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逢对手》解大花

11、开机

　　今天是六月一十八号，大吉，诸事皆宜。
　　天公也很作美，昨晚的北京刚下过一场暴雨，今日晴空万里，阳光和煦却又不显燥热，正适合剧组的开机以及拜神仪式。尚导简直乐得合不拢嘴，他是个有点迷信的人，黄道吉日再加上这样难得的好天气，预示着这部剧一定会拍摄顺利，收视长虹。
　　这部戏的北京外景部分大多都在怀柔影视基地取景，开机仪式也被安排在这里，从市区开车过去大概有两小时车程。等丁含元抵达时，大半个剧组的人都到了，包括男一号乔云彬，以及那位从香港请来的女一号，一位出道很早，颇有名气的视后。
　　他们似乎早就认识，正在用粤语交谈，表情相当放松、愉快。
　　丁含元去跟尚导打了个招呼，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开始玩手机。他随手拍了两张周围的照片，给周竞发过去，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到了。周竞竟然秒回，说道。
　　周竞：你也去开机仪式了？
　　丁含元：对啊，不行吗？
　　周竞：没什么。制片人问我要不要也去上柱香，我以为你不去，就拒绝了。
　　丁含元：哈哈哈。
　　周竞：你笑什么？
　　丁含元：没什么。
　　周竞发来一个憨笑的表情包，丁含元觉得很可爱，随手回了个坏笑的表情，又说道。
　　丁含元：你现在过来，也来得及，人还没到齐，仪式预计中午才能开始。
　　周竞：不去了，还有工作要忙。不聊了，工作加油。
　　丁含元：好的，么么哒。
　　周竞：……
　　二人你来我往，好不快乐。丁含元捧着手机哈哈大笑，感觉周竞这人也挺有趣的。
　　忽然，他的耳边响起一个熟悉且相当不客气的声音来，那人说道。
　　“哎！让让，这椅子我们要用。”
　　丁含元扭头一看，发现老冤家，顾阳的经纪人正站在自己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丁含元懒得在进组第一天就跟这种人起冲突，笑了笑站起身来，主动将椅子让出去。
　　经纪人没说话，搬起椅子离开了，回到一把遮阳伞下面，顾阳正坐在那里乘凉。
　　顾阳正被一群人众星捧月般围在其中，都是一些小演员或工作人员，找他签名、要合影。顾阳满脸不耐烦，但为了维持形象，也只能忍着不悦与众人寒暄。
　　顾阳一抬头，刚好跟站在不远处的丁含元对上视线。顾阳冲着丁含元招招手，示意对方过来。丁含元径直走了过来，站在顾阳面前，不卑不亢地问道。
　　“有事儿？”
　　顾阳仰头看过来，满脸倨傲、猖狂、似笑非笑的表情，双脚架在丁含元刚才坐过的那把椅子上，脚尖摇来晃去，似在挑衅，说道。
　　“好久不见。”
　　丁含元礼貌地回应道：“好久不见。”
　　见他们有事要聊，众人忙识趣地离开。经纪人没走，端坐一旁，以眼神示意顾阳收敛点。
　　顾阳似笑非笑道：“咱们之前确实产生过一些误会，但从现在起，又是一个剧组的同事了。为了合作顺利，大家还是要好好相处的，你认为呢？”
　　丁含元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顾阳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仍旧不慌不忙道。
　　“成啊，要是能这样儿当然好，免得给大家伙儿添麻烦。”
　　顾阳脸色微变，表情越发得意起来，压低声音说道。
　　“你找的那位周老板……不行。男二号这个角色，最终不还是被我收入囊中。”
　　“咳咳！”
　　一旁的经纪人忙轻咳几声，让顾阳少说两句。
　　丁含元恍然大悟，这才是他认识的顾阳，看来没被夺舍。他转了转脖子，微笑道。
　　“看来您的那位金主很行，难怪您今儿个走路不稳，有点儿飘，看来昨晚没少忙活。”
　　此话一出，顾阳的面皮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怒道。
　　“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儿！当心我告你造谣！”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周围的工作人员纷纷看过来。经纪人及时出手阻止道。
　　“好了，都别再说了。顾阳你先看会儿剧本，人员差不多齐了。”
　　丁含元白眼一翻，潇洒地起身离开，听到背后经纪人正劝慰顾阳道。
　　“……你没事干总招惹他干什么？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名气，翅膀硬了，就开始飘了！我警告你，你给我低调一点，公司里年轻、漂亮还听话的艺人多的是，不缺你一个……”
　　“元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没地方坐么？跟我过来吧。”
　　忽然，一个温润、彬彬有礼的声音响起，竟然是乔云彬走了过来，冲着丁含元微笑。
　　顾阳一见到乔云彬，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说道。
　　“……乔老师！天呐，我可算是见到真人了。您太帅了……比镜头里的还要帅！”
　　“谢谢。”乔云彬微笑致意，说道：“年纪大了，不如你们有活力，你们更帅点。”
　　乔云彬的幽默与随和逗得众人笑起来，刚才还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被化解了。
　　这是丁含元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乔云彬，上次在办公室内隔着些许距离，光线也不太好，没看太清楚。如今站在明亮的阳光下，两人面对面站着，乔云彬的容貌一览无余。
　　丁含元见过许多俊男美女，可仍旧被乔云彬的颜值给惊艳到了。乔云彬长得五官精致，唇红齿白，一张俊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气质儒雅且雍容，内娱一哥的称号真不是白来的。
　　丁含元甚至都有点脸红了，抬手擦擦鼻尖，说道。
　　“乔哥，您好。”
　　乔云彬低声道：“二少，小唐总特意吩咐过我，让我代为照顾你，你有事尽管来找我。”
　　小唐总就是东华的太子爷，唐钰。丁含光跟对方关系颇好，丁含元点头道。
　　“谢谢乔哥，也谢谢小唐哥了。您以后就叫我元子吧。”
　　“好。”
　　临近中午时分，除主创团队外，制片方和几个投资方也各自派了代表过来参加开机仪式，数十人聚集在影视基地内，互相握手寒暄，交换名片，场面热外热闹。
　　制片人讲完一箩筐吉利话后，和监制、尚导一起剪彩，宣布此项目正式启动。
　　随后便是拜神仪式，主创们一起上前敬香，在烟雾缭绕之下，每个人的表情都庄严肃穆，众人眼中满是憧憬，有人期望这部剧拍摄顺利，有人期望能赚个盆满钵满，还有人期望自己能够凭借这部剧一炮而红。大家目标各异，但结果出奇一致，基本上都是为了利益。
　　为了造势，制片方还邀请了数家媒体到现场来，仪式刚结束，便有记者蜂拥而上，将乔云彬与女主角围在中间，向他们提问。他们都是见惯这种场面的老手，自然应对自如，特别是乔云彬，不管面对多么刁钻的问题，脸上始终保持笑容，回答更是滴水不漏，不仅能吊人胃口，还不会透露半点机密。制片人见状满意得频频点头，丁含元也是打心底佩服对方。
　　乔云彬出道很早，作品也很多，但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剧，每一部都能大火，口碑也相当不错。但他本人又十分低调稳重，没什么明星架子，私生活也保护得很好。就拿这次进组来说，顾阳的团队里都有好几个人，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主子，可乔云彬却只是带了一名小助理，帮他处理日常事务，甚至连经纪人都没有跟着过来。
　　这样一个长相俊美，性格温柔，业务能力强，又没什么架子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等乔云彬应付完记者后，走到丁含元身边，不动声色地说道。
　　“等下要拍合影，你记得站到我身后，把脸露出来。”
　　乔云彬是当前大红大紫的顶流明星，风光无两，合影时站在他身边也能沾光。
　　丁含元感激地点点头，明白对方是在有意提携自己。
　　然而，丁含元是这么想的，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
　　合影的时候，尚导、乔云彬等几位主咖站在第一排中间位置，顾阳作为男二号，非常厚脸皮地挤过来，直接贴在乔云彬身边站着。女一号被抢了位置，有些不太高兴地皱了一下眉头，却也没说什么，转身站到尚导身边去了。尚导被俊男美女夹在中间，哈哈大笑道。
　　“我被你们夹在中间，不就更显出我的丑了吗？”
　　众人哄堂大笑，乔云彬主动挽住尚导的胳膊，也笑道。
　　“尚导您是靠才华吃饭的，不用靠脸。”
　　在前排争抢位子的时候，后排的人也没闲着，前面的队形发生变化，后面的人也跟着推搡起来，大家都想站在乔云彬身后。丁含元原本已经站好了，却不知被谁暗中推搡了一把，脚下一个趔趄，待他再次站稳后，刚才的位置已经被一个女孩子顶替掉了。
　　他倒是无所谓，懒得跟众人抢，正当他打算站到队伍边缘时，乔云彬转过头来，说道。
　　“我弟呢？我弟弟到哪里去了。”
　　众人纷纷看向丁含元，丁含元抬了抬手，笑道。
　　“哎！哥，我在这儿呢。”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尚导也开口道：“你们兄弟站到一块儿去，一前一后。”
　　闻言，刚才抢了丁含元位置的女孩子只好悻悻地让开位置，丁含元顺利站到“他哥”身后，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完成了合影。宣发有专人负责打理，这张合影稍后会被修图，然后发到官博上面去，主角们则要去拍摄定妆照，分批上传刷热度。
　　这时候就没有这群小演员们什么事了，丁含元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坐着，从挎包里掏出小风扇来，一边吹风一边刷微博。
　　宣发人员的速度很快，合影已被发到官博上面去，一分钟不到，就已经有了上千条评论和转发，大多都是由乔云彬的粉丝贡献的。在一堆大呼“我家哥哥好帅好萌”的评论中，出现了一个有些不和谐的黄V账号，丁含元定睛一看，竟然是周竞本尊。
　　周竞微博账号的头像就是他自己，后面跟着一个金灿灿的V字，一本正经地评论道。
　　大家都辛苦了，预祝拍摄顺利，收视率节节高。
　　丁含元顺手戳进去，周竞的微博账号内容相当无聊，只是偶尔转发一些跟大成集团、财经报道或新闻时事有关的内容，涉及私生活的内容则一概没有。
　　丁含元随手点了个关注，他的微博几乎不怎么用，也只是偶尔转发一些参演剧集相关的内容，因此也不用担心暴露身份。点完关注后，丁含元便将手机丢在旁边没再管，看着面前叽叽喳喳的人群发呆。
　　与此同时，坐在办公室里的周竞也在刷微博，开机仪式他虽未到场，但毕竟是大成投资的项目，便也给予了些许关注。叮咚一声，微博发来提示音，周竞发现自己竟然多了一个粉丝，他的微博账号虽有几十万粉丝，但基本上都是为了充面子，花钱买的僵尸粉，忽然多了一个活人粉，周竞顿觉新奇，顺手戳了进去，想看看是谁这么有眼光。
　　“嗯？”周竞捧着手机看了又看，又将它递到秘书面前，问道：“你看这是不是元子。”
　　秘书仔细观察一番后，犹豫道：“好像是。”
　　丁含元的微博里面也没有自拍，但微博名里面有个“元”字，转发时配的文字也是一股油腔滑调的京油子味儿，各种您和儿，那漫不经心的语气，简直跟本尊讲话时一模一样。
　　周竞往下翻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来，语气轻快地说道。
　　“怎么说也是个演员，粉丝竟然这么少。”
　　丁含元的微博粉丝只有可怜兮兮的三百多个，且一眼扫过去，至少有一半僵尸粉。
　　秘书相当上道地问道：“需不需要也帮他买点？”
　　周竞想了想，将手机收起来，说道。
　　“再说吧，回头我先问问他的意见。他挺傲的，如果不顺他的意，他是要闹的。”
　　正当丁含元思考人生之际，尚导背着手，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小声道。
　　“二少，外面天儿热，您去休息室歇着吧？”
　　“没事儿，正好晒晒太阳，补钙！”
　　丁含元谨记家中的教诲，在外面一切低调，他也不愿意搞特殊，免得落人口舌。丁含元之前就跟尚导说过，直接叫他元子就行，可尚导不知是放不开还是记不住，还是叫他二少。一来二去的，丁含元也懒得再去提醒了，随便对方说什么。
　　尚导点点头，又问道：“服装道具，您看怎么办？”
　　“还是老样子，告诉我造型要求，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丁含元作为爱干净的少爷，绝不可能跟别人共用服装，都要自己买，拍完后也不要了，直接送给剧组。他演戏六年，回回如此，有时候一身行头置办下来，竟比主演的还要贵。
　　“那化妆呢？主要是女装造型比较麻烦，男装部分倒还好。”
　　丁含元也不愿意用公共的化妆品和假发，他已经看过行程安排了，拍摄女装部分的时候，他已经去了香港，到时候拜托大姐，借用一下大姐的造型师。
　　丁含元说道：“我自己解决。”
　　尚导就喜欢这种又痛快又能给剧组省钱的演员，又问道。
　　“去香港的时候剧组准备包机，给您定个头等舱？”
　　“不用，我有飞机。下榻的酒店也不用给我安排，我自己解决。”
　　丁少爷的三个解决，完美解决了尚导的所有问题。尚导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红包来，笑眯眯地递过来，说道。
　　“二少，您这次演的角色，毕竟有点那个。这是给您准备的红包，图个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