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我可见[校园]》三十八度雪

9、成绩

　　最后不知道是谁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要来成绩单，云聆从食堂回来时就发现一群人挤在讲台看。

　　她一走进来就听到顾星夷兴奋的声音：“云聆，这次班级第一是你，年级第一也是你。”

　　云聆瞧他一脸激动的跳出来和她分享，纳闷不已。

　　作为本人的她情绪没什么起伏，主要是云聆对自己的成绩排名已经司空见惯。

　　小时候她不明白爸妈为什么不喜欢她，她以为只要自己次次考第一可以换来他们脸上的笑容。

　　后来她拿了一张又一张的奖状回家，父母还是没有一如既往地讨厌她。

　　到现在，她都已经不奢望了。

　　云聆对顾星夷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绕了一大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刚落座，于好双手环胸，从后门走了进来。

　　讲台上的人一哄而散。

　　于好没有开口斥责，而是拿出胶水把成绩单贴在墙上，随后说了一声现在是午休时间，就走了。

　　于好贴的地方是黑板的左侧，云聆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成绩单：

　　云聆
　　总成绩：950
　　年级排名：1
　　班级排名：1

　　接着，她名字的下方是宿迟，总成绩943，年级排名第二，班级排名第二。

　　云聆悄无声息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有些诧异。

　　很快，她恢复神色，缓缓收回视线。

　　下午班会课的后三十分钟，班主任用来换座位。

　　选座位时，云聆带了赌一把的成分选了原始位置。

　　随后宿迟走了进来，她视线飘忽，内心有着期待。

　　等宿迟停在她旁边的位置，云聆的心跳如同捣鼓一般砰砰作响。

　　她抬起头，入目的是黑沉沉的眼睛，如冠玉般俊逸的脸以及紧抿的薄唇。

　　云聆心底埋了个大胆的想法。

　　看着宿迟还没有动身的意思，她细声细气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你要是没选好座位的话可以先坐原位。”

　　她低着头，没看宿迟的眼睛。

　　此刻，只有她自己知道，脸颊像成熟的蜜桃。

　　宿迟没有拒绝，看着对方的乌发完全挡住了侧脸，他挑了挑眉，拉开原位的椅子坐了下去。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学习委员是要亲自教我数学？”

　　这话一出，云聆就想到自己喊他重新验算的话来，红晕蔓延到耳根子，她摇了摇头。

　　看到宿迟成绩后，她觉得自己理科水平教他还是算了。

　　两人总成绩看起来差不了多少，但云聆可是注意到宿迟理综成绩是高她好几分。

　　起初她还以为宿迟回小镇念书是因为成绩很差，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宿迟似乎是很想知道答案，追问：“那是为什么呢？”

　　他一只手撑着下颌，懒散的腔调微微上扬。

　　云聆似乎是不想扯这个话题，她低声回答：“文理互补。”

　　不知道宿迟当真了没有，只听到耳边传来意味深长的声音：“哦，看来是这样啊。”

　　云聆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不想和他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班上的位置还剩下一大半，此时顾星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一进来，他就直奔宿迟后桌，按着课桌坐了下去。

　　手心和课桌的接触发出一道声响，吸引了大多目光。

　　云聆转头看了过来。

　　顾星夷不失礼貌的微笑：“好巧，一不小心成为你后桌同桌了。”

　　云聆平静地回应了他。

　　顾星夷话匣子打开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他变着法儿夸云聆是多么的优秀，还说自己很早就知道她成绩优异，现在初中光荣榜还有她的照片。

　　云聆被夸得害羞，把头转了回去。

　　这时，一名扎着马尾的女生笑着往这边走来。

　　她直接坐在顾星夷旁边，弯弯的眼睛好看极了，“你们好，我叫裴令仪。”

　　裴令仪长得娇小，不笑的时候，眼睛圆圆的，像颗葡萄。

　　云聆对她印象不错，笑着回应了她。

　　这个人她之前就认识，是讲顾星夷八卦的女生。

　　*

　　等全班都换好座位后，下课铃声响起。

　　于好刚走没多久，坐在教室门口的同学告诉云聆她朋友来找她了。

　　不用猜就知道是二班的沈漾。

　　云聆一出教室，沈漾拉着她来到楼梯角落，压低声问：“云聆，宿迟喜欢什么？”

　　她微垂着眼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沈漾仰着脖子，不满地催她：“要是你发现了，你可要早点告诉我。听说我们班有几个女生要跟他表白了，我也要准备了。”

　　她自认为那些女生是没有机会的，听别人说宿迟家条件不错，而班上那些女生家父母都是给别人打工的，只有她家是给别人发工资的。

　　想到这里，沈漾背挺得直直的，明亮的眼睛亮若星辰，像只骄傲的孔雀。

　　她的表情云聆尽收眼底。

　　一想到自己家的情况，云聆口中泛起一股酸涩，面上波澜不惊：“那我多注意。”

　　沈漾说了句叫她快点就自个儿回了教室。

　　云聆回到教室时正听到顾星夷在说放完国庆假之后就要开家长会。

　　开家长会？是要分析成绩吗？

　　她看着墙上的时钟，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

　　远在县城的父母还没有回来，她手上没有钥匙。

　　这几周周末她都住在隔壁徐奶奶家。

　　一想到国庆后要开家长会一事，她就没抱多大希望。

　　甚至在她出生之时，父母一眼都没施舍给她。

　　云聆从小就是过着透明的生活。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没做好，她也在努力地变好。

　　直到小学家长会，老师让每个同学的家长都必须参加。

　　云聆当时的成绩名列前茅，还拿到了奖状。

　　她以为自己的父母会对她刮目相看。

　　然而，回到家告诉父母。

　　当时的江雨梅这样说，有个破奖状有什么用，也没见你考个第一回来。

　　这次的家长会她父母没有来。

　　班主任还在班上说她父母不重视教育，连家长会都比工作重要。

　　班上同学都笑话她，云聆哭着跑出了教室。

　　之后，她拼命学习，拿了全班第一。

　　以为这样，她父母就会帮她开家长会。

　　满心欢喜地拿出成绩，座位还是没有人。

　　她心里想，爸爸妈妈可能是真的没有时间，下次，再等等下次就好了。

　　可她回到家却发现父母在陪弟弟搭积木。

　　彼时，弟弟四岁。

　　一气之下，云聆把他的积木全部推倒。

　　弟弟哭了。

　　那次，是她第一次被打。

　　弟弟在冷眼旁观。

　　江雨梅厌恶地看着她，说她自私自利，后悔把她生下之类的话。

　　那次被打之后，云聆再也没有提过要参加学校的任何活动。

　　反正，她从来都不重要。

　　顾星夷刚坐下，笑嘻嘻地说：“告诉你们一个小道消息，今年国庆节放七天。”

　　“国庆后还要开家长会哦。”

　　在他去其他小组鬼混时，云聆就已经听见，因此没多大触动。

　　而宿迟懒散惯了，对这些兴致不高，也没开腔。

　　顾星夷觉得他们不给面子，只好换个话题和他们继续聊。

　　“对了，云聆，你有没有Q｜Q号？我打算这周回去建个班群，把班上同学都拉进来。”顾星夷嘴在动，手也在动。

　　他麻利地从草稿纸撕下一角，语气欢快地对着云聆说：“你把Q｜Q号写下来，回去我加你。”

　　云聆没接，腼腆地说：“抱歉，我没有Q｜Q号。”

　　她话音刚落，宿迟望了过来，微微一怔。

　　顾星夷显然是不信，扯了扯唇角：“知道学习委员爱学习，只是创个班群，不会打扰到你。”

　　他私以为是云聆担心他们太活跃，委婉拒绝。

　　云聆见他没信，有些赧然，但认认真真地解释：“我真没有Q｜Q号，我家没有电脑。”

　　上了高中，按道理说家里都会装一个台式电脑，以供方便。

　　但云聆家是例外，没有台式电脑，也没有电视机。

　　父母的说辞是为了让她好好学习。

　　究竟是不舍得给她花钱还是真让她学习，恐怕也只有她父母知道。

　　顾星夷大大咧咧惯了，这会儿倒局促起来。

　　他一个劲儿地道歉，还说自己心直口快，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知道这个年龄阶段的女孩儿是比较敏感的，尤其是讨论到自己家庭或者父母工作之类的。

　　他也没想过去揭人家短。

　　云聆心里是有那么一点难受在的，还有点自卑。

　　她苦笑了一声，没说话。

　　顾星夷见她情绪低落，便打算转移话题。

　　他想了一个开心的话题，笑逐颜开地问云聆：“国庆放七天，你打算去哪里玩啊？”

　　云聆迟疑了片刻，如实说：“没有这个打算。”

　　顾星夷想，放七天怎么可以没打算？难道是又要写试卷？

　　他讶然，对云聆又高看几分，“学霸不愧是学霸，国庆放七天还要写作业。”

　　云聆扶了扶额头，抿唇解释：“不是写作业，是要去图书馆兼职。”

　　顾星夷笑容略微僵硬，他千思万想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顿时觉得自己说哪一句都不对。

　　他清了清嗓子，把目光放在宿迟身上，问他：“宿迟，你国庆有什么想法？”

　　宿迟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语气轻飘飘：“不知道。”

　　顾星夷：“你不知道？你总不能也说要去某个地方兼职吧？”

　　闻言，云聆身体绷得笔直，脸腾的变红。

　　空气凝固了一会儿。

　　顾星夷不敢看她的眼睛，干巴巴地笑着：“开个……玩笑，我没有别的意思。”

　　云聆假装低下头，写习题册。

　　宿迟现在脑海想出揍他的一万种法子，最后还是拧了拧眉，从喉咙挤出几个字来：“顾星夷，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