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豹》江夜听澜

17、过往记忆

　　“Lily你怎么样了？觉得痛吗？”

　　林颂今焦急问询的声音传进雪豹Lily的耳中。
　　Lily压根没料到这种情况，但下意识地像不久前回应豹小海以及昨天夜里回应豹小海的饲养员妈妈那样，小声地回应了面前这个同样关心自己身体的女人。

　　“嗷~（不痛了。）”
　　雪豹嗷叫的声音不算大声，但安维已经听到了，只不过还没等他将这句“嗷”的意思翻译给已经迫不及待抱住Lily的林颂今听，对方光是听到雪豹吃痛的叫声脾气就要爆炸：“让你们抽血的动作轻一点！”

　　医护人员面面相觑……他们已经是用了最轻的力度。
　　若是扎针，肯定是会有一点痛的，这无法避免。

　　安维赶忙上前：“林姐，不是的，Lily的意思是说已经不痛了。”

　　“是…是吗？”林颂今语气中还有一丝疑惑。
　　但转念一想，自从安维接手照顾塔琳纱的遗孤豹小海，她就大概知道安维在照顾雪豹、与雪豹相处这一方面很有方法，所以听到安维的话后彻底放下心来。转而继续将目光看向自己怀中的雪豹。

　　Lily这个名字是她曾经亲自为它取的，那时Lliy的母亲和其他三只雪豹兄妹被一群伪装成医护人员的偷猎者杀害，后来虽然成功将偷猎者捉拿归案，死去的雪豹却是无论如何也回不来了。

　　到下个月，十二月，Lily便正式年满六岁，是一只正值青壮年的雪豹，如果恢复顺利，明年Lily就能再站起来。

　　一旁，程至跟着动物园医疗专车到达豹园现场，结合安维提前打印出来的各种检查报告单，使用最先进的检查设备为雪豹Lily做了全面检查，最终不由得惊道：“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我记得Lily送过来才二十多天，两个前肢竟然就恢复了！？而且刚刚进行脊柱神经测试，被测试的部位Lily也能有反应，太不可思议了。”

　　“那是多亏了安维的细心照顾。”林颂今一边说，面上掩不住笑意。

　　关于Lily，原本她想的是它竟然伤得这么严重，在全力医治的前提之下，先由安维照顾，至于能存活多久，只能听天由命。

　　她当然无比希望上天能降下奇迹，但也只敢想一想而已，大量事实和研究表明脊柱神经受损能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于真的实现她不敢过多奢望，可没想到，现在奇迹真的发生了。

　　安维被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我其实没做什么啦，都是大家的功劳。”

　　安维说完，在场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安维饲养员就是太谦虚了，没有你的照顾再厉害的治疗也发挥不了应有的功能，大部头的功劳应该属于你。”程至一边说，补充道：“林总负责人怎么看？”

　　林颂今已经从医疗室里出来，刚走到这边，听到程至的话，正合她意：“是呀，应该给安维颁一个奖，安维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当然，其他的人也不会少了奖金。”

　　安维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拒绝无果了，朝面前的林颂今和程至分别鞠了一个躬：“谢谢林姐和程医生，我会继续努力的。”

　　现场愉快的氛围持续了好一会儿，待医疗队将部分已经用不上的器械运走，程至仍留在医疗室里观察Lily的情况。

　　刚刚人多的时候他没说，但据他多年的从医经验上来看，二十多天前，雪豹Lily摔伤检查结果显示几乎坏死的脊柱神经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重生，虽然现在雪豹Lily的身体也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能下地走动指日可待，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而更令他感到兴奋的是，如果他能将雪豹Lily脊柱神经恢复以及再生的原因研究出来，那是不是意味着今后许多因为脊柱受损而瘫痪的人也能再站起来？

　　念及此，程至将安维打印出来的这几份资料带走，还嘱咐安维不要将这些检查报告二次转交给别人。

　　“我知道。”
　　虽然不是很清楚对方之所以这么交代他的原因，但他作为动物园里的工作人员，动物园所有的动物的各项指征数据都应该保密，这点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他还是有的。

　　待其他的全部人员撤离已经到了晚上，七点整，给豹小海喂食完毕之后，安维照例给Lily换药，只是脊柱神经在恢复中，Lily还不能正常走动，更换新的舒缓膏药仍旧是安维每天必做的事情。

　　Lily比豹小海年纪大，身上的绒毛也更密集厚实坚韧，安维给Lily换药先要把上一次敷的伤药卸下来并清理干净，尤其是落进雪豹茸毛当中的细小伤药颗粒，都需要尽量清理下来，最后再敷上新的药，另外还要清理雪豹粪便……如此一个流程下来，最少也需要花费一个多、两个小时时间。

　　安维一边给Lily换药，豹小海就在他旁边寸步不离地跟着。

　　“嗷~（妈妈，你好了吗？）”

　　Lily身上的伤口恢复得快，一周前他就已经为Lily用清水清理过一遍毛发，也正是因此，这段时间他换药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加快了许多，但明显还是耐不住豹小海的夺命连环催。

　　“小海再稍等一下，你困了吗？困了的话先进小屋休息好不好？妈妈还要一会儿。”

　　听到饲养员妈妈几近于拒绝的回答，豹小海当然不可能就此离开：“嗷~（那我还等着妈妈。）”

　　“乖宝。”

　　……

　　一人一豹毫无障碍地交流着，病床上躺着的雪豹Lily听得目瞪口呆。
　　究竟是什么原因这个人类竟然可以与雪豹毫无障碍地进行交流？

　　如果这个人类能够听懂它的同类豹小海的话的话，那是不是自己的话这个人名叫安维的人类也能够听懂？

　　Lily也不含糊，几乎是刚想到这一点的瞬间，就尝试着开口问了：“嗷~（你能听懂雪豹说话吗？）”

　　安维初听到这句话，还以为是豹小海在捉弄他，没理会，直到他发现是病床上传来的阵阵豹叫声，才终于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病床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Lily，你也能听懂我说话吗？”

　　“嗷~（能。）”Lily嗷叫的声音不算大，但安维听得很清楚，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安维继续问：“是所有人的话都能听懂吗？还是只能听懂我的？”

　　等待回答的过程中，安维心中不免升起些许忐忑，他已经可以确定豹小海与他是彼此能听懂彼此的话的，就像人与人、豹与豹之间交流那样流畅，但若说豹小海能听懂别人的话与否，应该不能。

　　“嗷~（还有一个人。）”

　　“谁？”

　　“嗷~（那个长头发的女人。）”

　　闻言，安维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Lily说的是林姐，遂继续问道：“除了我和林姐，你还能听懂谁的话吗？”

　　“嗷~（目前没有了）”

　　“这样……”
　　安维该说不说有点泄气，他还以为他能从两只雪豹身上找出点什么突破口，但若是像Lily所说的这样，虽然他和豹小海能无障碍交流、他能听懂某些动物的语言，那些动物却无法听懂他的话与他交流，现在他虽然和Lily也能无障碍交流，但Lliy同时也还能听懂其他的人的话……这中间的确没什么规律可言。

　　苦恼之际，刚刚跑出医疗室的豹小海跑进来，有一个想法顿时在安维的脑海中闪现。

　　安维叫住豹小海：“小海，你也能和Lily说话是吗？”

　　豹小海丝毫不对自己的饲养员妈妈隐瞒：“嗷~（是呀。）”

　　安维扶额：“所以你们早就私下交流过了吧？是什么时候的事？”

　　“嗷~嗷~（妈妈外面天上有好多星星，好漂亮。）”这个年纪的豹小海正是最贪玩的时候，一下就被新奇的东西吸引走了注意力，对安维的话答非所问。

　　“豹小海，妈妈在问你呢！”安维知道豹小海可能是忘了，试图唤回往外跑走的豹小海。

　　与此同时，病床上的Lily轻轻嗷叫了一声：“前天早上。前天早上我发现我的爪子能动了，告诉了小海，让他带你来。”

　　说到这个，安维自己也想起来，当时他还在豹园整理草坪，小海突然缠着他来医疗室，问它是什么事也不说，随后他就发现此前Lily毫无动静的前爪已经几乎恢复了行动能力，于是，后面的事也自然而然地发生……

　　“Lily你一直能听懂我的话吗？”

　　安维以前一直以为他能听懂豹小海的话，甚至还有别的小动物的话，是因为他身上觉醒了什么特异功能，起初心情紧张，后来一度兴奋了许久，没想到Lily也能听懂他的话，那其他小动物会不会也能听懂他的话，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想到这里安维心里又一阵尴尬，确实社死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之前他刻意避开人群在豹小海面前自称妈妈的话是不是又被周围的小动物给听了去？
　　防不胜防啊……

　　Lily回答道：“嗷~（也不是……是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能听懂的。）”

　　“突然有一天？”安维抓住Lily话语里面的关键词：“那你还记得具体是哪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