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混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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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趴在操作台前弯着腰摸索半天才抬起头：“哦，这上边写了视频仅保存一周，半个月前的应该是看不到了，你有什么急事吗？”
虽然早就想过有可能是这样，但江杼还是觉得有点失望。
“大爷，您记不记得我从这带出去一个人偶，很漂亮，有蓝色的眼睛... ...”江杼尽量描述着加雷斯的外形，期望大爷能想起来些。
“哈哈哈，江小子，你从这带走的人偶那么多，我这老头子年纪大了怎么能记得住呀... ...”
大爷这句话点醒了江杼，是啊，从这带走了这么多的人偶，虽不敢说自己有何功德，至少都让这些人偶有了一个不错的归属，唯独，加雷斯却是因为他，再次受到了伤害。
江杼慌忙地拿出来自己的通讯器，想要翻找照片给大爷看，可刚点开屏幕江杼猛的顿住了双手，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跟加雷斯拍过照片，手指停留在屏幕上，却不知该触碰哪里。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加雷斯的关注原来这么少，少到... ...有一天，找不到了，他都不知道该往哪找，连张贴寻人启事的照片都拿不出来... ...
“哎，对呀，有没有照片呀，拿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这脑子还能想起点什么来。”
江杼看着大爷久久不语，最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算作回应。
没... ...没有照片。
江杼离开回收站前看了看那台架在最高处的粉碎机，在它旁边的是数不尽的人偶，他们是没有人要的，是被抛弃的，而那台粉碎机就这样居高临下，仿佛透露着阴冷的寒气将这些破破烂烂的人偶笼罩着，挥之不去，逃脱不离。
那天，加雷斯是不是也是像现在这样，衣不蔽体的趴在地上，等待被摧毁的命运，他会不会还有些意识，知道自己即将要被粉碎的结局，会不会后悔... ...当时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会不会后悔被自己带回家... ...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再次受到伤害，不会经历被抛弃两次的痛苦... ...
江杼不敢再想，自责的情绪瞬间就将他笼罩起来，江杼想，这都是他的错... ...
他看着地上这些人偶没有要再将他们带回家的冲动，不是江杼无情，他只是怕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
“怎么？还看上哪个了？”大爷溜达这走到江杼身边。
大爷这话在江杼耳中听来只觉得有点奇怪：“... ...看上哪个？”江杼随即问道。
“是呀，你不是隔段时间就回来捡两个人偶回去嘛，这次又看上哪个合眼缘了？”
门房大爷只是随意的玩笑两句，却直接简单的把江杼藏于内心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想法说了出来。
合眼缘吗？
是啊，他江杼可不就是看上了加雷斯才把人带回去了吗？
只是，他太没有责任心，没把加雷斯照顾好。
“大爷，您说这些来到这里的人偶都是被人扔掉的吗？”
“那当然，这些人偶都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没法再用了，只能送来回收站了。”
江杼抬头盯着那台粉碎机，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发问也像是喃喃自语，说话的声音很轻：“那会不会有人偶是自愿来到这里的呢？”
“什么？”大爷有些听不清江杼的话，大声询问道。
可江杼并没有再次重复问题，只是自己默默填上了答案：“因为人偶也觉得跟人类在一起生活... ...太痛苦了吧。”
*
没有找到录像的江杼情绪不高，他没有再去工作室，左右比赛时间早就过了，因为一个比赛把加雷斯丢了，江杼只觉得有种得不偿失的感觉。
从前加雷斯在他身边时，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局外人，总有一天是要回到自己本来的世界里，对于这里的人和物都尽量少些情感纠葛。
可是江杼现在却很少想起回家的事情，连系统都没再提起，就好像系统不断让自己去参加比赛就是为了遇到加雷斯。
“主人，欢迎回家。”
加雷斯站在门口，双手在身前交叠，面带笑容，躬身弯腰，行礼问好，一样不落，市面上最顶配的人偶也莫过于此，可江杼看着却觉得这么膈应。
面对加雷斯的笑脸相迎，他却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只能扯出了个笑容，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好。”
一旁的珂珂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珂珂眼明心亮，他知道主人心里难过，看着加雷斯的言行举止，心里难过，却不能，也不愿对加雷斯发脾气，只能不断勉强自己。
珂珂只能将加雷斯拉去厨房，让人将饭菜端出来，自己去了机房找主人。
“主人，您最近心情很不好。”
珂珂说的话虽然带着些疑问的语气，但显然是个肯定句。
“... ...我没事，加雷斯能回来是好事... ...慢慢来，以后都会好的... ...”
江杼这话说的颓然，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珂珂。
“主人，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您用餐吧。”
珂珂本想再说点什么，就被加雷斯打断了，江杼闻声出门，珂珂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主人，您喜欢今晚的饭菜吗？这些都是珂珂教我的。”
加雷斯听江杼的话坐在他身边，微微侧过身，面向江杼，语气又温和又亲近。
江杼也作满意的微笑，只是托着碗的动作僵硬了一瞬。
“那主人喜欢吗？”
喜欢？
从前的加雷斯永远是怯懦的，这话他说不出来，可是现在加雷斯总是问他，喜欢吗？
江杼一时都分不清是系统在操作加雷斯，还是，这真的是加雷斯想说的话。
“嗯，喜欢。”
可无论是不是程序的设定，江杼都没办法说出不喜欢三个字。
“主人，您喜欢就好，从前我不懂事，给主人添了麻烦，现在，我很乖，很... ...正常，也很有用，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了... ...”
江杼猛的放下碗筷，转身对着加雷斯，声音微颤：“加... ...加雷斯，你还记得... ...从前的事？”
江杼原以为注入新的系统程序后，加雷斯的记忆都会被新的程序覆盖，没想到加雷斯还能记得从前。
“有关主人的一切，我都会... ...用力记得。”
加雷斯将这句满是深情的话坦然平淡的叙述着，被程序设定好的微笑弧度再次扬起。
可江杼一次次看到加雷斯同样的笑容，只觉得深深无力，他垂着脑袋，用力闭了闭眼：“那... ...加加还记不记得我送给你的围巾？”
“记得，主人送给我的礼物，我都记得。”
果然，江杼沉闷无言用力，垂着脑袋在加雷斯看不到的地方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用力把加雷斯抱在了怀里。
江杼从来都没有送给过加雷斯什么围巾，只有当家里的人偶被他托付给别人，要离开这个家时，江杼才会为人偶准备一件礼物。
可是，现在的加雷斯却说，自己送给过他。
江杼用力抱着加雷斯，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加雷斯只是无措，不知道主人是怎么了，可在加雷斯看不到的地方，江杼偷偷掀开了加雷斯后颈的衣领。
那里没有伤痕。
江杼把珂珂和加雷斯都安置好后才回到自己房间，他先是把自己机房中新的芯片取了出来，这个芯片只有加雷斯一般记忆，但他觉得这一半格外重要。
缺失一半记忆的加雷斯什么都是破碎的，记忆是混乱的，连说出的话都让他心碎。
新的芯片重塑好后，江杼就想立刻把它放回加雷斯身体中，可江杼看着加雷斯的身体状况，除了记忆性格，功能和从前不太一样外，在健康方面确实没有问题，在加雷斯身体无碍的情况下，他不敢随意变动。
江杼是个很优秀的机甲师，工作室里处理安装，修复了多少人偶，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犹豫紧张过，江杼也想，不过是个芯片植入，很快就好了，可是，他不敢。
加雷斯不仅是遗失了一部分记忆，而且还出现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和功能。
从前加雷斯是不会做饭的，连泡茶也是做不好的，性格乖顺听话，也从不说这样的话来讨好自己，加雷斯向来是胆小的，若说是系统程序的设定，可加雷斯同样还拥有一半的原装系统，怎么就会改变的这么大呢。
这个疑点一直留存在江杼心里，他不能去问加雷斯，而加雷斯颈后原本应该有拔出轴承时链接线路收到破损而留下的伤疤，可现在加雷斯却没有... ...
难道是瓦特利安在安装新的系统时将加雷斯的身体修复过了？可就算是修复也不会不留痕迹，一点伤口都看不出来。
江杼想着种种怪异之处，心烦意乱。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混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