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赁男友》水下木偶

35、N-35

　　当和石妈妈的聊天界面弹出那个被转发的视频时，石岩溪的大脑似乎空了一瞬。

　　但要说石岩溪特别心慌吧，那倒也没有。
　　毕竟石岩溪前段时间就一直在琢磨“租赁男友”的相关事宜，为此，他甚至都做好了未来石妈妈可能和他断绝关系的准备。
　　现在被石女士主动发现这个视频，也只不过是将那些他所预见过的后果提前而已。

　　只不过，计划被意外打乱的感觉，稍微让石岩溪感到有点惊讶，而除了惊讶，石岩溪还稍微有点想感叹大数据的发展。
　　昨夜上传的视频，不到一天的时间，大数据的推荐和推送，就让石岩溪周遭的大部分同学和家人都知晓了这个视频的存在。

　　就在石岩溪擦干净自己被水浸湿了的手，准备敲打些文字进行回复时，出乎意料地，石女士连忙将那个转发的视频撤回了。
　　取而代之，她发送了一条询问石岩溪明日什么时刻到家，车票买在什么时候的语音消息。

　　指尖停顿。
　　将原先那些想说的话吞回，石岩溪就石女士重新发送的两个问题进行了回答。

　　接收到消息的石妈妈再次发送过来的消息，是一些石岩溪经常会听见的、具有石女士风格的唠叨言语。

　　她不再谈那个被她转发了但又紧急撤回的视频。
　　不知她是在回避，还是突然觉得那个视频并没有什么可以谈的。

　　手背还残留着零星两三颗未擦掉的水珠，垂着眸，石岩溪给她发送了一句：【我知道了，你不要太晚睡。】

　　石妈妈再次用语音进行回复。
　　“知道了，明天要搭车，你也要早点睡，别熬夜。”顿了一下，她像是想到什么，补充：“下次如果跟朋友出去喝酒的话，喝酒的量要适中，毕竟喝酒伤肝又伤肾……”

　　听见这条语音，石岩溪指尖在手机屏幕悬停了一下，
　　好一会儿，石岩溪才点击了表情包栏，发送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过去。

　　听石女士的这个语气，她大概是看完了那个视频，并且已然知晓，视频内有一个人是她的儿子。

　　只是，石女士究竟是怎么理解和看待那个视频的呢？
　　她是将视频里被添加了粉红泡泡效果的自己和黎言许，理解为好朋友间的打闹？还是其他的什么呢？
　　而此时此刻，跟自己发完了消息的她，现在又是怎么想的呢？

　　石妈妈不将那个视频撤回还好，一撤回，石岩溪的脑内就浮现了特别多的疑问。

　　将手机揣进兜里，又洗了个手，石岩溪就装着满怀的心事穿过阳台，进入了寝室内。

　　或许是闲得无聊，黎言许又捧起那本书继续看了。
　　听见声响，黎言许往推拉门这边看过来。

　　石岩溪一关上门，首先迎接他的，是黎言许不经意撇过来的目光。

　　不过，那目光在触碰到石岩溪时，就变了种意味，它开始带上了些许扫量意味。
　　慢吞吞地，黎言许将石岩溪从头至尾了看了个遍，然后，他微微弯了下眉，眼里藏着点儿宠溺和揶揄的笑。亮莹莹的，像石岩溪刚刚在阳台瞥见的星星。

　　石岩溪今日明明和黎言许的眼睛对视过那么多次了，但他似乎还是没学会对黎言许那双又清又亮、会传达很多情绪的眼睛免疫。

　　黎言许打量的眸光，看得石岩溪呼吸微滞，不知是因为憋气还是感到害臊，红意再次攀上了石岩溪。
　　但石岩溪没感觉到，他只是局促地又整了整衣角——但他刚才在洗手间已然整理得几乎再挑不出什么错来。

　　是了，石岩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黎言许大概是在看他整理过了的衣服和头发，毕竟他刚刚的借口是说去洗手间洗手。

　　衣角什么的实在是没什么需要再整理的，于是，石岩溪只能依旧局促地抬眸。

　　黎言许还在看他。
　　石岩溪有些想不起来，中午的时候自己是否有用这样的眸光盯着黎言许看了。
　　……好像是没有的吧。

　　可老实的性格底色让石岩溪无法态度明了地对黎言许说出诸如“请你不要再这样看我了”的话，他只能迂回地、委婉地找了个不尴不尬的话题，聊起了他们中午看的那部电影。

　　察觉到那攀上石岩溪的红即将淹没了他，黎言许非常识相地敛了那将石岩溪看得害臊非常的眼神，很听话地顺着石岩溪提出的话题聊下去。

　　石岩溪感觉稍微没那么心慌了。
　　耳侧，黎言许在阐述他的观点，石岩溪不时附和，并在桌前坐下。

　　出于对说话者的尊重，石岩溪迟迟没打开保温饭盒。
　　像是意识到了这点，黎言许陡地抛下一句，“食不言。石岩溪，你先吃饭吧，吃完我们再聊。”

　　话罢，黎言许闭了嘴，开始继续翻看他手中的那本书。

　　突然被中止的话题，起初让石岩溪稍微有点儿懵。
　　但懵了一会儿，石岩溪就迟钝地意识到了黎言许的用意。
　　余光瞥了一眼黎言许，以及他始终没翻开到下一页的书，石岩溪扬起了眉梢，悄然笑了。

　　“别扭”和“可爱”这两个词，石岩溪已经说得有些倦了。

　　石岩溪终于将黎言许带过来的饭盒打开了。
　　不知道该说是饭盒的保温效果好，还是该说黎言许的将饭菜带过来的时机卡得很好，里面的饭菜温度适宜。

　　饭盒一打开，还能闻到茄子、南瓜以及红烧排骨的香味。
　　可能是因为黎言许察言观色的能力强，抑或是黎言许对自己足够了解的缘故，黎言许今晚给石岩溪带过来的饭菜，几乎没有任何一样踩雷。

　　“好吃。”虽然黎言许说了“食不言”，但因为饭菜口味实在可口，且因为想给黎言许提供积极的情绪价值，石岩溪还是选择了违背这条规矩。
　　并且，出于某种私心，他忍不住又问道：“黎言许，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我隐约记得我小时候，好像也没在你爷爷奶奶家吃过几顿饭吧？”

　　闻言，黎言许语音微扬，话末带着点儿讨要奖励的意味道：“你猜。”

　　其实，比起黎言许此刻的“你猜”，石岩溪的注意力有少许挪到了黎言许手中捧着的那本书上。
　　从他进来宿舍到现在，黎言许手中的那本书依旧还是没翻到下一页。

　　石岩溪不禁好奇，黎言许他究竟会在什么时候翻页。

　　没发觉石岩溪的走神，小小地卖了这么一个关子后，没隔几秒，黎言许就自己主动揭开了谜底，“这些都是那家店推荐的招牌大众菜，好评率很高。”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石岩溪稍微有些失笑。

　　石岩溪笑完，就像是害怕饭菜冷了，黎言许还催促了一句，“快点吃饭，石岩溪。”

　　于是，剩余的时间，石岩溪吃饭，黎言许看书。
　　——虽然黎言许翻页的速度很慢，但石岩溪注意到，黎言许总算是将那本书翻开到下一页了。

　　阳台外偶尔呼呼吹过的风声，偌大校园里偶尔传上来的、属于其他同学的嬉笑、交流声，食物在嘴里被咀嚼的声音，书籍翻开到下一页的声音，它们彼此交织，汇成了这十几平米空间里的背景音。

　　石岩溪和黎言许他们二人没再说话，但他们气氛融洽，融洽到仿佛屋内的气温都停在了一个适宜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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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了饭，石岩溪就要开始收拾行李了。
　　他明天早上要去搭高铁。

　　拿到了被石岩溪洗得很干净的饭盒，黎言许倒也没急着离开，他很别扭地找了个借口，说什么石岩溪的其他舍友都回家了，今晚他们这十几平米的宿舍只剩下石岩溪一个人，怕石岩溪感到孤独，所以黎言许想留下来陪他再待一会儿。

　　石岩溪深知黎言许只是想再陪他一会儿，所以没有拆台，只是很无可奈何地笑了下。

　　石岩溪在收拾行李，黎言许也不太好意思干坐着，所以后来的情况就发展成：黎言许帮石岩溪将放在柜子内的外衣和裤子分门别类地叠整齐，并且用收纳袋装起来。

　　石岩溪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后来他余光不经意扫到了旁边舍友购置的全身镜——镜子里照映出来的画面太稀疏平常不过了，就是他在收拾行李箱，黎言许在帮他叠衣服。
　　说不上违和，但石岩溪就是莫名觉得有点奇怪。

　　适时地，黎言许还询问了他一句，“石岩溪，这件厚衣服你要放进行李箱吗？”
　　于是，石岩溪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变得更加浓烈了。

　　大概是石岩溪瞥向那面全身镜时的目光太过灼热，黎言许也稍稍往那面全身镜瞥了一眼。
　　像是不经意，黎言许道：“石岩溪，现在我们两个人聚在一起收拾行李的画面，看起来就像是我们同居了一样。”

　　听见这话，石岩溪简直醍醐灌顶。
　　他终于知道自己感到奇怪的点在哪了。

　　是了，那面镜子里照出来的自己和黎言许，无论是从构图还是从氛围分析，实在是太过和谐了。

　　就像他们真的同居了很久一样。
　　不过，可能也不太像是同居，应该说更像是……结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