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无限回溯》褚先生

3、第3章 同伴

　　想起东方正明之前看她的眼神，她果然没看错！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是死了吗？”

　　东方正明握了握叶书然的手。

　　叶书然愣住，不明白东方正明想要表达什么？

　　随着东方正明手里传来的温度，叶书然才心中了然。

　　死人怎么可能会有温度呢？

　　叶书然：“你也经历了五次地震？”

　　“我比你多三次。”

　　他竟然比她还早进入回溯！

　　“没想到啊，我终于遇到了和我一样的人！”叶书然相见恨晚。

　　“你知不知道我前面几次都快要崩溃了，怎么现在才出来和我说啊！”叶书然欲哭无泪，心里的悲伤无处发泄，此刻竟然流出了眼泪。

　　“我一开始也不太确定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上一次我就想和你说的，但是地震来得太快了，我没有机会。”

　　叶书然孤身奋战感觉格外孤独，虽说她和东方正明平日里也不熟，好歹是个认识的人。

　　凑近了看，东方正明可真是长得帅啊。

　　不能在他面前丢脸。

　　叶书然抹掉眼泪，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东方正明的肩膀，开心地笑着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队友了！”

　　东方正明不自然地看了眼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点了点头，身体有些僵硬。

　　叶书然没发现东方正明的异样，自顾自地说：“这一切太过于诡异，我们好像是陷入了什么诅咒当中。”

　　东方正明：“无限的回到这一天，无限的经历地震和死亡，并且只有我和你带有记忆，其他人却没有，这很不符合科学。”

　　“科学……已经没有办法解释了。”

　　叶书然现在心里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东方正明，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他们必须尽快跑下楼才能活着。

　　她不想再经历被压在砖瓦堆里的痛苦了。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先下楼再做解释。”

　　叶书然反应过来的太迟，她的脑中猛得出现机械的声音。

　　“25,24,23……”

　　25秒！只有25秒！

　　叶书然来不及多想，也不管害不害羞，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的抓起东方正明的手就往楼下跑。

　　“来不及了……”叶书然此刻心中烦闷至极，要是刚刚能立刻冲下楼，她应该已经到楼下了。

　　东方正明任由叶书然抓着他的手没有反抗，他的脸上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可刚跑到三楼脑中的倒计时声已然数到了1。

　　楼梯开始摇晃，眼前的景象也出现了模糊和重叠。

　　叶书然有些站立不稳，她想要扶着栏杆，却发现栏杆破旧不堪摇摇欲坠，她刚碰到栏杆，栏杆就发出脆响然后断裂开来。

　　叶书然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朝前倾倒，她要从楼梯的缝隙跌下去了！

　　好在东方正明一把将她拉住，叶书然才没有摔下去。

　　两人扶着一旁的墙壁有些摇摇晃晃，她一边下楼，一边祈祷着。

　　“还有三层楼了，快一点。”叶书然大声喊道。

　　叶书然因为是体育生，跑的速度很快，但东方正明就不一样了，跑两步就喘几口气，大大的降低了速度。

　　随着天花板的破裂声。

　　叶书然知道，这次是逃不出去了。

　　临死前，她看到了面无表情的东方正明。

　　他是因为比自己多死了三次所以才这么淡然吗？

　　叶书然抿抿嘴唇，她发誓，即使让她再死三次，她也不会像东方正明这般毫无反应。

　　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黑了好一会儿，叶书然才睁开眼睛，她揉了揉太阳穴。

　　再次醒过来，她转过头看了眼坐在身后也同样看着她的东方正明。

　　两人对换了一下眼神，便一前一后的出了教室。

　　刚出教室，叶书然二话不说就拉着东方正明以极快的速度跑下了楼。

　　直到跑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叶书然才停了下来。

　　叶书然看了眼一旁气喘吁吁的东方正明。

　　虽然东方正明长得很帅，班草非他莫属，但此刻的她根本没有心思欣赏。

　　“你说你比我多经历了三次，为什么？”叶书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东方正明缓了一会，才慢慢说：“我也不知道，第一次地震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死了，重新活过来的时候，我也很惊讶，然后我和你做出了同样的事情。”

　　“你是说你也给老师说要地震，让大家逃跑吗？”叶书然问。

　　东方正明点点头。

　　叶书然蹙起眉头，她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看来只有进入回溯的人才能有记忆。

　　叶书然看了眼身后的教学大楼。

　　印象中她从高一入学，这栋大楼就一直在施工。

　　“为什么唯独我们有记忆，而他们没有？”叶书然有些不明白。

　　东方正明也摇摇头：“我也是后面才察觉你有所不同，其他同学都在认真复习，而你的表情却惊恐不已。”

　　叶书然皱了皱眉：“如果有记忆的话，大家早就跑下楼了……也许是老天爷给了我们俩重新活着的机会。”叶书然幽幽地说。

　　东方正明也陷入了沉思，“第二次醒来时，我就尝试过想要救全班同学，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还觉得我是看书看傻了，我和他们争论也没个结果，最后还打了一架。”

　　叶书然有些惊讶，记忆中东方正明的性格沉默寡言，在班里虽成绩很好，但却没有什么朋友，打架斗殴这种事情向来和乖学生不沾边，更何况她从没见过东方正明与谁吵过架。

　　“第三次醒来的时候，我什么也不顾就这样跑下楼，既然他们不听我的，那我自己活着就行。”

　　“你失败了？”叶书然皱眉问。

　　要是他成功逃走，为什么还在这里？

　　如果说逃脱不了回溯，那么他们俩即使现在在安全的地方也无济于事。

　　想到这里，叶书然的心里有些忐忑，她静静的等待东方正明的回答。

　　“不，我成功了。”东方正明说。

　　叶书然有些意外，她惊喜的说：“你的意思是只要逃出来，我们就可以活着，是吗？”

　　“对。”东方正明回答道。

　　“可是你明明已经逃了出去，为什么又再一次进入了回溯？”叶书然不解问。

　　“那天我走在马路上，由于精神崩溃没有看到车辆就被撞死了，醒来后我就又进入了回溯。”东方正明说。

　　“你是说，只要我们死了，就会重新进入回溯？”

　　叶书然有点诧异，如果这样的话，那她活到九十岁，想要重新活一次，死了不就行了？

　　“可你为什么会精神崩溃？”

　　听到叶书然的问题，东方正明自嘲说：“刚开始我还庆幸，老天爷眷顾我，但当我看到教学楼倒塌，老师们、同学们都被压在下面的时候，我……”东方正明说着说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接着说：“我逃出来后在家里待了三天，我的精神就崩溃了！”

　　东方正明似乎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情。

　　“明明我可以做些什么的，但我却没有做，当时我就想，如果还能回到地震前，我一定要救出他们！”

　　难怪她觉得东方正明一点都没有想逃的意思。

　　不得不说，她挺佩服他的，心思这么善良，要是她的话……

　　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救他们，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话，她也无可奈何。

　　仿佛是知道叶书然心中所想，东方正明看了她一眼：“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也有活着的权利，我们也没有必须救谁的义务，这只是我的想法，与你无关。”

　　“我们跑下来也挺久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马上就要地震了。”东方正明抬头看了眼班级所在的地方，眼睛里带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这时叶书然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倒计时。

　　“30,29,28……”

　　“还有30秒地震。”叶书然说。

　　东方正明有些诧异的看了叶书然一眼，“你怎么知道？”

　　“从我醒过来之后，我脑子里就有一个机械的地震倒计时声音，就像在发出警报一样。”叶书然说。

　　东方正明的眼睛倏地睁大了几分：“竟然会出现这种能力。”

　　“并且我每次醒来后，时间会递增5秒。”

　　东方正明陷入了沉思：“我们没有手机每次只能猜测时间，如果每次死亡回溯之后能增加时间，那么对于逃生来说是很有帮助的。”

　　叶书然听到他的话，没有说话。

　　说话间倒计时已经进入了尾声，机械的声音响起0时，叶书然的心骤然一缩。

　　虽然她现在身处地面，她依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她连忙扶住一旁的树。

　　紧接着教学楼传来物品掉落地上碎裂的声音，以及同学们惊声尖叫的哭喊声。

　　叶书然紧紧咬住嘴唇，她和东方正明就像是提前预知结果一般的上帝视角，心情沉重但却对这场灾难无能为力。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隆声，教学楼应声倒塌，爆发出大片的灰尘把变成一片废墟的教学楼掩盖住。

　　叶书然的鼻腔里吸入了不少灰尘，她咳嗽了几声，连忙捂住口鼻，闭上眼睛。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眼前的场景让她心口一紧。

　　除了一些原本就在一楼、二楼上课的同学和老师跑了出来，高楼层的没有一个人逃下来。

　　还活着的同学和老师们都被吓懵了，有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有的拥抱在一起，哭泣着，互相安慰，有的吓得瘫软坐在了地上。

　　叶书然看着眼前一片废墟，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片废墟下，埋着无数的同学和老师，是曾经活蹦乱跳的新鲜生命，现在却被无情地压在下面，奄奄一息。

　　她似乎能明白东方正明所说的感觉了。

　　叶书然看了一眼身旁的东方正明。

　　他眼睛看向远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察觉到叶书然的目光，缓缓开口：“你的能力在最后关头非常有用，如果你愿意回来的话，明天下午三点，我在校门口等你。”

　　东方正明说完后也不等叶书然开口，径直走出了校门。

　　叶书然现在的脑子很乱，她瞥了眼不远处还在哭泣的同学和老师们。

　　东方正明的意思很清楚，要是她想要救人，明天就来学校和他一起进入回溯。

　　刚刚东方正明说这话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答应他。

　　可是……

　　好不容易能有机会活下来，又要去赴死吗？

　　下一次她还能有机会回溯吗？

　　这一切都只是他们俩的猜想罢了。

　　想到家里的情况，叶书然握紧了拳头，转过头走出了校门。

　　叶书然所在的这个城市是一个小县城，县城里的房子大部分都是老式居民楼，少说也有二十年以上的房龄，对抗震能力并不强。

　　一时之间，不仅仅是学校的教学楼坍塌，就连不少的居民楼都倒塌了。

　　经历过大地震后整个街道上都充满了可怕的死亡气息。

　　大街上站满了人惊魂未定地掩面哭泣，有些人呆愣在原地望着原本还是他的家，此刻一却化为废墟的地方。

　　劫后余生，人们互相拥抱在了一起，眼中满是恐慌。

　　在一处倒塌的居民楼前，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正手足无措哭喊着叫妈妈。

　　小女孩的旁边还有一个放得东倒西歪毽子，此刻已经粘满了灰尘。

　　如果不是地震的时候小女孩在院子里玩耍，恐怕小女孩此刻也和她妈妈一样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吧。

　　想起还在家中的妈妈，叶书然的脚步不由的加快了许多。

　　爸爸意外过世以后，她和妈妈相依为命，为了她上学方便，特意买了一套顶层六楼的旧房子，至于为什么要买六楼，是因为需要爬楼梯，房价最便宜。

　　为了买这套房子花了他们所有的积蓄，这套房子并不大，一室一厅，三十多平米，对于她们母女俩还算够。

　　六楼。

　　妈妈能逃下来吗……

　　叶书然不敢想，她的教室就在六楼，她心里清楚的很。

　　从开始地震感觉到楼房摇晃再从家里开门下楼，反应快的话也需要一分多钟，妈妈年纪又大了，肯定不如像她一般跑得这么快，少说也要两分钟。

　　灾难无情哪会给你这么多的时间反应逃生呢？

　　叶书然的妈妈是聋哑人，工作是环卫工人，原本今天周一妈妈是要上班的，但由于同事换班所以妈妈在家休息。

　　妈妈非常的爱她，甚至超过爱她自己。

　　当初妈妈生了一场大病，耳朵和嗓子就出现了问题，最开始耳朵能听到声音，嗓子虽然沙哑但还能说话，但后面就越来越差直到完全听不见，耳聋后妈妈就很少说话，后来她就不再开口。

　　她知道她妈妈其实很难过很痛苦，一边照顾幼小的她，一边学习手语，但叶书然从来没有听到她妈妈抱怨过什么。

　　她学习压力大，妈妈每天都会做好吃的端到她桌前。

　　晚上下晚自习，妈妈也会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等她放学，一起回家。

　　想到这些，叶书然的眼睛有点湿润了。

　　叶书然闭上眼睛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了妈妈她应该怎么办？

　　学校离家走路十分钟的路程，她却觉得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听着耳旁不断传来的凄惨哭声，叶书然心理乱糟糟的很是害怕。

　　她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后面直接开始跑了起来，仿佛这样她就能甩掉那些脑中不好的想法。

　　刚跑到小区门口，叶书然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住了。

　　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家，此刻楼房的一侧已然塌陷，而塌陷的那侧，正是她家的那边。

　　叶书然眼尖的发现废墟里露出一角的不锈钢盆，那是她的盆子！

　　叶书然一直紧绷的弦突然绷不住了。

　　她哭喊着冲到废墟前，用手拨开层层的瓦片，仿佛听到了妈妈在下面求救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