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大写字母K

18、Take 18

　　《Want You Back》里有一段吉他solo，于文文的手指在弦上飞舞，丝毫看不出她已经好几年没弹过这一段了。

　　这是肌肉记忆和不管再忙都会抽时间把自己关在琴房练习的日积月累。

　　Vicky手上挽着于文文的外套，自己跟着于文文这么久，虽然早年间陪她参加过几个因为公司安排不得不去的音乐节，但今晚的于文文，她也是第一次看到。

　　有一些灵魂里破碎的部分被拾起了。

　　最后一个音，在于文文扣下吉他弦又扬起手的标志性动作下结束，她深深地对着台下鞠了一躬。

　　“谢谢。”

　　没有人听到这句，她是讲给自己听的。

　　主持人重新上台把节奏带回，说着最后的结束语，安排观众有序退场。

　　于文文走下台，把吉他还给乐手：“琴保养的不错。”

　　乐手是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男孩子，他接过来，满眼激动地说：“于老师可以在我的吉他上签个名吗？！我特别特别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可以，你叫什么？”于文文从Vicky手机接过签名笔，翻过吉他的背面。

　　“Ricky！”

　　听到这个名字，于文文握着笔的手微滞了一下。

　　“R-i-c-k-y，Ricky.”男孩有些刻意的把名字拼了出来，他希望于文文能记起他。

　　于文文没有回应，却在他吉他的背面写了一句话，又签了自己的名字。

　　主办方过来催撤场流程，Ricky还没来得及再多说，就连人带吉他被工作人员推走了。

　　“赶紧撤赶紧撤，我可不想加班。”

　　Ricky抱着吉他回到摆放乐器的帐篷里，才看清了于文文写的那句话：To Ricky, nice to see you again, Kelly Yu.

　　她记得他。

　　“Again？”同一个乐队的朋友看到了他吉他上的字，重复了重点：“你和于文文认识？”

　　“和Kelly认识，小时候参加伯克利暑期游学的时候认识的，她是负责带我的志愿者姐姐，我还以为她不记得了。”

　　“靠…你小子好福气啊！”

　　Ricky小心地用手指按了按签名的字迹，又看了看指腹，嗯…干了，可以收起来了。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在音乐节上遇到于文文，她还用了他的吉他…这把琴，供起来！

　　“那我们也走吧，这里一会撤场，弄得乱七八糟的，不安全。”

　　GenZ，Ann，张俪，郑秀妍，和于文文，Claire，赵梦，Vicky（站位）一群人站成一圈在商业互捧，尬到连黄总都听不下去了。

　　在一群人相互排列组合的聊天里，于文文好几次对上郑秀妍的眼神。

　　如果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现场工作人员撤场的叮叮哐哐，和她们的寒暄谄笑，还有郑秀妍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让还没从live氛围里完全出来的于文文感到有些恍惚。

　　“Kelly，你怕不怕录了发不了？”
　　“合约的事？”
　　“那是我们要处理的，你只要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就行，怕不怕？”
　　“不怕。”

　　一些赵梦带着团队找她发第一张专辑时的场景突然在脑海里浮现。

　　郑秀妍看到于文文看着自己，恍然地笑了一下，然后开口。

　　“Jessica，你怕不怕EP录了发不了？”
　　“不怕。”

　　当郑秀妍从于文文嘴里听到EP两个字，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卧…槽！”

　　瑞秋本来已经躺上床准备睡了，结果打开微博文娱榜热搜第一：# 于文文成都音乐节闪现。

　　什么东西？自己错过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早知道就去了就去了呀！！就去了呀！！！

　　她赶紧打开微信找到接DV的小姐妹：于文文的舞台你拍了没？？直拍吗？？你用我DV拍的视频都别删，一秒都别删，谢谢你！！！

　　小姐妹没回她，焦急等待，却等来了美琳姐的电话。

　　“你收拾一下，明天去成都出差，大概去一周。”
　　“哪？成都？明天？”
　　“对，机票人家已经给你订了。”
　　“人家？谁？于文文？郑秀妍？”
　　“还挺聪明，你到了那里别丢Moin的脸啊。”
　　“那我能问一下，假期加班算几薪？”
　　“你去不去？”
　　“去！必须去！”

　　瑞秋挂了电话，往床上一个仰躺，幸福来得太突然…

　　她又发了微信给那个小姐妹：你在成都还待几天？我好像可以去成都找你拿DV了。

　　小予坐在保姆车的最后一排，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动。

　　她听着Vicky姐在副驾驶一个个打电话确认各类事宜，于文文和郑秀妍坐在第二排，两个人没说话，各自闭着眼，自己身边坐着一个外国人和赵总，她都没试过和赵总挤在最后排…

　　赵总双手抱胸也闭着眼睛，她平时挤最后一排吗？…哎不对这不是重点…

　　她口袋的手机已经连震了几次，应该是借给她DV的姐妹，本来说好活动结束先联系的，也没联系。

　　“机票订好了，瑞秋明天下午到成都，时宜那里，Moin成都工作室里最新的录音棚也安排好了，一周，合同后补也没事，她还把旁边的别墅借给我们开闭门会。”

　　Vicky结束了一连串的电话，给出了汇报。

　　瑞秋这名儿，怎么这么耳熟？小予想着，身边的赵总说话了。

　　“我的机票呢？”赵梦闭着眼睛问。

　　“订了，后天回，下午到上海。”

　　“害…我的五一假期啊…”赵梦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前排的于文文，然而她没理她。

　　“Kelly…疯了。”Claire笑着对赵梦说。

　　“是啊…总算。”赵梦也笑着回她。

　　“我…好像驾照没带…”

　　驾驶座的张俪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次出来没打算开车，驾照还在上海自己车里放着。

　　“没事的，张总监，国内电子驾照就行，只要你别违规，一般不会被拦。”

　　赵梦带着点玩笑话安慰她。

　　于文文睁开眼睛，望着车窗外的霓虹，她是疯了，就算这个决定的冲动仅限今晚，她也不想管那么多了，我管你个查煌同不同意，做音乐哪来那么多顾忌，只要想做就做啊，一首EP而已，合约的事再说。

　　总能搞定的，一如当年。

　　郑秀妍整个人还是懵的，她还在回想刚才。

　　在音乐节的现场，她对于文文说了“不怕”，就被她一把拉到了身后，就好像是怕好不容易发现的宝藏不想被别人抢走。

　　“张俪。”

　　张俪上一秒还带着职业笑和众人寒暄，下一秒听到于文文叫了她一声，转头看到于文文的动作和神态，立刻就收了笑。

　　“就在成都录。”
　　“好。”

　　“Ann。”张俪冲于文文点了头，又转向另外一边的几个人：“你带GenZ几个先回去。”怕这几个乱说，她又补了一句：“今天Jessica耳返的事，你问问她们怎么回事。”

　　是警告，也是威胁。

　　“Jessica跟我走，之后在GenZ的行程先暂停。”

　　“好的，俪姐。”

　　Ann带着GenZ四个人和几位老板前辈说了再见就走了，几个人还频频回头看，却也没看出个啥来。

　　黄总是聪明人，他看了看眼下情况自己肯定是不便多问的，于是就说：“我带你们去停车场，可以避开留在这蹲点的粉丝。”

　　然后她们就到了停车场，于文文工作室的宣发助理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几个人迅速盘了下人数，决定扔掉司机，张俪开车。

　　Vicky找上了副驾驶，开始各种打电话安排这安排那，宣发助理也先上了车坐到了最后。

　　“确定了？”
　　“嗯。”

　　赵梦问于文文，于文文回答。

　　“你呢？你也陪她疯？”
　　“Why not？！”

　　赵梦又问Claire，Claire回答。

　　“但我只有一周。”
　　“够了。”

　　Claire对着于文文说，于文文回应。

　　“那还等什么，上车，走！”
　　“Go！”

　　赵梦和Claire一起上了车，也坐到了最后一排。

　　于文文看着还一脸懵的郑秀妍，问她：“录不录？”

　　“合约的事…”
　　“我们会解决，你只要回答我，录还是不录？”
　　“录！”

　　于是，郑秀妍也坐上了车，最后是于文文。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昨天的这个时候，于老师才拒绝了她的EP制作，十几个小时前在机场停车场，她刚拒绝了于老师的好意。

　　自己还用于老师的话怼她…苍天啊…自己都干了什么…老天爷你肯定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郑秀妍此刻想举起手拜拜老天爷的心都有…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于老师态度的转变这么大这么快…

　　“哎，Kelly！”Claire拍了拍前座的于文文：“现在像不像我们美国那个时候，临时决定去别的城市演出，说走就走，什么行程都是车上订的。”

　　“嗯。”于文文应了一声，又转过头，看着郑秀妍的后脑勺，她也在看车窗外。

　　“还好吗？”

　　郑秀妍反应了一下，才转过头，看向于文文。

　　“还好吗？”于文文又问了一边。

　　她点点头：“…还好。”

　　“小姑娘还懵着呢，没事儿啊Jessica，搞过乐队的人有时候就是会疯批一点，冲动一点。”

　　赵梦开着玩笑说：“哦对了，这个是你于老师工作室的宣发小予，EP的宣传你有什么想法的，你就和她说。”

　　小予听到自己突然被cue，把刚滑开锁屏的手机往腿上一扣：“Jessica你好，我是宣发助理小予。”

　　“宣发。”赵梦强调了一下。

　　诶？这是…直接给她…转正升职了？？？

　　小予呆在那儿，向郑秀妍挥的手也停了下来，她看向于文文。

　　“宣发。”于文文也向她再次确认了。

　　！！！！！这叫什么来着！！哦对！粉上了一个好偶像，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我认得你，第一排，戴帽子，很高！”郑秀妍笑笑对她说：“没想到你是于老师工作室的。”

　　小予想向全世界宣布，此时此刻，就是她的人生巅峰。

　　车子开进一个独栋别墅区，在比较靠里的一栋停下。

　　张俪回头对着所有人说：“我和Vicky会回大家之前的酒店把你们的东西都搬来，今晚，都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正式开始。”

　　“小予，你也跟着帮一下。”赵梦对身边的小年轻说道。

　　“好嘞！”

　　看着一行人下了车，用密码开了大门进了屋，Vicky转头对张俪说：“张总监辛苦了，要不是我要打电话，应该我来开的。”

　　“没事，但现在还是你开吧，我这没带驾照心里总是没底。”张俪解开安全带说道。

　　“我来吧，你们二位都坐后面休息休息，后面几天应该更累。”

　　小予自告奋勇的举手，张俪和Vicky从前排转身看向她，她又补了一句：“我带驾照了！”

　　于文文要了别墅最顶层的房间，那里连着别墅的大露台，她洗完澡，披着睡衣，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坐在露台上晒月亮。

　　夜色将她冷却，疯狂消失殆尽，她才意识到现在的这个决定，出于感性，也出于理性，她只是差了一个push而已。

　　就在这时，她听到露台的门被推开，回头，是郑秀妍，她看到于文文一愣。

　　“没睡？”
　　“睡不着。”
　　“过来坐。”

　　于文文看着她温婉一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她乖乖走过去坐下，下一刻，于文文的头靠上了她的肩膀，她整个人僵住，不敢微微动一下

　　郑秀妍觉得自己又掉拍了，但这一次，是心跳。

　　她看到于文文手里的玻璃杯里好像是酒，所以，于老师是因为喝了点酒，才这么靠着自己的吗？

　　好软好香…

　　“歌词，有自己的想法吗？”

　　就在郑秀妍还沉浸在于文文靠着自己的时候，于文文突然问她。

　　“嗯？”

　　于老师真的是工作狂吧！…

　　“这次，想给你做一首英文歌，好吗？”
　　“好。”

　　两个人没再继续说话，只是这么靠着坐着。

　　成都的空气隐约有些辣，随风飘在每一处，也飘进郑秀妍的心口，像一个炸开的烟火，滋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