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法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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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已经降落在戴高乐机场，外面温度26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
周如联系了在本地的朋友，大概也是摄影行业的，高大英俊，鼻梁很高，栗色茂密的头发和恰到好处的短茬胡须，典型的欧洲人特征，说法语时嗓音低沉醇厚，很有魅力。
周如与他见面后寒暄，介绍他叫格尔森，齐落帆听出他们之间的语气亲近又不失分寸，猜想他们是很熟悉的老朋友。
巴黎的气候晴朗宜人，战神广场上的铁塔笔直矗立，白鸽点地啄食，偶尔扑起几只。
环境更变总是要有适应过程的。
齐弘方在周如的引荐下结识了很多风格凛然的优秀摄影师。齐落帆也在格尔森的推荐下重新入学，更加注重培养个人风格，法语课程顺理成章的从选修变成必修。
看起来分别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齐落帆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情绪并未像齐弘方所担心的那样低落或痛苦，反而理智的不像话，平常而安静地过日子。
直到某一天，他在灯下习作，法语辞典摊开在桌面，齐落帆突然毫无征兆的低啜，落下一滴眼泪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在人前愈发寡言内敛，一些细微的习惯也在变化——他以前从不爱看娱乐新闻，但不知道从哪天起，闲时就深埋在娱乐新闻的字里行间。
一切关于祁明轩的消息都被困在小小的网页里，但齐落帆有时也会想，被困住的究竟是谁。
他看到《你与三月皆春日》在电影节提名，镜头扫到主创团队时祁明轩对着镜头点头致意。他看起来没怎么变，只是笑意浮于表面。
娱乐媒体和营销号还是会偶尔拿祁明轩做素材，报道他与公司的关系恢复如初，合作过的导演刘承和编剧给他递本子，原本以为会一塌糊涂的演艺事业竟又慢慢风吹草长。
祁明轩是个不爱发自拍的人，但他近来的自拍营业变得频繁，新戏杀青时也不仅仅只发一张花束的图片，搭配的图文显得用心又真诚。
他在齐落帆离开之后独自去了一趟小镇上的石桥，这次祁明轩过了桥，在热烈的格桑花与白山茶中间站了许久。
他还去拜访了奶奶，跟狸花猫亲近了一点，被猫咪允许挠它的下巴。奶奶知道他很忙，但还是希望他以后可以常来。
“七七前些天刚来过一趟呢，他说你那会儿正忙，没有时间。”
祁明轩看着沙发边上正伸懒腰的狸花猫，手里捧着一杯泡开的凉茶，许久之后才怔愣的点头，只是没有藏好情绪，笑的有些怅然若失，“是，我那会儿……没有时间。”
“七七从没带朋友来过家里，你们关系一定很好。他现在跟他爸妈去了国外，以后不能跟你经常见面，但是要常联系啊。”
祁明轩呆坐了几秒，又扯了扯嘴角，掩饰般的抿了口茶水。
与齐落帆的聊天框其实就在置顶挂着，但祁明轩的消息总被拦截。
他真的跟齐落帆失去联系了。
***
不记得多久之后，祁明轩突然想起某件事，让小文去了一趟信件寄存处，提供了一些可证明收件人身份的凭证，取回了齐落帆没来得及取走的江屏的信。
江屏不用手机，信息闭塞，祁明轩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电视上或者别人口中知晓关于他和齐落帆的那些消息。
邮局的信件最多保留一个月，过了时效就要做退回或抛弃处理，齐落帆当初担心自己哪天想不起来取信，就把收件地址填在信件寄存处，交了一点代存费用，哪怕忘记取件也不会被退回或损毁，可以保留更长时间。
小文取回的信件已经称得上积压状态，江屏每半个月寄一封，祁明轩数着信件推算，恍惚了一下，原来距离齐落帆离开已经有这么久了。
他们已经有这么久没有见面了。
祁明轩的爱意也开始呈现一种积压状态，思念没有尽头，无休无止。
祁明轩不知道私自拆开江屏与齐落帆的信件算不算无礼，他考量了一下，最终只拆了最近日期的那一封。江屏在信里提到南方的水乡和古镇，还把拍的照片一起寄了回来，是他当初规划的旅游路线的一处中点。
他说到南方的天气，说到城市有名的小吃，最后提到了一个叫“小洲”的人。
——“小洲很怕冷的，冬天穿了棉服还要把帽子戴上，我以前就觉得他受不了南方的冬天，湿冷刺骨，他不一定受得住。”
祁明轩不知道小洲是谁，但江屏提及这个名字时文字和用词都变得亲昵温柔，他只能猜测大概是江屏的弟弟或者某个关系亲密的朋友。
江屏在信件的结尾附上自己目前所在地的地址，然后写道：“七七，最近很忙吗？有空的话给我回信，我想知道你和朋友们过得怎么样。”
祁明轩看了眼他寄信的日期，就在上周，那他大概还停留在信上的那个古镇——齐落帆以前跟他说过，江屏每到一个新地方会停留2~3周左右——祁明轩拿出信纸和钢笔，替齐落帆给江屏写了一封回信。
“江屏：
你好，我是祁明轩。
在信的开头先向你道歉，因为落落目前不在国内，因此许久没有取件，我未经同意代为取出，并且私自拆看了一封信件，非常抱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寄来的信件都有收到，照片也拍得很好看，有机会一定亲身前往。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落落和父母一起去了国外，事发突然，离开前没能来得及告知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和他如今分隔两地，并且失去了联络，还好有言言做中间人，他经常向我提起落落在巴黎的近况，我才得以知晓一二，并于现在回信转告给你，落落一切都好，不必担心。除去一些小插曲，朋友们的生活也都照常，郁琛的工作室最近谈成了两个项目的合作，他跟言言的感情也很稳定，还规划着等言言毕业就要求婚。
你在信里提到南方的冬天，我想的确如你所说，寒风来袭时阴冷刺骨。我从前跟组取景到过一座南方的小城，有幸见到过多样的冬天，景色寂寥含蓄，阳光折射在玻璃上也显得十分柔和，我知道你不爱出门，但既然已经身在途中，天气好的话可以出门转转，或许你们会有不同的发现。
对了，不知道小洲是不是新朋友，代我向他问好，希望旅途结束之后能够有机会认识一下。
你可以继续写信，寄来的信件我会完好保存，但不确定什么时候可以再次见到落落转交给他，可能三年五年甚至更久，我想大概到时候你的南方之旅都已经结束了。
我担心你许久收不到落落的来信会有所顾虑，此次代笔回信的事情也希望你能够理解。
严冬渐入，伏惟珍重，暂书至此，不复一一。
祁明轩
2021年11月5日”
***
“祁明轩：
你好，我是江屏。
你的来信我已收到，开始并不知晓你和七七为什么会失去联络，但民宿老板的女儿与朋友闲聊时提到你们的名字，我旁听得知，非常遗憾听到这样的消息。
我明白你心中痛苦，但七七亦然，我想他离开并非本愿，而我作为朋友有必要为他说句话，希望你不要责怨于他。
七七心思细腻，这一点你应该比我了解。他考虑事情总是很全面，会选择自己心中的最优项，或许对他来说，提出分手甚至出国就是当时的那个最优项。
其实在我看来也是如此，有些路不是强走就能通行，到时候得不偿失，又追悔莫及。
假如你们再长几岁，或许可以找到更好的解题方式，但生活不是通关游戏，失败也不能重开。
希望你能够明白。
我已帮你向小洲问好，出行时也感受到南方冬日的暖阳，谢谢你的关心和提议。
我还是会如常写信，也感谢你帮忙代取信件。如果你有时间和想法，我很乐意你给我写信，或许可以跟你聊聊，我想关于七七，我们也算有一个共同好友和话题。
如果下次回信，请寄到我的新地址：浔安市浔安区林宾路306号。仅限三周之内的回信，三周后我大概已经离开此地，到时我的新地址会随信件寄来。
北方近来温度骤降，寒威愈烈，望自卫摄。
江屏
2021年11月14日”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法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