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大写字母K

149、Take 149

　　放眼海边，只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除了自己和Amber，再没有亚洲人的面孔。

　　“What's wrong？”Amber伸手在Jessica眼前晃了晃：“你在找什么？”

　　郑秀妍给她看了Airdrop的联系人列表：“这是于老师的手机，她在附近。”

　　“Are you sure？我们去找一下！”Amber说着就拉起Jessica，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有看到熟人。

　　“怎么会……”郑秀妍的情绪回落：“可明明……”她看着联系人列表喃喃着：“不见了……”

　　“Maybe just a bug……”Amber不知该怎么安慰，眼前的Jessica看上就快碎了，她下意识摊开手。

　　郑秀妍倒是被她的这个动作逗笑：“你干嘛？”

　　“啊？怕你突然裂开，接住你。”
　　“……裂开不是这么用的！”

　　夕阳向晚，落入海平线，看着太阳光亮消失的那刻，郑秀妍的心跟着沉入海底，在心里笑话自己。

　　生日前，她不断告诉自己于老师应该不会出现，不要抱希望，不要去期待，结果，只是看到她的手机标识，好不容易搭好的心理建设轰然倒塌。

　　回去的路上，郑秀妍翻看着手机里朋友粉丝对她的生日祝福，苦笑着，不是不快乐，而是她最想听到的那句“生日快乐”没有出现。

　　“Amber……”
　　“嗯？”车速放慢，Amber仔细听着。

　　“去年于老师生日是在波士顿过的。”
　　“I know，你说过。”

　　“我那时候还不懂，为什么她要在她自己生日当天，对我说生日快乐，现在想想，她可能那时候就做了离开的打算了吧……”

　　“……maybe.”Amber怕自己说错话，只能附和着。

　　郑秀妍把双腿缩到了座椅上，抱着自己：“于文文就是个骗子，liar……”

　　“Yes! Kelly is a liar！”Amber想顺着说总没错吧，结果余光看到Jessica熟悉的杀人目光。

　　“于老师只能我说，你不行。”
　　“Fine……”

　　回程的时间总会让人觉得比去程短，两人下了车上了楼，电梯先停在了Amber的楼层，出电梯前，她转身问：“I am just curious...if...I mean if...Kelly不回来了，你怎么办？想过吗？要一直等吗？”

　　郑秀妍显然没想到Amber会问她这个问题，一个从于老师离开就横在她面前，她却始终不敢触碰的问题。

　　“I don't know...”

　　-

　　时间不紧不慢地向前，一场晚春的雨，打落了满树的丁香花，浅色的花瓣混着湿土粘在路上，被路行人踩的稀碎稀碎。

　　郑秀妍下了课一路往回赶，晚上约了国内的大家视频，简单的给自己煮了面，洗了澡，她在电脑前正襟危坐，生怕被她们看出一丝不对劲。

　　从生日那天起，她几乎每晚噩梦，往年，张俪总会接她去住，可今年，只身在外，倒是给了她不得不独自面对的机会。

　　“小卡~”群里，张俪的视频最先接通视频接通：“你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

　　“有，但没事，俪姐，我也不能赖着你一辈子吧，以后你总要结婚的，我住你那多少有点不合适了，是吧~”

　　“哎你，嘴这么贫，看着是没什么事。”

　　和俪姐聊了会儿，瑞秋上了线，当着张俪的面吐槽了她和查天一。

　　“Jessica你是不知道，前几天网上某知名狗仔放出了三月初小查总陪俪姐去马来的机场图，本来以为会被粉丝喷，结果一水儿的都在磕姐狗，老查总冲去了俪姐办公室的半路还被小查总拦了，笑死我了，这叫什么，这叫只有查总受伤的世界达成。”

　　苏予上线后等不及给她们展示了自己最新买的几台相机，抱怨钱赚了根本留不住。

　　“你们给我出出主意，怎么旁敲侧击让Eva听懂我想涨工资？”

　　“我给你的工资很低吗？”Eva的声音冷不丁出现。

　　“哇，姐，你上线怎么不开摄像头不开麦啊，偷听！”苏予吓得脸都绿了。

　　屏幕那头的笑声驱赶了波士顿上空的阴霾。

　　“好了，聊正事。”张俪做了个收的动作：“小卡，你是暂别不是退圈，即便不回国，线上必要的曝光还是要有的。”

　　“有啊，我有发IG啊~前几天才刚转了街头摄影师的story。”

　　苏予和瑞秋听着二人的对话，默默打开私聊。
　　：你有没有觉得Jessica变了？
　　：嗯，但形容不上来……
　　：感觉变叛逆了？
　　：好像是哎，不过这叛逆期来的是不是晚了点？

　　“别贫，五月有两个事儿你必须出现，我看过你课表，不会耽误你上课，一个是你EP《Gravity》发行一周年，那天还是520，你至少得微博上线和粉丝互动，让你再发首歌是指望不上了……”

　　张俪故意这么说，本意是想激一激郑秀妍，自从于文文离开，她丝毫没有发歌的打算，谁知她却没太大反应。

　　“另一件事呢？”郑秀妍问。

　　“《影子》在台北首映礼，你得参加，到场出席。”说话的是Eva：“合同里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电影相关的宣传活动，主演必须出席。”

　　谁能想到呢，她们会有一天要用合同来押着郑秀妍做事。

　　“日期确定了？”
　　“5月24日，台湾同婚合法纪念日。”
　　“于老师的合同里也写着？”
　　“她没签。”

　　郑秀妍惊地瞪大眼睛：“没签？那她的片酬？”

　　“没有片酬。”
　　“啊？”
　　“确切来说，她的片酬，都算在你头上了。”

　　Eva都不好意思告诉郑秀妍，她的于老师是作为资方进组的，毕竟她自己也是最近才知道。

　　视频结束后，郑秀妍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阳台，看着一地的花瓣，发梢被雨后晴空里吹着的晚风轻吹着，她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再缓缓吐出。

　　“谁说我发不了歌？”

　　目光如炬的眼神下一秒就泄了气，只剩两周不到的时间，自己去哪里变一首歌出来，歌曲制作课的期末作品自己都还没头绪呢……

　　好巧不巧，手机响起，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给了她一个灵光乍现。

　　“Hi~Claire~”

　　-

　　Claire穿着风衣走出教堂，凛冽的风让她缩了缩脖子，明明已经四月底，德国却还像在冬天，回到车上，她拿出手机给郑秀妍打去了电话。

　　“Hi~Claire~”

　　听到对面的语气，她拿下手机看了看号码，没打错啊……Jessica这是怎么了……

　　“Hi, Jessica？”
　　“是有消息？”

　　对面的语气恢复了正常，Claire皱了皱眉头，这孩子怎么一出一出的。

　　“你给我地址的孤儿院已经关了很多年了，不过，我在附近的教堂，遇到了之前在那里工作的人，他说那里唯一的亚洲孩子是被一对德国教授夫妇领养的，不过涉及隐私，他没说太多，如果你拿到的名单上的信息无误，那个孩子，应该就是你妹妹。”

　　对面没有声音，Claire轻叫一声：“Jessica？”
　　“我在听……”这次，有明显的鼻音：“谢谢。”

　　“没事，举手之劳，那……你消化一下？我先挂了。”
　　“等一下，我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Claire一愣，看了眼副驾驶，打开手里的speaker。

　　“嗯你说。”
　　“《影子》的版权在谁那里？”
　　“电影的版权，应该在导演那里吧？”
　　“我是说于老师的那首同名主题曲，版权，在谁那里？”

　　Claire又看了眼副驾驶。

　　“在Kelly那，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翻唱英文版，你做制作人。”
　　“What？”
　　“不可以吗？”

　　可以吗？点头。好的~

　　“不是不可以，但如果你于老师追究起来，你得罩着我啊，她那人……”

　　“放心，比起一直没她的消息，我宁可她因为版权来找我麻烦。”

　　“行，那我们再约时间。”
　　“嗯，还有个问题。”
　　“问。”
　　“你去教堂干嘛？”
　　“……顺路，我要开车了，see you！”

　　Claire挂了电话，转向副驾驶：“你女朋友可真厉害。”

　　于文文撑着下巴，淡淡一笑：“你飞过去帮她做这首歌吧，我没事。”

　　看着她另一只缠着纱布的手，Claire叹了口气：“你确定？”

　　于文文知道她指的什么，举起受伤的手：“意外而已，只不过，于小蟹……不知道以后怎么和小卡交代……”说着扭头望向车窗外，陷入沉思。

　　最近一次发病，她失手打碎了于小蟹的玻璃缸，碎片在她手腕侧面割出一道腥红的口子，尽管被下课来看她的Claire及时发现，但于小蟹已经死了，好在伤口虽深，却避开了韧带，否则以后弹吉他都是个问题，可能是于小蟹冥冥之中保佑着她吧。

　　车子开在回柏林的高速公路上，Claire有意无意地看向副驾驶。

　　“有什么要问？”
　　“《Shadow》怎么弄？”
　　“你听她的就好。”
　　“行……”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

　　“为什么去教堂？我记得你没有宗教信仰。”

　　“来了这里以后，每次路过教堂，我都会进去，在心里默念，祈祷可以渡过难关。”于文文小声地回答。

　　“这不像你，Kelly。”

　　副驾驶的人半天没有出声，趁着下高速短暂的停车，Claire看向身旁，于文文抬眼回看，四目相对，她在她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无力。

　　“可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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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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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吧，还好吗？”
　　“嗯，没事……有点透不过气，你把车窗打开。”
　　“都说了你还不能跑这么远，医生的话都不听……”
　　“她生日，总得来看看她吧？”
　　“看到了？”
　　“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