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被妖怪诈骗了》青昭野

99、第 99 章

　　郁钦神情顿了顿，舀起一勺豆腐脑送入嘴里，缓缓点头。
　　他的想法和雷原不谋而合。

　　耳鼠夫妻俩，以及他们的两个孩子，和一位老人，仿佛从世界上消失一般。
　　如果他们还活着，应该可以查到生活轨迹。
　　而根据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这一家人极有可能在三年前便失踪了。

　　邓渊费尽心思隐藏真实身份，三年来都待在丹航，究竟是为了隐藏什么？
　　以及陈望……多次往返丹航，难不成只是赚外快？
　　如果想要高工资，那么为什么不早点跳槽，还能多赚点钱买房子。

　　郁钦一口包子在嘴里嚼了好几下，倏地，他脑海闪过一个念头。
　　陈望的房子……
　　首付是他出得起的吗？

　　思及此，郁钦腾出一只手输入一处楼盘名字，他的神色伴随着楼盘信息的出现越发深邃。
　　半晌，他握着手机的指骨紧了紧。
　　这房价，不像陈望买得起的。

　　郁钦手中的早饭热气腾腾，缥缈的白色雾气顺着空气缓缓上升，最后消散在空中。

　　-
　　宁沛之一早睡醒才发现郁钦一夜未归，他最近睡眠质量不错，沾枕头就能睡着。

　　宁沛之仰面放空了五分钟，点开手机看见郁钦昨天半夜给他发过消息。
　　回复后他照常洗漱上班。

　　然而刚到医院，猝不及防接到一通陈望的电话。
　　这段时间他本来就没和陈望联系，不久前猜出匿名举报人身份后更是不知如何再与其相处。

　　不停振动的手机仿佛与脑电波同频一般，一下一下划着宁沛之的神经。
　　他抿唇，隔了好久才有动作，拾起桌上的手机。

　　“……陈望。”
　　宁沛之按下接听，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屈起手指，在桌上轻轻点着。

　　设想中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陈母在电话对面开心地笑了两声：“小宁，是我，小望的妈妈。”
　　“……阿姨？”

　　“哈哈，是不是很意外？今晚来姨家吃饭吧，过年那段时间忙，也没来得及喊你们，小望也是，加班都加糊涂了。”
　　“姨买了很多菜，一会儿我再给小季和小郑打一个，一定要来啊。”

　　宁沛之下意识想拒绝：“阿姨，我——”
　　“你们下班过来就成，尝尝姨的手艺！姨还做了腊肉，不过要是实在没时间，晚上我把菜打包了给你送去。”

　　陈母说话又急又满，不给宁沛之拒绝的机会。
　　发完邀请，她马上又用“给季然打电话”的借口挂断了。

　　宁沛之就像一个刚学会语言的原始人，几次张嘴都没找到插话机会。
　　宁沛之：“……”
　　他迟缓地瞥了眼手机，眼中难得有些茫然。

　　挂断了？
　　已经定下了吗？他好像还没开口说过话……
　　……

　　三分钟后。
　　宁沛之抬眼瞥向着急忙慌推开他办公室门的季然。

　　季然喘了两口气，不知是急的还是跑的。
　　“不是……”他快速拉了条椅子，坐到宁沛之旁边。

　　小臂贴着桌面，伸长脖子盯着宁沛之的眼睛，压低声音：“刚陈望他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今天去他家吃晚饭！”

　　“……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我和陈望还在吵架，”季然翘起二郎腿，“你是不知道他妈这回说话有多快，我插话都找不到机会，她直接就给挂了！”

　　他连豆浆都没喝完就跑来找宁沛之了。

　　季然本以为会在对方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然后他好顺势让对方帮他想想拒绝的说辞。
　　没想到他一通输出后宁沛之反应如此平淡。

　　死寂。
　　两人无声对视几秒后。

　　季然眨眨眼睛：“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宁沛之：“……说什么？”

　　“呃……”季然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你也……！”
　　“嗯。”

　　“……”季然嘴角一抽，“靠，我服了。”

　　两人坐在同一个办公室里。
　　有种大学遇到棘手的事，坐下一起讨论对策的恍惚感。

　　“你倒还好，我在这种时候上陈望家吃饭，多尴尬啊！”季然纠结道，眉头拧的能夹死苍蝇。
　　虽然他已经不生陈望的气了，但并不代表两人之间没有隔阂。

　　宁沛之轻轻抿唇，细细密密的睫毛随着眼皮向下一瞥。
　　他想到了举报人的事，话到嘴边，又重新闭上。

　　宁沛之喉结滚了一下。
　　但说到底只是没有证据的猜测，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季然。

　　“怎么了？”季然余光看见宁沛之的小动作。
　　“没有。”
　　“……”季然心里划过一串句号，“你快说，不说我好难受。”

　　“真的没有，你别瞎猜。”
　　季然闻言瞬间抓耳挠腮。
　　他最受不了别人说话说一半，或者嘴巴都张开了，下一秒又憋回去。

　　小时候有次他妈给他准备了生日惊喜，提前两天没把住嘴，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
　　后来无论怎么问她都不说，急的季然一夜没睡着。

　　“是不是兄弟！哪有吊兄弟胃口的！”
　　“。”宁沛之装模作样整理起手边的杂物，一个眼神都没给季然。
　　很努力地扮演松弛，试图告诉季然真没什么。

　　“……求求你了哥，快说吧。”

　　宁沛之越是瞒着，他就越是想知道。
　　季然紧紧盯着对面人的眼睛。

　　“……”宁沛之叹了口气，张嘴说了句瞎话，“嗓子痒，咳嗽而已，你想多了。”
　　季然：“……”靠。

　　-
　　两个多年好友忧愁地坐了半晌，等到该去手术室还没想好怎么拒绝陈母。

　　对方已经把话说明了，他们没时间去吃饭的话，打包送过来。
　　按照两人性子，怎么也不能让陈母跑这一趟。

　　宁沛之中午和郁钦视频了十分钟，得知对方今天还需要加班。
　　通过视频看人脸其实看不真切，但宁沛之莫名觉得对方憔悴了，尤其是眼睛里，好像有红血丝。

　　他从没加过这样的班。
　　感慨妖警行业辛苦的同时恨不得现在开车去妖警司抢人。

　　想是这么想的，但宁医生表面维持得很好，依然是那个淡然的形象。

　　郁钦听说他要去陈望家里吃晚饭，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毛。
　　电话挂断，宁沛之收到他的消息。
　　【郁钦：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
　　宁沛之和季然同时出发，也同时到达陈望的出租屋。

　　门口崭新的福字和对联喜庆红火。
　　屋里不仅坐着陈望，还有温雅和郑家伟，不知两人在聊什么，温雅掩着嘴笑。

　　宁沛之双手插兜，压了压帽子，心里忽然有些复杂。

　　一顿饭吃得他索然无味。
　　连平时话多活跃气氛的季然也只顾埋头吃饭。

　　好在温雅和郑家伟聊得还不错，至少没有冷场，故而陈母并未察觉。

　　饭后，陈望和季然单独去门外聊了几分钟，走进来时两人脸色皆轻松不少。

　　看来是说开了。
　　宁沛之收回眼，一瓣一瓣吃完剩下的半个橘子。

　　临走时，陈母给他们三人分别装了腊肉和泡蔬菜。
　　楼梯很窄，宁沛之走在最末尾。

　　忽然，陈望在背后意味不明地喊了他一声。
　　“沛之。”

　　宁沛之脚步一顿，他回过头与陈望对视，短短几秒，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区楼梯平台的窗户不知被谁打开了，簌簌灌进来的风吹起宁沛之的发丝，又干燥又冷。

　　直到季然好奇地探头朝楼梯上看。

　　陈望收回眼：“没事，注意安全。”
　　他说完又探头看向走到楼下的两人：“你们也是，开车小心点。”

　　宁沛之缓缓从他身上移开目光，轻轻嗯一声。
　　他手指勾着羽绒服的帽子，将其叠加到棒球帽上，两层帽子加持下，没有人能看清他此刻的眼神。

　　-
　　郁钦今晚并没有加班到半夜。
　　晚上九点，宁沛之洗完澡吹好头发他就回来了。

　　郁钦没有理会脚边喵喵叫的小花，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宁沛之身上。

　　看见洗得干干净净，身上仿佛还在冒热气的宁沛之，郁钦忍住抱人的冲动，问：“晚饭吃得怎么样？陈望的表现有异常吗？”
　　“没有，不过……他应该知道你会告诉我。”

　　郁钦颔首，走到水吧台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猜到了，这事你别去管，跟你没关系，别蹚浑水。”

　　宁沛之点点头，他心里有数。
　　“外套给我，你先去洗澡。”

　　郁钦顺势脱下羽绒服交给宁沛之，揉着肩膀，翻了条裤衩进浴室。

　　浴室里氤氲的水汽和沐浴露香气还没有消散，白色的灯光将瓷砖照得光洁发亮。
　　温热的水珠顺着郁钦头顶的发丝滑下，逐渐打湿他的胸膛。

　　热水只能稍稍带走一点疲惫。
　　郁钦双手撑着瓷砖，在水幕下闭上眼，任凭水流满整张脸。

　　今天下午，卢宗平找到了那天大闹丹航的男人，对方先前信誓旦旦要把邓渊在网上曝光，不过几天工夫，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郁钦他们问问题时，他甚至说：
　　“嗐，我当时也是行为过激了，应该用法律手段解决问题才对，而且我后来想了一下，邓经理也不容易，底下前台姑娘随口给的承诺，我也不能怪他，相互理解吧。”

　　卢宗平：“前台？你当时不是还说要把邓渊挂网上？”
　　“挂网上？我说过吗？这不合法吧？我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
　　但后来人走后，郁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对方的说法明显与丹航那天有出入。
　　究竟是邓渊给出的保证，还是前台姑娘给出的保证，当初信誓旦旦要在网上曝光，现在却说自己没提过。

　　除去他故意说谎之外，只能是有人通过某种手段影响了他。

　　郁钦和雷原讨论了几个疑点，两人都倾向于那个人就是身份不明的……邓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