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s寻树

27、男孩

　　巷子里的灯光昏暗不堪，细窄的道路上车子艰难前行。

　　“就在这停下吧，前面没路了。”桑榆看着前方的道路，已满是泥土，上面有着几块砖头，供来往的人们行走。

　　明昭就在附近找了个停车位，将车子停好后，便下车了。

　　她们跟着导航不断地向前走，走到那拐角处，导航就显示到了。

　　桑榆走上前去，看着那早已掉色的门牌，依稀印着几个数字，她拿出纸巾来轻擦灰尘。

　　幸福巷86号。

　　正是她们调查到的住址。

　　桑榆正打算走上前去，敲门。

　　屋内就传来了无尽地责骂。

　　“你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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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旧的房屋已经有些破旧，屋内的声音早已传进她们的耳朵。

　　桑榆敲响了大门。

　　屋内忽然安静了起来。

　　“谁？”一个女声警惕地询问。

　　“您好，我是南理市警察局的警察，近日案件频发，我们过来调查一下。”桑榆介绍着她们。

　　过了一会，大门就打开了。

　　昏黄的灯光照在屋内，使得一切有些昏暗不清。陈旧的家居，泛黄的墙壁，飘散着潮气的味道。

　　屋内有两人，母亲摆出笑容，打量着她们。而小孩则站在一旁，耷拉着个脑袋，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误。

　　“警察同志，请坐。”那位母亲搬出椅子，让她们坐下。

　　“不用，我们就来问几个问题。”桑榆拒绝了，她站在那个小孩边上，轻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椅子上。

　　“你们有什么问题，问我吧。”母亲看着她们说道。

　　“你们最近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吗？”

　　“没有吧。”母亲看了一眼小男孩，摇了摇头。

　　“18号傍晚，你们在哪？”

　　“那会我应该下班回家了。”母亲如实回答。

　　桑榆目光看向那个男孩，示意着他来回答。男孩刚与桑榆对上视，就不自觉地躲开，往地上看去。

　　“你那天在哪？”桑榆无奈，只好单独问他一遍。

　　“……”小男孩没能回答，他不断地地下脑袋，躲避着所有的询问。他不想面对这些事情。

　　“你回答啊！不说话干嘛！”一旁坐着的母亲极了，站起来拿出放在边上的衣架子，朝着男孩身上打去。

　　“住手！”桑榆赶忙挡在男孩面前，制止母亲的暴力行为。

　　母亲放下衣架，带着些许怨言坐下了。

　　“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只是想知道那天你在哪里？”明昭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边上，她观察着当下的情况，温柔地对男孩说着。

　　“我…我我那天去…公园了。”他缓慢地说出口，又飞快地低下头。

　　“好啊，你居然敢骗我！胆子大了是吧！”母亲听到后勃然大怒，又准备拿起放在桌旁的衣架，向男孩挥去。

　　桑榆出手拦住了处于半空的衣架。紧盯着小男孩。

　　“继续说。”

　　“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小男孩惊恐地否认一切。

　　他越说，身体还不断地往下倾倒，试图将自己缩成一团。桑榆轻拍着他的后背，试图平复他的情绪。

　　“你说话啊！警察问你事情呢！又是这副样子！！”他的妈妈在一旁不断催促着男孩。

　　男孩迟迟不肯抬头，也不愿说话。

　　“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吧。”桑榆无奈，现在的情况很难再询问出些什么，如果再严加逼问的话，可能也会对小男孩造成一定的心理影响。

　　“警察同志再见。”他的妈妈飞快地站起来，把桑榆她们送到门口，关上大门。

　　她们没有走，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听着屋内的声音，母亲不停地在责骂孩子。

　　“那件事情只会让你越陷越深……”不断有话语传荡耳中。

　　忽然，一切都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大门打开了。

　　她们两还没来得及躲避，已经被发现了。

　　男孩并没有看向她们，仿佛所有人都不存在，他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桑榆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昏暗的灯光下有着三个影子。一人在前面开路，剩下两位紧紧跟随。

　　灯光越来越明亮，四周变得热闹起来，已经走出巷子。

　　街道上人来人往，路边摆着些许小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他并没有停留，继续走。转角处，是一家便利店，他走进去了。

　　“你们究竟要跟着我干什么？”男孩突然转身，不耐烦地询问着她们。

　　她们被男孩吓了一跳。

　　“我们想问你一些事情。”

　　“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就行。”

　　男孩没有回答，转身去架子上拿了些吃的。走向柜台，刚准备付钱。

　　桑榆飞快地使用人脸，将钱付了过去。

　　“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吗？”桑榆试探性地询问他。

　　男孩走向靠墙的座位，坐了下来。她们跟了过去，一左一右地坐在他的身边。

　　她们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男孩狼吞虎咽地吃着。

　　不过一会，他就吃完了。用纸巾擦了擦嘴，询问道：“你们想问什么？”

　　“那天你为什么要去公园？”桑榆拿出手机开始录音。

　　“这是？”男孩指了指手机。

　　“录音，工作所需。”桑榆笑着解释道。

　　“我经常会去那里，那天就是和平时一样，习惯去到那里。”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时的男孩与刚刚截然不同。他的眼神里带着坚定。

　　“习惯？什么习惯？”

　　“就是下意识想去。”

　　“好，你在公园里面呆了多久？”桑榆见这个问题没有突破口，她又换了个问题继续突破。

　　“两三点到五点多吧。”他如实回答。

　　“你平时几点放学？”

　　“这有关系吗？”

　　“有。”

　　“五点…”他说话声突然小了下去。

　　“18号是周四，你逃课了？”

　　“嗯。”

　　“为什么？”

　　桑榆飞快地提出问题，不给他一丝犹豫的时间。

　　“不想上…”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神中透露出不自信。

　　“不想上？嗯？”桑榆一字一句地说。

　　“记不清了，可能心情不好。”他回答的很是含糊，眼神开始躲闪起来，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如果你有心事，也可以和我们说。”明昭突然开口，一边轻轻安慰着男孩，一边给桑榆使眼色。

　　“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明昭耐心地安慰着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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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男孩再次开口。

　　“你们相信少年可以战胜资本吗？”

　　她们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男孩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讲述着他的故事。

　　几年前的生日会上，父母送给他一个用木头做的模型玩具。他很喜欢，整天都在摆弄着。

　　后来，长大点后，他就开始学着去制作木质模型。从画设计图到切割木块，打磨，拼接……

　　他一步一步地去学习，专研在其中，深深地爱上了制作的过程。

　　父母一直都很支持他。

　　一年前，他们留意到有个关于木制品的设计大赛即将举办，就给男孩报名了，男孩也很开心。

　　他一直在为比赛做准备，废寝忘食地雕刻那些东西，不断精尽着技艺。

　　他的双手磨出茧子，带着些岁月洗礼的痕迹，可他才12岁。

　　到了比赛那天，他们要被关在房间里面制作两天的作品，决出前三名，会得到丰厚的奖品。

　　就这样，他被关进了房间。

　　在里面男孩灵感不断涌现而出，雕刻出的作品精彩绝伦，还在着重地雕刻了细节之处。可预留的位置太小，很难雕刻。

　　所以男孩一只手抵着下面的木块，另外一只开始雕刻。

　　木板子有些厚，他使上些力气，用力往下刻去。

　　刀尖很锋利，刺向他的手指。鲜红的血液立刻涌出，染上那木块。

　　手指刺痛，他赶紧拿纸过来止血。又尝试去擦掉木头上的血迹。可鲜血早已干掉，用力擦拭都没用。

　　男孩的心开始慌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看着桌上，可能掩盖住血色的东西。他的目光移向打磨纸。

　　在血迹的地方，用力打磨，血迹开始泛白，渐渐地消散下去一些。

　　很快，两天的时间就过去了。男孩一身轻松地出了房间。

　　比赛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没能获奖。

　　男孩并没有灰心，这只是一次练习，拼尽全力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几天后的优秀作品展览，他去参观了，想去观摩获奖作品。

　　映入眼帘的便是第一名的作品。

　　精心雕刻的园林式建筑，细节处打磨的十分成熟，连朵小荷花都是那样的栩栩如生。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男孩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副作品。这正是比赛时自己所制作的，连那角落处模糊着的血迹都如出一辙。

　　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被一个不相干的名字占领了。

　　回到家中后，他和父母提起过这件事情。他们一起去向主办方反应，可得到的回复只有：无法证明这个作品是你的。

　　后来，那个作品越来越火，被送往多地进行展览，冒名顶替的人也因此收获了名和利。

　　男孩的心情开始郁郁寡欢，他开始屏蔽外界信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一直不断地创作。

　　可那时，父母冲了进去，劝他放下喜爱的事物，全身心投入学习当中去。

　　“没用的，无论做什么，你都比不过他们的！”

　　“明明我是第一啊，为什么要夺走属于我的一切呢！”

　　男孩的情绪爆发出来，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在不断地压抑自己，试图安慰自己。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我们做的只能是妥协！”他的父母总是用自己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他只是普通人。

　　“可为什么就是我啊！为什么偏偏就落在我身上！”男孩带着哭腔述说着比赛的心酸。

　　他恨自己的懦弱，恨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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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的最后，男孩接受现实，放弃了最爱的雕刻，他投入学习当中去了。

　　可男孩还时不时的会回想起当初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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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落幕，全场安静。

　　男孩的眼里泛起泪光，是无尽的心事，永远无法迈过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