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基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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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天山脉接壤七个国家，进入山脉主流的办法有两种，第一种，从邻国边境穿越无人区，进入各国管控基地，然后再进山脉深处，大多数旅人都是通过这种办法进山，第二种，通过正规渠道办理边境证，从本国千松县离开边境进入无人区，中途同样会在基地逗留，避开极端天气后再上路，最后深入山脉。
山脉深处具体情况不得而知，无人区荒凉枯燥，而一旦离开无人区，森林面貌即刻变得茂密苍翠，绿野波涛如海，与无人区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天堑，故而山脉深处又称密林区。
两种方法各有优缺点，第一种，从国外进出虽然手续简单限制少，但这条路上龙蛇混杂，很可能还没进入山脉，就被邪门歪道削了脑袋。第二种，PID在无人区内建造了一个防灾基地用以过渡，有专业的设备预测天气变化，很大程度上可以减少穿越无人区的危险，但边境通行证需要通过各大研究所代为申请，提交正式的科研项目，以科考名义进山，并承诺该项目取得的所有科研成果都与PID共享。
此外，从周雨那里得知，在千松县外的铜铃山附近可能还有一条路，但具体在哪个方位已经无从考究。
众人商议过之后，决定从千松县进入无人区，他们通过昆仑研究所申请了十张边境证，再由萧屿申请流程特批，只用了十几天时间，边境证就拿到了手。
十个人分了四辆车，约定在千松县碰头。
受无人区诡异天气影响，再加上现在是冬季，整个千松县温度维持在零度以下，昼夜温差高达三十度，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当地酒店却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来拍摄旅游视频的博主，宋温峤完全没料到这种情况，最终只订到了两间房，还是在一家稍偏远的破旧旅馆里，所幸空调是好的。
常寿几人今晚到，邵徽和他朋友崔玉豪订了另一间旅馆，约好明天上午碰面，一起开车穿越边境线。
窗外寒风呼呼作响，木头门窗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宋温峤哆嗦着身体，举着榔头洋钉修窗户，空调开到了三十度，仍然温暖不了整间屋子，他修好窗户口看了眼电子手表，温度还在零度线徘徊。
屋子里好像还有别处窜风，他就没住过这么破的旅馆。
宋温峤把榔头扔了，接过秦少淮递来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暖呼呼的热可可。
“冷不冷？”宋温峤把保温杯还给他。
“还好。”秦少淮穿了件长款黑色羽绒服，把帽子也戴了起来，嘴唇冻得发青，宋温峤把手套摘了，摸他的脸，有点凉。
“等这一波极寒天气过去，应该会好一点。”宋温峤转身去包里翻暖宝宝。
“别拿了。”秦少淮皱了下眉毛，“衣服里都贴不下了。”
宋温峤笑了，把椅子搬到空调底下，抱着他坐下，“外卖送过来也凉了，晚上吃自热火锅吧。”
他们此行带了不少物资，但宋温峤有预感，车也好，物资也好，都撑不了太久，与其战战兢兢，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尤其钟擎买了一大堆垃圾食品，实在叫人无语。
“都行。”秦少淮把手套摘了，冰凉的手从宋温峤的衣袖里钻进去，焐着他温热的肌肤，舒服地吁了口气。
宋温峤哼笑，按着他的脑袋别过一点，避免空调风直接吹在脸上。
干坐着也冷，正巧钟擎发消息过来，问晚饭吃什么，沟通过后两人去了隔壁，一推开门，走廊里的穿堂风拍在脸上，像被扇了两巴掌，又冷又疼。
宋温峤裹了一下衣服，用手背猛敲隔壁房门。
屋子里钟擎吼道：“自己进来，这门锁是坏的！”
宋温峤拧了下门把，果然是坏的，两人进门关门，速度飞快，生怕多走漏一丝热气。
钟擎正蹲在地上捯饬一堆零件，他拆了一台精密仪器，工具散了一堆，等宋温峤进门后，吃力地仰起头，眨眨眼说：“装不回去了。”
田无酒靠在沙发上，问：“你为什么不脸红？”
钟擎扭头道：“我是计算机系，不是修计算机系！鬼知道你们PID什么毛病，过边境线要安检！”
秦少淮说：“坐飞机高铁都要安检，过边境线安检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四处翻找钟擎的自热小火锅。
宋温峤拧起眉问钟擎：“所以你在干嘛？”
钟擎沉默了一会儿说：“把我的特效玩具枪分解后藏进实验设备中，混过安检。”
宋温峤眼神古怪，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露出了一个怜悯的表情，然后转身去了方桌前，和秦少淮一起拆自热火锅。
钟擎猛地站了起来：“我靠，你什么意思？”
宋温峤塑料纸拆得哗哗响，表情平淡地说：“北安大学毕业的傻缺。”
钟擎抡起拳头要揍他，秦少淮往右挪了一步，挡在两人中间，“钟擎别闹了，先吃饭，吃饱饭再研究。”
丁陵说：“这就叫拉偏架。”
钟擎冷笑：“给我师兄面子！”
自热火锅配米饭，又单独加了包辣酱，拆了几个罐头，五人围坐在小木桌边缘，吃得又辣又上瘾，冷冰冰的身体瞬间热了起来。
钟擎把饭扣进自热锅里，用勺子拨着吃，“这屋子灌风，太冷了，千松县就这么冷，无人区还不得把人冻死，非得挑这时候来。”
丁陵说：“那天开会的时候听死老头说，这几天基地晚上零下七十度。”
田无酒不甚在意地说：“雷暴季禁止通行，雨季积水能把车掩了，高温季六十几度，人和车都得烧起来，难得遇上雪季转高温季，中间能混几天好日子。”
此刻外面正大雪纷飞，积雪严重的地方，一脚踩下去能到膝盖窝，靠近无人区情况只会更严重，他们打算穿过边境线后先在基地住下，在高温季来临初时，等积雪化得差不多，温度还没太高的时候穿越无人区，现在只希望密林区的天气能够正常一点。
秦少淮有样学样，试着把饭扣进自热锅里，渗透进汤汁的米饭又咸又辣，他听着几人说话，不参与讨论，面无表情地把米饭拨回塑料盒里。
宋温峤斜看他一眼，拉过他的米饭，把自己的换给他，埋头吃渗满辣汤的饭。
秦少淮默不作声地抢过余下半个红烧牛肉罐头，甜口的，尽数拨进了宋温峤饭盒里。
钟擎问：“田哥，你和丁哥现在还算PID成员吗？”
那天之后，田无酒和丁陵还没有见过萧屿，萧屿被放走后，直接与常寿汇合，这个时间段应该已经到了千松县，关于两人的身份现在还存疑，但无论他们是不是PID，按照PID内部的规定，他们穿越边境线的时候，也必须申请通行证，如果萧屿可以暂时恢复他们的身份，说不定可以额外申请持枪证，钟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们手里有几把麻醉枪，还有从陈顾辉那里抄来的袖珍枪，另外还有田无酒和丁陵原本持有的配枪，当然他们也可以把枪械交给萧屿，但钟擎私心不愿意这么做，他们和常寿三人归根究底还是敌人，和邵徽崔玉豪也只是临时搭伙，底牌不能亮给他们看。
田无酒答不上来，他有萧屿的联络方式，在萧屿被放走之后，他有无数种方法联络他，可他始终没有拨出那通电话，他和萧屿的十五年已经彻底结束了，他不会允许自己再踏入第十六年。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钟擎擦了一下嘴，扭头喊：“谁啊，进来吧！”
老旧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卷起一阵冰寒刺骨的风，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萧屿穿着蓝黑色的羽绒服，步履沉重，眼神冷酷，令人不由寒毛直竖。
尤其在座五人，无一幸免，全都挨过萧屿的打。
众人屏住呼吸盯着他，只有田无酒没有回头，所有人都在等萧屿开口，可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目光游弋在众人脸上。
丁陵最怕他，可丁陵这人最会念别人的好，是萧屿把他从监狱里接出来，教他格斗，教他侦查技巧，一路拖着他走到了今天，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即使萧屿捅了他刀子，在真相大白之后，他也只会把这种怨恨转移到常寿身上，可他看见萧屿还是会害怕，从骨子里又爱又恨。
终于，钟擎不耐烦地说：“大哥，你能把门关上吗？”
萧屿反脚一踹，哐当一声，门合上了，房梁也跟着震了一瞬。
田无酒脊背僵硬。
萧屿微微蹙了下眉，视线从他后脑勺上挪开，轻慢地看向别处。
“有事说事，要打架去外面！”宋温峤往嘴里送了一勺又咸又甜的红烧肉拌饭。
萧屿把手伸进衣服口袋，掏出两本驾驶证大小的卡夹，随手往桌上一扔，语气生硬道：“持枪证。”
丁陵颤巍巍伸手拿了，条件反射一样说：“谢谢领导。”
钟擎眼睛一亮，朝丁陵招招手，丁陵会意把自己的持枪证递给他。
田无酒打开看了一眼，揣进口袋里，冷声道：“谢个屁。”
丁陵倏然噤声，默默低头吃饭。
萧屿眼神冷冷睨着田无酒，“不知好歹，我当天就应该捅死你，免得你路上给我添堵。”
宋温峤听他们吵架脑壳痛，“差不多行了啊，都少说两句。”
萧屿咬紧了后槽牙，咬得牙根生疼。
“师兄，你们今晚住哪儿？”秦少淮问。
萧屿缓和了一点情绪，闷声道：“睡车里。”自从做回萧屿之后，他再也没有戴过眼镜，可天生清秀的脸庞，在不生气的时候显得尤其平易近人，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暴脾气，也不免觉得他落寞的样子有几分可怜，尽管萧屿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脸上充满了颓唐。
田无酒把没吃完的米饭扣进自热锅里，盖子合起来，转手扔进了垃圾桶。
钟擎讶然道：“田哥，你不吃了？”
“倒胃口，吃不下。”田无酒转身往洗手间走。
萧屿眼神黯淡，嗤了一声说：“我劝你能呼吸的时候多吃两口，谁也不知道哪顿是你的断头饭！”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奉还给你。”田无酒呼出一口浊气，视线比寒风更冷冽，“萧屿，那一刀，我迟早会还给你！”
萧屿勾唇冷笑：“我拭目以待！”
“好了，别吵架了。”秦少淮头疼道，“师兄，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不如先离开吧，有事明天再说。”
萧屿难受得仿佛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抬头又见宋温峤戏谑的笑容，冷不丁想起那天他说的话——你被孤立了吧！
愤怒与焦躁充盈在他胸膛，尤其在看到田无酒冷漠的背影时，那种扭曲的痛苦窜直巅峰，可最终，他压制住了所有的情绪，点点头说：“少淮，你注意保暖，我先走了。”
萧屿转身离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钟擎呲溜一下，把粉条吸进嘴里，认真地说：“我觉得，咱们有必要约法三章。”他的视线看着田无酒。
田无酒懒散坐回椅子里，皱眉：“你说。”
“这趟出来，大家多少都带点情绪，当然我除外。”钟擎说，“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多少都得看开点，消除鳐兽的执念是第一要事，其他的私人恩怨咱们暂时摆一边，你们同意吗？”
房间里意外地安静下来，好像谁都不愿意附和。
钟擎愣了几秒钟，怒道：“我靠，你们什么意思？宋温峤，你先表个态！”
“管天管地管得真宽。”宋温峤见秦少淮已经吃好了，把垃圾收了，“走了，不用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基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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