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s寻树

23、离开

　　至此之后，桑榆再也没有出现在教室，也没人知道她的情况。学校里面仍还流传着她的故事，但随着岁月的更迭，一切也就淡忘下去。

　　“教练，我不住宿了。”明昭找到吴教练，向她提交早就写好的退宿申请。

　　“为什么？因为桑榆？”吴教练早就察觉到她们间关系有些密切。

　　“不是，我一个人住不习惯。”现在岑然比赛结束了，她也就退宿了。整个宿舍只有明昭一个人，她总是感觉很孤单。

　　“过段时间就招新了，马上你的新室友就来。”

　　“不了教练，我奶奶身体不好，我要回家照顾她。”

　　“行吧，虽然你走读了，但是训练的时间还是和住宿的时候一样，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我还是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影响自己的状态。”吴教练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成长的心事，青春的热烈，少女永远不惧艰辛，奔赴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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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每天桑榆出门去图书馆时，她都可以看到门口挂着一份早餐。还有一个标签贴在封口处。

　　「今天天晴，但是有彩虹哦！」

　　下面正是一个三棱镜。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桑榆也就知道每天都来送早餐的神秘人是谁了。但是她还是想见一见那位神秘人。

　　早上六点闹铃响起，桑榆起床后就一直蹲坐在门口鞋柜处。突然门外传来声音，桑榆赶忙打开门，便与扫地阿姨撞在一块。

　　“对不起，对不起。”桑榆赶忙将阿姨扶了起来，不断地道歉。

　　“小姑娘啊，出门要稍微看看的，还好你家门口有垫子啊。”阿姨有些生气，带着责怪的语气教育桑榆。

　　“对不起，阿姨你没事吧，要不我带您去医院看看？”桑榆感觉很是愧疚，不断询问着阿姨的情况。

　　“没事没事。”阿姨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开了。

　　桑榆心情甚是烦累，又因刚刚起来的过猛，眼前开始发黑，晕晕乎乎的。她意识到不对劲后，抓住门框，蹲了下去。

　　“你怎么了？”

　　明昭冲了过来。

　　刚走到转弯处，明昭就发现桑榆蹲在地上，眼睛微闭。

　　她立马就跑了过去。

　　“没事，低血糖。”

　　桑榆努力睁眼，看了看面前的人。此时桑榆的脸色已经苍白。

　　明昭立马从包里找出一块糖，撕开包装纸，递到桑榆面前。

　　“快吃吧。”

　　桑榆一口吞进嘴里。

　　过了一会，状态才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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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来了？”桑榆虚弱地询问着明昭。

　　“给你送早饭，赶紧吃吧。”说着，明昭把早餐袋子打开，递给桑榆。

　　热乎乎的早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桑榆接过来，顾不上烫直接咬了一大口。包子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

　　“所以一直都是你送的吗？”吃完那口包子后，桑榆才觉得完全恢复状态。

　　“嗯。”明昭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现在不住宿了？”

　　“宿舍只有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为什么要给我送早饭？”桑榆又问道。

　　“路过，顺便买的。”明昭笑了笑。

　　“谢谢，以后不要路过了。”桑榆还是走进了家门，她不想再让明昭来送早饭，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她的比赛。

　　“桑榆…！”桑榆关上家门，走进房间，留明昭一人呆在门口。

　　可接下来的每一天，仍还有早饭放在门口。可桑榆再也没有拿过，就这样一直堆积到第二天，带走扔掉又送新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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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吃我买的早饭了？”

　　桑榆刚出家门，明昭就出现在她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有点生气地询问她。

　　“我在家吃过了。”

　　“好。”

　　桑榆绕过明昭直接走开。

　　明昭没有离开她，一直跟在桑榆身后。

　　“你不训练吗？”桑榆被她跟的有些不耐烦，转头生气地询问她。

　　“…请假了。”明昭被她猛的回头给吓到了，脚步顿了一下。

　　“你别烦我了，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又何必来靠近我呢？”桑榆很是不理解明昭现在的做法，在她心里，现在的桑榆就是个臭名远扬的同性恋。

　　“桑榆，我不管他们的说法，我只相信你。”明昭坚定地说着。

　　“可你想过后果吗，所有靠近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明昭，我不希望你和她们一样！”桑榆的情绪激动起来，她不由得回忆起往事。

　　她那些曾经的朋友。

　　“就算是付出我的所有，我还是会和你做朋友。我愿意永远陪着你。”明昭的眼里饱含着泪，那过去种种的美妙瞬间全都记忆犹新。

　　桑榆听着明昭的心声，也有些感动，眼泪不停在眼眶中打转。她走上前去，扑到明昭身上。

　　请拥抱一下吧，我永远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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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考哪里？”图书馆里，明昭陪着桑榆一起复习功课，她开始分心起来，不由得幻想着她们的未来。

　　“云城吧。”

　　“那正好，我努力比赛，保送云城大学，这样我们就在又在一起了。”明昭瞬间就分享起自己内心的想法。

　　“嗯。”

　　“你为什么想考云城？”

　　“因为觉得那里很好，名字也很美。”桑榆早就看好学校，她一直都清楚比赛能够保送哪些学校。她是在那里面挑的，挑选一个自己能够考上的。

　　桑榆也想和明昭继续呆在一起。

　　“我以后有空就陪你来图书馆。”

　　“不用，你好好训练就行。”桑榆拒绝明昭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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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前夕。

　　“你下来一下。”明昭来到桑榆家楼下，抬头看着那间房屋，里面灯火通明。

　　桑榆收到消息后，立马出了门。

　　“来啦！”桑榆看见明昭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知道今晚明昭一定会来。

　　“嗯。”明昭走到她面前。

　　“伸手。”桑榆伸出一只手，明昭向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链，亲手戴在桑榆的手上。

　　“好看。”戴好后，明昭又来回端详一会，由衷地发出赞美。

　　“你做的？”桑榆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条手链是手工编织的。

　　“嗯，幸运符。”明昭点了点头。

　　“谢谢，我很喜欢。”桑榆满眼皆是欢喜，不停触摸着那条手链。

　　“高考顺利，要相信自己肯定行的。”明昭给予桑榆鼓励。

　　“嗯，我们云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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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

　　桑榆休息的很充分，精气神都很好。她很早就醒了，想着继续睡，却因心情过于激动而睡不着。

　　桑榆放弃继续睡觉的念头，起床洗了把冷水脸，便继续看起书来。

　　“桑榆，起床了！”过来一会，父母呼喊着桑榆起床。

　　桑榆放下手中的书本，出去洗漱起来。一切收拾完毕后，他们来到考场。

　　明昭早就在考试地点等桑榆了。

　　“加油！”明昭紧盯着桑榆，心中千言万语皆化成那句加油。

　　“桑榆好好考！爸妈相信你可以的！”父母也轮番为桑榆加油打气。

　　“嗯，那我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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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榆走进考场，找到准考证上对应的班级、座位。

　　她落座后，便趴了下来。

　　“哟，我还以为你不高考了呢！”身旁传来刺耳的声音。

　　桑榆抬头看了过去，陆言栖坐在自己身边。

　　“那边的同学请保持安静，不用讲话。”老师在讲台上提醒着陆言栖。

　　桑榆看了陆言栖一眼，立马趴在桌子上，不断地深呼吸。

　　“搞笑。”陆言栖又轻笑着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全进桑榆耳朵里。

　　很快试卷就发下来了。

　　第一场语文考试。桑榆拿到卷子，就看了眼作文。

　　「生活中，总有处于困境的时候，那时我们该如何面对。请写一篇文章，谈谈你对逆境成长的看法。」

　　逆境成长的题目。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不断浮现起往日的场景。

　　“她就是那个同性恋啊！”

　　“真恶心，两个女生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她在这就是毁了我们班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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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种话语在桑榆耳边闪过。

　　她无法平静下来，努力的抓着头发，却满脑皆是那件事情。

　　那天桑榆被叫到办公室。

　　家长代表，桑榆父母，学校领导都在那里。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言栖低着脑袋，正站在他们面前。

　　“来了，桑榆。”坐在旁边的校领导说道。

　　“桑榆！这是怎么回事？”桑榆爸妈看到桑榆出现，立马询问起来。

　　“那张照片是伪造的，我没有和那个人亲上。”桑榆努力为自己辩解。

　　“你有证据吗？那是我拍的，也是我亲眼看见的，你和她亲上了！”陆言栖大声为自己证明。

　　“是的，桑榆同学，你有证据吗，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校领导询问起桑榆。

　　“那个人是我，但是我和那个人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朋友间亲嘴吗？真可笑。”陆言栖说着就轻笑一下。

　　“这很简单，桑榆，你打电话给你那位朋友，不就能证明了吗？”父母帮着桑榆出主意，他们不希望桑榆真的做出那样的事情。

　　“她去英国了，现在是凌晨，电话应该打不通。 ”

　　“没事，我们试一下，万一还没睡呢。”父母并没有放弃，逼着桑榆打出那通电话。

　　铃声不停地响着，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通这电话。

　　桑榆也很无奈。

　　“那这样吧，我们等到放学，桑榆你再打通电话过去。”校领导帮忙圆场着。

　　“老师们，我觉得这事还是要抓紧处理，谁知道这段时间里，桑榆同学会不会找个人演戏呢，我们家长一致反应，是不希望桑榆继续留在班级的。如果贵校不处理的话，那我们会继续告到教育局的。”家长代表听到要推迟处理进度，立马就坐不住了。

　　“这位家长，我真的你们很急，但是我们也要尊重学生的说法，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我们一定严肃处理，这样吧，放学前桑榆都呆在办公室里，我找老师来看着她。”班主任连忙说道。

　　“好，那我就等你们的处理结果了。”

　　就这样，桑榆在办公室里，一直呆到放学。

　　她每隔一小时就给方锦一打电话，一直没能接通。

　　放学后，他们又都聚集在一起。

　　家长们不断向学校施压，催促他们加快速度处理。学校也不想让这件事情闹大，就没等方锦一的电话，便下了结论。

　　“桑榆同学，我们考虑到你马上要高考了，就不剥夺你的学籍，但是你不需要来上课了。”校领导庄严地宣布这个决定。

　　“为什么不开除啊，留着她干什么，给学生树立一个坏榜样吗！”家长代表对这个决定很不满意。

　　“桑榆要高考了，现在开除学籍，这不就是毁了她吗，而且不来学校上课，学生们看不见桑榆，也就不会受到影响。”班主任赶忙打着圆场。

　　“同性恋有什么未来！”家长代表大喊起来。

　　“校长，我们不同意，现在证据还没全，凭什么怪罪我们家桑榆啊！”桑榆父母也咽不下这口气，他们生气地质问道。

　　“爸！妈！我接受惩罚，对不起！”桑榆朝着周围每个人鞠躬。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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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性恋又有什么未来！”

　　“桑榆就是个肮脏的同性恋！”

　　“……”

　　桑榆趴在课桌上，越想画面越是浮现在眼前。她不断冒起冷汗，手指开始颤抖来。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桑榆却没写几个字。

　　她强迫自己拿起笔，写下歪歪扭扭的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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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昭一直在校门口等着，直到所有考生走光，校门关闭。

　　明昭没有等到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