，我没意见。”

　　性格原因加上人生经历，她的考量肯定没有江沁华多。可以说，她原本也没想阻止，单纯就是配合江沁华做做样子。

　　江沁华早已冷静，没有说话，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

　　不赞同，不否认，闻铃一时间也拿不准她的想法。

　　祁风漾在闻铃困惑的眼神里走进卧室，不一会儿手上拿了本a4纸大小的册子走出来递给江沁华。

　　闻铃想要去看，结果被祁风漾牢牢拉在身边，只能远远看到封面上写了协议这两个字。

　　“阿姨，如果不是今天，我应该很难把这个拿出来。”祁风漾有点拘谨的笑了笑。藏了这么久，还是没藏住。

　　现在暴露，不知道闻铃又要气多久。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把手心里的手牵得更紧。

　　“我找律师拟了分协议，不论是我和闻铃人一方对感情不忠、又或是我们多年之后分开等所有您有的顾虑的事件发生后，我名下所有资产都归闻铃。”他继续说：“当然，协议里面不止这些。但我保证，所有收益人都是闻铃。

　　闻言，闻铃一愣。

　　她把祁风漾的话在脑海里像是运作中滚筒洗衣机一般转了好几圈，才彻彻底底将他刚才的话全部吸收。

　　手被困住不能动，她只好用腿使劲踹了祁风漾小腿肚子两下，恶狠狠地说；“我不会签字的！”

　　祁风漾没所谓，“随便你。”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闻铃咬牙切齿，“你这样子做，是想让我也拟个协议？”

　　“也可以。”祁风漾思索一番说：“拟一份你这辈子不能离开我的协议好了。离开我，我的资产也全部归你。”

　　语气颇为郑重，闻铃一点不怀疑，他过后会让律师加上这一条。

　　“我真烦你！”闻铃不能动弹，气愤之余，直接用头连续撞击祁风漾的身体。

　　祁之茜挨着江沁华看完了协议，拍手叫好，顺带看她家这个臭小子都顺眼起来。

　　“祁风漾，你可以啊。你妈我没白养你一场。”

　　祁风漾护着闻铃脑袋，扬声回应：“还是祁女士生的好。”

　　“闻铃。”

　　江沁华终于出声。手上的协议被她放在桌上，她直视闻铃，问道：“你们之前的结婚是假的，最开始说他追你也是假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俩到底什么是真的？”

　　战斗半天的闻铃气喘吁吁，不情愿却又放不下口中既定的事实，她没好气地说：“爱是真的不就好了。”

　　-

　　年后，两人带上比结婚时还多的证件来到民政局。

　　拿完号，闻铃坐在祁风漾身边，兴奋地跟他讲昨天上新的新品很受欢迎，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她还完贷款指日可待。

　　祁风漾含笑倾听，时不时也会插句话。

　　大概是她们俩外形看起来过于般配，坐在前座的年轻女生转过头来跟她们打了声招呼，随即问道：“你们也是今天来结婚的吗？”

　　闻铃摇头，“不是啊，我们来离婚。”

　　话音刚落，年轻女生的笑容就僵在脸上，她旁边的男生也顿时石化。过了几秒，他把女生拉到离闻铃她们很远的地方坐下。

　　女生还没缓过来，男生安慰她，“宝贝，今天是大好日子呢。我们不听她们的话啊。那个女的看起来太兴奋，应该是这……”

　　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有问题。”

　　“……”闻铃小声地骂，“你才有病，神经。”

　　出嫁都能哭，离婚不能笑啊！

　　“是不是我们坐错了？”祁风漾指了下旁边隔着走道的座位。

　　闻铃顺着座位往前看，离婚的窗口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心虚地嗯了下。带着祁风漾默默移到了对面的座位上。

　　一直偷偷关注她们的小情侣，看到此刻的场景，更加认定她们的想法——

　　神情疲乏，面无表情的人群中混进一对春风得意，笑容满面的女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脑子不好吧！

　　30分钟后，闻铃举着两本红本子站在民政局门口。

　　曾几何时，也有类似的场景发生。而那时的她，对这红色的本子嗤之以鼻。

　　祁风漾像是也想到当时的场景，走下台阶，站在闻铃面前，勾唇向她伸出手，“本子给我。”

　　闻铃憋笑，煞有介事地把本子放到祁风漾手心，“你可别撕坏了哦。”

　　“那可不一定。”祁风漾接过本子，翻开看到里面的单人照，有些惆怅。

　　“祁风漾！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闻铃弯着眼，叫了他一声。

　　“你好，祁先生。”

　　闻铃五指并拢，向他伸手。

　　很快，她的手被祁风漾握住拉向他的方向。

　　徐徐微风掀起一阵薄荷柠檬香。

　　嘴角被吻住，低沉带笑的声音同时响起。

　　“好久不见，闻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