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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玻璃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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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程文煦按照池朔年发给他的定位和地址,来到荆山苑A楼1902号房门前,摁下了门铃。
房门很快打开,只见玄关处站着一个穿米色家居服的男生,五官精致,明眸皓齿。
乔夙回嘴里咬着冰棍,冻得他说话含糊不清,“泥思迟说念的盆有吗?”
程文煦艰难辨认,然后没听懂。
两人相顾无言,程文煦静默两秒,转身离去,“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乔夙回一听,就愣愣地把门关上了。
门外,程文煦疑惑地挠了挠头。
奇了怪了,上楼的时候他记了一遍,出电梯的时候也记了一遍,到达门口还对了两三遍,确认无误才摁响的门铃。
应该不会有错啊?
程文煦不信邪,立马翻出消息记录,反反复复地对照门牌号。
【池朔年:荆山苑A楼1902】
程文煦扭头再看门上的牌子,每个字都一模一样,这也没错啊。
怎么开门的是个漂亮男生?是不是池朔年把门牌号发错了?
程文煦给池朔年发了消息。
门内,乔夙回把冰棍嚼碎了,问正在清理玻璃残渣的池朔年,“刚刚那人,是你朋友吗?”
池朔年抬头,问,“什么样的人?”
乔夙回“咔嚓咔嚓”咬下一块冰棍,回想片刻,说道,“他看起来好像是迷路了。”
“听着不太靠谱,那多半就是他了。”池朔年语气肯定,头也不抬,继续搜寻反光的玻璃碎片。
“……”判断方法这么草率的吗?
乔夙回折返玄关,重新开门,只见程文煦的手悬在半空,看样子正打算摁门铃。
冰棍已经被他咔咔吃完了,乔夙回这回吐字清晰,面带笑容地问,“你是池朔年的朋友吧?”
“是……”程文煦犹犹豫豫地跟着乔夙回进屋,心里天人交战。
他哥们儿该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吧?在屋子里藏了个男生不说,还这么漂亮,房东知道吗?这也太刺激了,不过这不太好吧?漂亮男生长得白白净净,看上去年纪也不大……
“请进。”
一分钟后,程文煦坐在乔夙回家的沙发上,吃着乔夙回的同款冰棍,看池朔年在餐厅清理玻璃碎片,认真到不肯放过任何一寸地板。
程文煦环顾四周,小声地问了一句,“池哥,你那个房东不在吗?”
乔夙回一听,理所应当地回答,“你是问房东吗?我就是啊。”
“你就是?”
程文煦看向他的卡通家居服和恐龙拖鞋。
“是啊,不像吗?”
程文煦老实说,“不像。”
他都差点怀疑他哥们儿的为人作风了。
乔夙回独自陷入沉默,思索他是不是哪里表现得不够成熟,以至于让这位学弟觉得自己没有房东的气质。
程文煦吃完了冰棍,忍不住问池朔年,“池哥,你怎么还把人杯子打破了?”他记得池朔年没有这样的玻璃杯,那应该就是房东的。
池朔年还没说话,乔夙回就率先举手,抢答道“我打破的。”
室内陷入沉默。
事情起因是宋远岑那两句欠揍的消息。
【宋远岑:爱上直男你就老实了】
【宋远岑:他看上去就对男人不感兴趣】
乔夙回觉得这个问题要辩证地看待,不能以貌取人,也不能一概而论,于是和宋远岑争辩起来,激动之下碰倒了杯子,玻璃杯当时就碎了一地。
娇生惯养的乔大少爷自然是没处理过这种事,坐在椅子上看着遍地碎片无从下脚。
拖鞋离他有点远,乔夙回试着去拿,刚起身,就有人摁住了他的肩膀。
“别动。”
池朔年从他身后靠过来,离他很近,就像是靠在他耳边说话,听得乔夙回耳根有些痒。
地面满是玻璃碎片,乔夙回乖乖地收回脚,盘腿坐在椅子上仰头往后望,求助道,“池朔年,你能帮帮忙吗?”
池朔年自上而下望过去,乔夙回就如同隔着椅子靠在他怀中一样。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乔夙回这句求助听起来又很像撒娇,池朔年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热意,耳根处透着浅浅的红。
“我去处理。”
池朔年很快就拿着清理工具走了过来,乔夙回觉得自己光看着没什么参与感,问道,“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吗?”
对方顿了顿,说道,“你等一下。”
片刻后,做好接工具准备的乔夙回,手里却被塞了一支冰冰凉凉的冰棍,“?”
“荔枝口味,你应该会喜欢。”
“……谢谢。”
乔夙回撕开包装时都还有点懵,只需要他配合吃根冰棍就行了吗?这是什么新型的合作方式?
冰棍蛮好吃,乔夙回挺喜欢。
罪魁祸首吃着冰棍看人家打扫也不觉得害臊,还和池朔年聊起了天,“你什么时候买的?”
池朔年回答说,“前几天逛超市添置日用品的时候,顺便买了些东西回来填充冰箱。”
乔夙回舔舔冰棍,道,“怪不得冰箱里多了些蔬菜……话说,你要是想做饭,厨房可以随意使用。”
反正陈阿姨走后,他是一次都没开过火。
池朔年应了声,继续收拾,他神情认真,动作轻缓细致,把玻璃碎片尽数放进了纸盒,又用胶带粘去玻璃碎末,做了最后的清理。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池朔年把乔夙回的恐龙拖鞋拎到他脚下,乔夙回冰棍还没吃完,就趿拉着拖鞋跑去开门了。
程文煦把古建资料都放在了茶几上,瞅了两眼还在跟地板过不去的池朔年,“池哥,你要是再继续擦下去,地板都得抛光了。”
地板早就已经恢复一尘不染的状态,池朔年终于肯罢手,将纸盒用胶带妥善包装好,还在上面标注好了“小心玻璃”的字样。
茶几上那叠古建筑资料还挺厚,上面有一张古式牌匾的照片吸引了乔夙回的视线。
牌匾用篆体雕刻了三个遒劲圆润大字,乔夙回总共就不认识几个篆字,因为太过熟悉,所以想都没想就把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鹄山居?”
程文煦略显惊讶,“诶,你认识?这年头除了对这方面有研究的,很少有人会认识篆体字。”
“刚好认识。”乔夙回点点头。
他不仅认识牌匾上的字,还去过图上的“鹄山居”,并且在那儿住过一段时间。
鹄山居是很典型的一个徽派古建筑,青瓦白墙,像画一样,他小时候在院里摇椅上晒太阳,抬头就是木雕窗花,飞檐翘角,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池朔年也在沙发坐下,拿起资料翻看。
乔夙回好奇地凑脑袋过去,和池朔年一起看,问,“你们要去鹄山居吗?”
“嗯。”
池朔年应声时微微侧头,乔夙回的发梢轻轻蹭过他的侧脸和下颌,泛起细细密密的痒意。
程文煦接过话头,“老师安排我们去完成一个古建筑测绘作业,我和池哥刚好分到了鹄山居。”
“那你们这作业难度还不小。”
鹄山居设计精巧,结构复杂,做测绘的话应该还是有一些技术难度,反正算不上简单。
乔夙回说完,发现自己都快靠到池朔年肩膀上去了,立马坐直了身体。
毛茸茸的脑袋忽然离开,池朔年下颌处倒是没那么痒了,但别的地方又好像痒得更厉害了。
“谁说不是呢?”
程文煦叹息一声,话又密了起来。
“我们的古建筑测绘的老师是个一根筋的轴老头,指定了八个建筑,让我们自行联系房主沟通测绘事项,好巧不巧,我们抽到了最难的鹄山居。”
“听说鹄山居的主人脾气古怪,很难说话,光是搞定她就要费不少劲。”
“是吗?”
柳姨的风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是啊是啊,听说鹄山居的主人是个凶神恶煞的老奶奶,不喜欢让人进鹄山居的门,那我们去测绘她不得举着扫帚把我们赶出去?”
乔夙回:“……”
哪来的传言这么离谱,通篇只有性别是对的,其它都是胡说八道。
柳姨一直守着鹄山居,就是希望能有更多人发现古建筑的美,有学生去做古建筑测绘,柳姨肯定欢迎之至。
乔夙回说,“据我所知,鹄山居的主人还是很温柔好客的,没有传言中那样凶恶。”
“是吗?你怎么知道?难道……”
两人还挺聊得来,池朔年打断了程文煦的追问,“资料我收到了,你不用回去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吗?”
程文煦愣愣回答,“要啊,急什么?”
池朔年悠悠道,“上次也不知道是谁,死到临头让我给他送证件。”
“那是意外,明天我肯定不会忘!”
“哦,那你回去检查一下。”
程文煦疑惑,“池哥你这话里话外,老赶我走是什么意思?”
池朔年:“……”
既然听出来了,还在这里碍眼?
程文煦就是不想走,好久没找人聊天了,话堆了一箩筐,“对了池哥,我今天又看到你室友那对狗男男了,不分场合地你侬我侬,而且还是在食堂,简直倒胃口,幸亏你搬出来了。”
乔夙回一听,“?”
他搬出宿舍的原因竟然是这个吗?
池朔年不会还真是个直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