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被妖怪诈骗了》青昭野

85、第 85 章

　　宁沛之冷哼一声，悬在挂断键上的手指缓缓移开，扫了眼屏幕。
　　算你认错快，要不然别想继续视频。

　　视频画面忽然晃动，宁沛之被晃得头晕，移开眼，过了一会儿发现郁钦进房间了。
　　纯黑色的羽绒服已经脱了，剩下件宝蓝色的卫衣，衬得整个人都很鲜明。

　　郁钦坐在书桌前，架着手机，他忽然找出一个本子，摆到屏幕前：“帮我看看还没有要补充的。”
　　宁沛之疑惑地皱起眉，通过镜头的转换，纸上字迹模糊，他只能看清楚一串序号。
　　“这什么东西？看不清。”
　　“那我读给你听。”

　　宁沛之等了两秒。
　　郁钦：“初二上门礼品清单——”
　　“停。”
　　“？”一句哈都没念完。

　　宁沛之：“不用带，你跟我去，我带就行。”
　　“这怎么可以？”郁钦挺了挺脊背，不赞同道，“必须得带！第一印象很重要的，我可不想以后你姥姥提起我，是那个很抠门的小伙子啊。”
　　“……”

　　“算了，不读给你听了，我自己准备。”郁钦说罢便收起本子。
　　“……”宁沛之想了想，坚决不能放任郁钦自己准备礼物，于是他淡淡说，“你还是读吧。”

　　郁钦仿佛就是在等他这句话，眉毛一挑，重新拿出本子。
　　他拉长语调：“一，中老年人专用按摩椅——”
　　“这个不要。”

　　“为什么？”郁钦不解，“按摩椅多好啊，累了还能放松放松。”
　　“划掉。”宁沛之语气无情。
　　郁钦瞥他一眼，不是很服气地在按摩椅三个字上划了一横。

　　“第二个，两只小牛犊。”
　　宁沛之：“……不要。”什么有的没的。
　　郁钦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反驳，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又在上面划了一横。

　　接下去的时间，在宁沛之的“不要”和“划掉”中度过。
　　一串礼品报完，郁钦看着本子上一道道横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沛之，”宁父喊了一声，放下手边的保温杯，嫌弃道，“你不要不要的干嘛呢？复读机似的，真难听。”
　　宁沛之：“……”

　　他走到宁沛之身边坐下，对屏幕中的人问：“小郁，你跟沛之聊什么呢？”

　　郁钦闻言抬起头，张嘴说话。
　　宁父盯了几秒才发现宁沛之戴着蓝牙耳机，他十分自然地上手摘了一只放到自己耳朵里。
　　宁沛之：“……”

　　“按摩椅不好吗？”
　　宁父一戴上耳机就听见郁钦一句话的后半段，于是他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按摩椅挺好的呀。”

　　“我就说吧，沛之非不让我买，我现在就联系门店！”

　　啊？
　　宁父眼中生出疑惑，扭头无声地询问宁沛之他们俩在聊什么。

　　宁沛之揉揉太阳穴：“真不用，你是打算叫面包车拉过去吗？”
　　他说完看向一脸疑惑的父亲，解释：“郁钦在准备去姥姥家待的礼物。”

　　这孩子！
　　宁父一听，连忙出声阻止：“小郁啊，这个真不用，你想跟沛之去乡下玩就去，带礼物可不行！买了不让进门啊！”
　　郁钦：“不是，叔……”
　　郁钦心虚地想，你要是知道我的身份就不会这样说了。

　　他最终仍是没有拗过宁家父子俩，毕竟姓宁的一个比一个犟。
　　不过好在宁沛之懂他的心思，编辑了一串新的礼单发给他。

　　宁沛之思索良久，除开他爸妈和他已经买好的东西外再带些什么好。
　　最终删删减减，才给郁钦发过去。
　　一盒银耳，一箱橙子，一罐黑芝麻丸。

　　“就这些？”郁钦趴在桌上，看着寥寥无几的一串话，不禁有些怀疑。
　　“嗯，足够了。”
　　“……好吧，听你的。”

　　两人说话间，宁沛之耳朵里忽然传来一阵鞭炮声，他下意识朝着落地窗的方向望去。
　　动作被郁钦看在眼里，他笑了一下，握着手机走到阳台：“看错方向了，看这边。”

　　宁沛之一怔，颇为尴尬地扭回头：“……”

　　郁钦握着手机，后置摄像头对准半空，将烟花传递给对面。
　　五彩斑斓的烟火在空中绽放，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带着火花落在眼中。

　　“你们家……那么早放烟花？”宁沛之呆呆盯着屏幕，恍惚间觉得对面烟花绽放得格外大，格外灿烂。

　　“凌晨还有一场。”郁钦换回前置摄像头，自己却转了个方向，肆意靠在阳台扶手上，与烟花一同出现在屏幕中，“好看吗？等初二我带上几个，再给你放一场。”

　　“好看……”宁沛之视线聚焦在屏幕背光的人影上。
　　星星点点的光斑徐徐汇聚在郁钦眼中，阵阵烟花照亮他的发丝，朦胧又清晰的眸子仿佛能穿透空间，落到他身上。

　　人更好看。
　　宁沛之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手机已经放在了截图键上，咔嚓一声，一张小照片进入相册。

　　宁沛之忽然来了兴致，起身去客厅旁的箱子中拿出两个圆锥形的小烟花。
　　然后他打开门走到一片大理石空地。
　　烟花点燃后，如同一片扇形的瀑布，金灿灿的火星子朝上空喷发。

　　“玩过吗？”镜头对着烟花，他问郁钦。
　　“当然！”郁钦说，“你那还有没？给我留几个，后天一起玩才有意思！”
　　“多得很。”

　　宁家没有看春晚的传统，宁母被隔壁阿姨喊着去搓麻将，宁父非要跟着一起去，家中只剩下宁沛之一人。
　　他在客厅坐了没多久便回房间洗漱上床了。

　　虽然房间只有他一个人，但宁沛之丝毫没有孤独的感觉，甚至偶尔觉得聒噪。
　　视频通话一直没有挂，郁钦也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般，耳机里的声音就没停过。

　　不知是不是对面太兴奋，连带着宁沛之也毫无睡意。
　　他靠在床头，脑袋陷入柔软的抱枕中，眸子懒洋洋地瞥了眼时间。
　　23:58。

　　“困了吗？”郁钦胸前垫了个抱枕，趴在床上，手机直直竖在杯子上。
　　“没。”宁沛之换了个姿势，侧脸贴着枕头。
　　“一会儿跨完年你就去睡觉，”郁钦提醒，“不过视频别挂，嘿嘿。”

　　宁沛之忽然扯了扯被子：“……”
　　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两人说话的工夫，时间已然跳到59，全国上下都进入倒计时。

　　外面早被鞭炮的声音笼罩，隔着窗户也挡不住震天响的炮仗声。
　　宁沛之隐隐约约还听到了他爸喊他名字的声音。

　　鞭炮的声音愈发响，“砰砰砰”炸在耳边，当炮声达到高潮时，零点到来了。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道声线不同的嗓音同时响起，重叠在一起。

　　宁沛之和郁钦的视线通过屏幕交汇，相视而笑。
　　郁钦再次拿着手机走到阳台，零点的烟花比先前更为盛大。

　　宁沛之也披上外套，打开阳台推拉门，还没站稳，冷不丁听见了他爸的声音。
　　“怎么现在才出来？”宁父手拿打火机，正在点燃最后一个烟花，他仰头看向自己儿子，“喊你老半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宁沛之的手机刚好朝下拍到他爸。
　　郁钦：“你爸也没睡呢？”
　　“嗯，”宁沛之淡淡道，“他们俩在隔壁打麻将呢，不到三四点不会回家。”
　　一年也就闹这么几回。

　　宁沛之打了个哈欠，嘴巴还没完全合上，耳边就传来郁钦催促他睡觉的声音。
　　他点点头，对楼下站在台阶上的他爸打了个招呼，回到房间关上门，又在抽屉里找出了耳塞，准备睡觉。

　　挂电话的前一秒，脑袋里忽然蹦出了郁钦的话。
　　宁沛之犹豫两秒，转而拿了个手机支架支在床头。

　　年轻人的小把戏，还视频睡觉……青春期才玩。

　　虽然被别人看着睡觉有点奇怪吧……但郁钦……
　　郁钦呈大字型仰面躺着，松弛又随意，他双手举着手机，轻声：“晚安。”

　　宁沛之在心里叹了口气，郁钦喜欢就随他去吧，又不会掉块肉。

　　他本以为自己没那么快睡着，结果一躺下呼吸就平稳了，第二天半中午醒来的时候一脸懵。
　　宁沛之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还有十颗电，但视频已经挂断了。
　　半夜两点挂的。

　　还以为会打到天亮呢。
　　宁沛之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给郁钦发了条消息，接着懒洋洋地插上充电器。
　　起床洗漱，然后梳了梳乱翘的头发。

　　宁父宁母也才刚刚起床，一家人坐下来喝了一碗甜汤，接着收拾东西，开车朝几公里外小山上的一座寺庙而去。

　　宁父开车，宁沛之则在回复昨晚收到的祝福消息。
　　大年初一除了逛寺庙一般不会安排其他事情，也算是正月里最闲散的时光。
　　……

　　翌日一大清早，天空飘了几颗小雪，落地即融化。

　　“到了吗？”宁沛之问电话对面，他倚在家门前，脚下是微微湿润的地面。
　　“到了，在小区门口，”郁钦停好车，“我就不进去了，你和叔叔阿姨出来吧。”
　　“行。”

　　宁沛之对着门口换鞋的男人喊了一声：“爸，出发吧，郁钦在门口等。”
　　“好嘞，马上来。”宁父扯过玄关处挂着的围巾，抬头问，“你不开车是吧？”
　　“不开。”
　　“行，反正咱们一起回。”

　　宁沛之坐着他爸的车到达小区门口，见到郁钦的车后，忽然开口：“爸，停车。”
　　“怎么了？让小郁直接跟上来不就行了？”
　　难不成还会迷路？

　　宁沛之打开车门，冷淡的声音中透着无情：“不是，我换辆车。”
　　宁父：“……”
　　我的车技不好吗？这车可是刚刚保养过！儿子也太不给面子了！

　　林青见自己老公蹙着眉沉思，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提醒：“愣着干嘛？上前面带路去，年轻人的事情你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