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大写字母K

165、Take 165

　　瑞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滑开自己的手机，才看见好几个苏予的未接来电和信息，想都知道她为什么打来。

　　她激动地站了起来，来回踱步：“于老师回来了？她在湖南，她……她不会就在星城吧？她……”

　　面对一连串的猜测，郑秀妍安静地出奇，披在侧脸的秀发挡住了她的表情，瑞秋停住嘴，坐了回去。

　　郑秀妍点进于文文的微博主页，最新的一条还是几年前置顶的那句对不起，只是ip位置更新到了湖南，置顶微博的评论区已经沦陷，越来越多的粉丝在底下留言，问她是不是要回来了。

　　她盯着一条又一条的新评论，于文文太久不用微博，头像旁的大V标识，早就从红色掉到了黄色，和她深色的头像显得格格不入。

　　于老师回来了……可她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自己？

　　“瑞秋，你说于老师她，是不是早就放下我了？”她小声地问，语气里全是不确定。

　　“怎么可能！”瑞秋高亢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也吓走了她的胡思乱想。

　　“我以为她回来会第一个来找我的，可她没有。”

　　瑞秋被问的顿住，别说是Jessica，换做两人身边任何一个熟人，都会一样这么认为。

　　可事实是，于文文的ip在湖南，人在哪，却不知道。

　　于文文看着镜中的自己，手心冒着微汗，一个多月前，吴夏接到电话，「乐与制作人」第三季开头需要一个爆点，而她，则需要一个重返内娱的舞台。

　　“Jessica已经答应来了。”
　　“我知道。”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嗯？”

　　回笼思绪，随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汗，拿出耳机戴上，列表里，是一首旧的新歌。

　　一首她本打算在几年前郑秀妍个人演唱会上送给她的歌，却阴差阳错地直到现在，才再有了机会。

　　合上眼，跟着旋律，在心里哼唱了起来，耳机的主动降噪功能太优秀，以至于她没注意到门被打开，有人默默走到她的身后。

　　“Kelly！！！”

　　肩上突如其来的重拍把于文文的魂吓得出走了大半，睁眼即白眼，是Claire带着Krystal来串门，本想骂出口的脏话，停在嘴边，看向镜中身后的女生，想起了第一季时的郑秀妍。

　　“Ready？”她冲Krystal笑了笑。
　　“I'm always ready~”Krystal回她一个Wink。

　　她收起笑容，眼神转向另一人，瞥见了Claire手里的DV，那是小卡送自己的生日礼物，她为她录制的生日视频，是她撑过那段集中治疗期的良药。

　　视频里那些教过她的教授，也成了小卡的老师。

　　只是，此时此刻在这里，Claire拿DV来，恐怕不单是想记录她重回舞台。

　　“你不是用不惯DV么？带来干嘛？”
　　“我刚打听了，Jessica的休息室就在另一头。”
　　“So？”
　　“需不需要我，替你去……”
　　“不用。”

　　Claire猜到于文文会拒绝，但还是要劝，谁让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评论了微博，引起了轰动不说还暴露了ip位置。

　　“现在知道不用了？评论微博的时候在想什么？暴露IP了知道吗？我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当初你决定回来，我们都以为你会第一时间去见她。”

　　“近乡情怯，你一个老外，不会懂的。”

　　Krystal偷笑着找地方坐下，她可不想夹进两位老师的争吵中，刚开始相处的时候，她还尝试着去劝，几次之后发现都是徒劳，于老师决定的事，谁都左右不了，这么犟，也不知道从前姐姐怎么会喜欢上她的。

　　“我也是为你好，你就真的不担心她不原谅你？”
　　“不需要用那些视频去博同情。”

　　DV里，除了生日视频以外，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记录着了她在德国的集中治疗，Dr.Müller的治疗计划之一，就是要求她拍摄“Daily Vlog”。

　　她看着自己一天天变好，最终坐在这里。

　　“行吧，我多管闲事了好吧。”Claire将DV放在于文文的化妆桌上，拉起她的得意门生准备离开，走之前，她忍不住又问：“那Krystal呢，你想好怎么解释这几年把她留在身边了？”

　　“免死金牌，你一个老外，不会懂的。”

　　Claire被怼的哑口无言，于凯莉这家伙，怎么刚回国就开始搞文化歧视了……“你懂吗？”她问Krystal。

　　Krystal撅了噘嘴：“比你懂一点。”

　　门被重重关上，屋里安静了，于文文在镜中审视着自己，这一次，是她自私，哪怕回不到从前，她也也要有一个理由，让郑秀妍无法和自己彻底了断。

　　郑秀妍的备采很顺利，审片一遍过，在休息室里开了开嗓子，妆发完毕之后，瑞秋带着她进到准备区，是在舞台的右后侧，区域的正中，并排设置了给制作人的六个沙发位。她第一个到，找到了名牌，入座自己的位子，她的两侧，一边是Claire，一边是Eeelin。

　　没过多久，制作人们接踵而至，不一会儿，人就到期了，这次节目集结了港台大陆海外多位不同风格的制作人，不难看出吴夏想要拯救自己这个节目的决心。

　　来自宝岛的唱跳女王Eeelin以及R&B教父姚哲，来自香港的金曲制作人袁小异，来自大陆素有音乐诗人之称的王维易，来自美国Berklee音乐制作与表演专业全优毕业的前顶级唱跳女团成员之一Jessica，以及来自德国柏林艺术大学音乐教授Claire。

　　郑秀妍作为六人之中最年轻也是资历最浅的晚辈，起身一一和每个制作人都打了招呼，这次Claire见到她，倒是不像那晚在酒店那般心虚。

　　在制作人等候区的另一边，舞台的左后区，是歌手的准备区，第一个到的人是Amber，作为闪星音乐旗下郑秀妍工作室在前几年签的新人，签约后的几年一直活跃在北美，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国内录制综艺节目，对她来说，一切都很新鲜。

　　坐，她是一点也坐不住，围着整个准备区域转了几圈，试图找到能够看到后台另一边制作人区域的角度，然而，节目组虽然将两个准备区都设置在了舞台后方，却巧妙利用了半弧的形状，隔开了两边，互相看不到。

　　行吧，再探头探脑脖子就要酸了，Amber撤回一双眼睛，坐回了位置，松了松脖颈，刚准备伸个懒腰，就看到有道高挑的人影从远处走近，她赶紧坐正，理了理衣服。

　　导播室里，几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正交头接耳，讨论刚才Amber的一顿输出，说从国外回来的到底不一样，哪哪儿都不拘小节，别看中性打扮长得挺帅，一举一动却给人一种清澈的呆萌，按这个节奏下去，估计出圈的可能性很大。

　　“又来一个国外回来的新人。”
　　“哪个公司的？”
　　“曜星国际。”
　　“这个厉害，连经纪公司都是新的？”
　　“叫什么？”

　　“Hello～I’m Krystal～”
　　“Hi！Amber！”

　　面对陌生人伸来的手，Amber如弹射般从座位上起身，握住……她好漂亮啊！而且……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我听我的PD说，你也是国外回来的？”

　　“嗯，对，是的。”Amber连连点头。
　　Krystal礼貌地笑了笑，便走去找座位。
　　“你在这，在我旁边。”Amber指了指名牌：“好巧！哈哈！”

　　好呆，Krystal心里笑着，理了理裙摆，坐下，这人怎么能又帅又萌的，而且，她干嘛一直盯着自己看……

　　“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却是点头。
　　“嗯？”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有点像。”

　　Krystal眉尾微挑，狐疑地看着Amber，Amber心里一惊，这表情这眼神，倒是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怎么回事，眼前的人怎么一会儿像Jessica，一会儿像于老师……

　　“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在搭讪你，但是，我说的是真的，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好，但我有必要提醒你，现在是在录节目，你的一言一行，都有摄像机看着的。”
　　“噢！是！对，好，谢谢提醒。”

　　导播室里的人笑作一团，同样是从国外回来，同样是第一次在内娱录节目，同样是名校毕业的音乐高材生，Amber还比Krystal大了几岁，却是一个稳重一个灵动，相处之间满是“姐狗”感。

　　“这对我能先预定吗？”
　　“还没正式开录呢，你先嗑上了？”

　　制作人和歌手都在初舞台开录前陆续到场，吴夏走进导播室，工作人员收起嬉皮笑脸，进入录制状态。

　　这次节目采用了双主持，阔别一季，已经是SayGo台柱的均均回到了「乐与制作人」的舞台，还有这几年在吴夏其他综艺常驻的主持莎莎，会在后台两个等候区之间控场。

　　在吴夏通过场控麦克风的倒数后，「乐与制作人」第三季的初舞台录制正式开始，节目组为每位制作人准备了开场VCR，每段VCR播毕，就是该制作人的初舞台，表演结束后，制作人回到等候区。

　　出场顺序是按照制作人提交初舞台曲目的顺序排的，郑秀妍最后一个登场，在她之前，是Eeelin，她将《Fly》重新编曲编舞，呈现了一个和原唱完全不同风格的唱跳舞台，气场全开。

　　“我很喜欢您的改编，有机会要学一下这个舞。”
　　“可以啊，来我的练习室，我们一起跳。”

　　等候区里，郑秀妍迎上从舞台回来的Eeelin，交流甚欢，以至于莎莎cue了她两次，才反应过来要准备登台了。

　　大屏幕上，属于她的VCR即将进入尾声，她捏着话筒，深吸一口气，这个节目的舞台对她来说太特别了，竟让她有些许紧张。

　　和前几位制作人一样，VCR的BGM应该和所要全场的歌曲衔接，中间不应该出现如此长时间的空白。

　　“停一下。”场控麦克风里，吴夏叫停了录制：“卡姐你休息一下，伴奏出了点问题，已经在调试了，稍等。”

　　什么鬼？瑞秋在舞台侧面皱起眉头，伴奏的备用音频自己昨晚刚刚检查过，导入了节目组统一发放的U盘里，今天一到现场就交给工作人员，即便之前提交的伴奏出了问题，应该立刻就能换上备份才对。

　　郑秀妍走下舞台：“你去导播室看一下。”说完，她在莎莎的引导下，回到了等候区，众人围上来关心她，唯有Claire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像是为其他事情分了神。

　　比起Jessica，Claire现在更担心另一个，休息室里的于文文，一定也看到了刚才的情况，她会怎么做。

　　导播室里，瑞秋正在和工作人员沟通。

　　“你把备份交给谁了？”

　　“就一个扎马尾戴眼镜的女孩子啊，她来问我收的，我看了工作证，确实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才把东西交给她的。”

　　“不是说了让你们直接送来导播室送来导播室……”

　　“好了，别吵了。”吴夏揉着太阳穴，还好是录播，她想不通，台里到底谁看她不顺眼，要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为了减少背调的工作量，这一季节目她启用了第一季原班底里还在公司的人，不应该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才是。

　　“我手机里还有音频的工程文件，就是需要导出转格式，可能得用会儿时间，不行你们就先录歌手的舞台，最后补录Jessica的就行。”瑞秋掏出手机。

　　“没用，内部设备无法连接外部设备，包括工作人员的手机在内，为的就是防止母带被拷走，否则我们也不必准备专用U盘给你们了。”吴夏说着转向离门口近的工作人员：“你去看下，附近在用的几个摄影棚里，还有没有乐手老师空着，拉来用一下。”

　　“好。”工作人员应声而起，拉开导播室的门，撞上了导播室门口正要进来的人，发出一声哎哟。

　　瑞秋和其他人同时闻声看去，本来俯低在操作台前的身子猛地站直。

　　“于……于老师？！”

　　于文文沉着脸，走了进来：“学姐，第一季的人没重新做背调吗？”

　　吴夏明白于文文的意思，对她而言，几年前让她跌倒谷底的那件事，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出在「乐与制作人」的第一季，即便当时的涉事人员都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时移势易，SayGo这几年内部势力更迭，不重新做背调就直接启用第一季的人，确实是自己的疏忽。

　　“合同里，飞行制作人，没有不能和其他制作人合作的规定，对吗？”
　　“是，你的意思是？”

　　几人合计一下，决定接纳于文文的提议，采用现场伴奏，至于效果如何，只有试了才知道。

　　“瑞秋，你留在这里，看着她们把一会儿的伴奏音轨单独拉出来存一版留好，还有，先别告诉小卡，不要影响她发挥。”于文文离开导播室前，交代了还有些懵的瑞秋。

　　后者乖乖地点了点头，直到门关上，才回过神来，靠！！于老师真的在星城，她是第一期的飞行制作人啊！！！！啊啊啊！！！我的CP活了！！活了啊！！！

　　歌手等候区里，自从Jessica的舞台发生录制事故以后，有两个人如坐针毡，却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Krystal担心姐姐，Amber担心老友兼老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莎莎拎着裙摆，快步而来，叫走了Krystal。

　　Amber又伸长了脖子望向两人离开的方向，背影越来越小，被舞台深处的暗笼罩地逐渐模糊不清。就在众人疑惑之际，电视屏幕里，Jessica重新登上舞台。

　　这几年在北美的音乐节，让郑秀妍积累了不少唱现场伴奏的经验，她没想到竟然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处。调整好呼吸，准备让乐手老师配合她调试耳反的声音，用麦说了两遍，都只听到小提琴的声音，钢琴伴奏声一直没跟上。

　　“于老师？”Krystal在后台伴奏区小声叫着于文文，叫了几次，她才有了反应。

　　“老师，麻烦钢琴试一下音可以吗？”这是郑秀妍说的第三遍，终于，耳反里传来一阵流畅的琴音，她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你怎么了？没事吧？”Krystal有些担心，虽然在听完刚才的试弹后，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但还是问一问得好。

　　于文文笑着摇摇头，刚才一霎那，她忽然想到困扰了她很久的一件事，小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换了戴耳反的习惯，只戴右耳。

　　“乐手老师准备。”两人耳反里传来吴夏的声音：“制作人老师准备，录制倒计时，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