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为期》一个存稿号

12、D021

　　《D021》，风与云会为《决战云巅》中D021舰画的小传，算主线时间线之前的番外。原定是随《决战云巅》单行本发行的赠品，最后愣是给《决战云巅》原先的合作出版社一通骚操作弄成了半道夭折的单卖，总共没印多少本，单行本刚出后不久就卖光了。
　　这下决云粉疯了一大片。
　　尤其是后来才知道的老粉与晚入坑的新人，在网上蹲D021的小传可谓蹲生蹲死。风与云会的售后足但仅限于他在各平台上发的边角内容，新官周和出版物想都不要想，搞得决云粉一个两个全都盯着原作里也算重磅级的D021舰。
　　实在蹲不到内容，蹲一个主cp添了那些糖、哪些内容接上了主线也行！

　　宋流响入坑早，有这本小传并不奇怪。但许疏桐没有，他高中三年甚至没听宋流响提过。

　　“这是……”许疏桐迟疑片刻，偏过头，“你后来收的？”
　　两个人聊决战云巅聊了三年还去看过一场电影，宋流响要是说这是他高中就有的，许疏桐能跟他决一死战。

　　没想到宋流响看他一眼，又看看他手里的漫画，比他还懵：
　　“这不是你送我的吗？”

　　许疏桐：“哈？？？”
　　许疏桐人傻了。

　　《决战云巅》掀起的热度到了什么地步，宋流响到现在都印象深刻。放到今天，市面上至少有能与决战云巅同台竞争的作品；而放到十多年前，第一次动漫热潮已退，第二次真正的兴起尚未开始，决战云巅夹在中间有质量有创新，又赶上经济复苏的起点，基本无可匹敌。
　　他开始关注漫画已经是线上平台兴起后的事了，决战云巅却让纸质漫画杂志都短暂复兴了一阵，当然还是集中于决云连载的杂志。

　　最初宋流响完全不知道《决战云巅》的存在。

　　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初三之前自己的情况，沉郁到总觉得在无限下坠的日子没什么好记的内容，要是有人问他“你是怎么接触到漫画的”或者“你是怎么接触到二次元的”，他能当场哑火给全场看。作为自闭到最初连网都不怎么上的人，他印象里就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闷头画画，对漫画和一个完整的故事就是“路过，好奇，试一试”的心态——鬼才记得为什么。
　　但要是问他他是怎么接触到耽漫，或者为什么开始画漫画，他能当场脱口而出：“因为《D021》。”
　　更准确点，因为许疏桐送了他一本《D021》。

　　*

　　“一个星期。”

　　初三下学期，班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三个宣传部的人和宋流响还在教室里。

　　部长才说完，宣传部另外一个人张大嘴指着教室后的黑板：“逗我呢，就我们这鬼速度，一个星期能搞完一个框？”
　　“学校疯了吧，快中考了让我们折腾这玩意儿？”
　　部长两手一摊：
　　“我们学校什么氛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主打一个学校和学生一起劳逸结合，先前复习进度赶得紧锣密鼓，于是快中考了也没见紧张到什么地步。
　　而宣传部最痛恨学校这一点，隔三岔五来次黑板报，每次活动还要布置场地，这是来劳逸结合的还是来累死各班宣传部的！

　　宋流响在讲台上擦黑板，一边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无需担心会有人找他搭话。

　　“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去跪求许疏桐算了。”
　　“我说你们好意思吗天天拉他帮忙。”
　　“部长，人还是要学会对现实妥协的，效率第一，我们三个星期搞定的东西人两天就解决了。”
　　“正常点说话！”

　　许疏桐？
　　宋流响听到这里，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扫到教室另一边。他座位旁边的位置此时空着，书包还在，人不知道去哪了。

　　初中时课桌都是四个人围一个圈，别的班到初三都把桌子分开，就他们班一直没改这个习惯。班上每次调座位变动都不算大，宋流响就这么和许疏桐拼桌子拼了三年，然而小学都在广播里听过对方名字的宋流响同学直到初二才记清许疏桐叫什么：初二时他们班换了个语文老师，老师点名点到他俩，说你们这名字还挺有缘。
　　别问他是怎么成功以这种状态熬到初二的，问就是自有一套逃避人际交往的成熟生存法则。

　　不过他记得住许疏桐还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的语文永远一拖再拖，许疏桐每次都要催他，还有一个是——

　　“什么？”窗户被人从外面拉开，“谁叫我？”

　　“哎妈呀！”
　　宣传部长连忙回头，看到是谁，立刻放松下来：“吓死了我还以为哪个老师。疏桐，板报你有空帮忙吗？只有一个星期了！”
　　另外两个人整齐划一地翻起白眼：刚才那话谁说的？
　　宣传部长脸皮修炼到极致，全当他俩不存在。

　　“行啊。”
　　这时还没经历高中老方的黑板报与海报摧残，窗外的男生同意得特别快。
　　许疏桐长相挺秀气，气质斯文内敛，完全瞧不出平时的活泼样，直到他门都懒得走了撑窗翻进教室，才动作轻车熟路得原形毕露。阳光打在那张乍一看安静文雅的脸上，笑起来就流出几分清秀漂亮底下藏着的蹦跶劲儿。

　　宋流响收回目光，继续擦黑板。

　　——长得好看。还是那种内外不太相符的好看。
　　宋流响审美长期停留于一次元和二次元，路过张设计不错的电影海报都会觉得这比三次元的人漂亮，许疏桐是第一个他在三次元觉得好看的人。

　　加上许疏桐性格好，到处帮忙，所以在他们年级还挺受欢迎，其他班也有人熟悉他。他们初中的早恋违纪群体着实不算庞大，别的人都是互相表白来表白去鲜少能有个中心箭头，而且当时男生和男生之间还算少见，宋流响作为常年和许疏桐桌子拼一起的人却已经看见过几个男生跟许疏桐表白了。
　　初三上学期就有个隔壁班的在走廊上亲眼目睹好兄弟表白失败，没忍住，探头进窗里叫趴在桌上的宋流响，问兄弟你趴在窗边听完全程不尴尬吗？
　　宋流响说你被男的叫去帮忙给不熟的同桌递几次情书偶尔还会被当成情敌的话你也会习惯的，随即被叫他那哥们投以敬佩的目光。

　　……怎么说呢，这种情况，想不记住许疏桐的名字都很难。

　　而且他这边也躲不开许疏桐。

　　宋流响是闷，奈何成绩好性格安静脸还够好看，只是没人跟他当面表白过。几封告白信他出于对劳动成果和笔墨价格的尊重勉强看过一眼也就扔了，反正看过也不认识谁是谁。
　　但还是有两封上来就确认他和许疏桐不是一对之后再表白的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宋流响很无语。
　　同学们，要早恋考上全市第一的高中去早恋成吗，那所市重点高中学生早恋那叫一个比一个光明正大。
　　还有，眼瞎得治，他和许疏桐明明总共就没说过几句话。

　　想着想着，宋流响又开始头大。不过没事，反正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告别这里告别给同桌递情书的日子了，总不至于高中还能和许疏桐同桌吧哈哈。
　　而且他觉得许疏桐其实也不是太热情的性格，幸好如此，不然有个人来主动拉着他说话他觉得自己真的会死。

　　想到这里，宋流响把抹布扔进水盆，倒退几步观察黑板。强迫症让他一丝粉笔灰都不能忍。
　　其他地方都干净了，很好，课表凸起的边框缝隙还有粉笔印……

　　“宋流响？”

　　宋流响吓得差点原地起跳。

　　他猛地转身，许疏桐站在他身后一脸无辜。

　　“呃，”宋流响手忙脚乱之中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尽全力才没让自己目光躲闪，“找我？”

　　不至于吧不至于吧他就在心里说了两句人就真来了？！
　　难道他有什么一语成谶的潜质？！

　　“问你个事。”
　　许疏桐笑得很放松，宋流响也跟着冷静些许，没让自己的表情惊恐到扭曲。但许疏桐还看着他，盯着一个人的脸看这种事对当时的宋流响来说实在太超纲，他感觉自己头上的日光灯管也在跟着他的脑子晃。
　　最后许疏桐示意他看教室后边的黑板：“能帮个忙吗？”

　　宋流响跟着望过去，这才发现宣传部的三个人已经不在场了。
　　？
　　等会儿。
　　这算是逃班还是欺负许疏桐好说话？
　　宋流响十多年没燃烧过的正义感忽然冒出一簇火苗。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许疏桐解释：“他们画得太丑，我看不下去就让他们走人了。”
　　宋流响正义感的火苗转瞬即逝：“……”
　　“没事，我只是强迫症犯了，丑这个形容是他们自己认领的。”
　　宋流响心情复杂地看着许疏桐手里的草稿：“…………”

　　凭心而论，不算难看，甚至还很不错，这样画下去在全年级拿个一等奖不成问题。
　　但对强迫症来说简直不能忍。这块安排得不够协调，那块的字排法不对……到了黑板上的成品，恐怕能进化到这根线出头了一毫米，那个字不够还原草稿上找的素材。

　　宋流响和许疏桐对视一眼，许疏桐明白他懂了自己的意思，点头：“我看你画东西的时候也挺有强迫症的，需要设计版面的地方也不差，就找你了。你有空吗？”
　　“我画……什么时候？”
　　“啊，上次你有张图画到一半没盖住，”许疏桐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又抬眼看他，“我给你拿书挡住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后面就多留意了几次。”
　　许疏桐就坐在他旁边，不小心看到根本算不上偷窥，留意瞥过几眼也没什么。

　　不过宋流响在意的不是这个。他还在回忆，他有忘记挡住过画？宋流响确实不想自己写的画的东西被别人看见，最好谁都不知道他有在画什么，没想到已经被许疏桐发现了。
　　更没想到许疏桐还帮他藏过。
　　他清楚自己画得不算差，对画他勉强还算有自信，但他就是不想被别人看见，而且是一点角落都不想露。许疏桐这样的人居然能理解这种想法……
　　还挺神奇。他想。

　　许疏桐站在讲台下，还在仰着头等宋流响回应。灯光倒映在眼底，亮晶晶的。

　　“……行，有空。”
　　宋流响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好哦，”许疏桐尾音欢快地飘动，“那我去拿笔和草稿纸，我们商量一下。哦对了，这个送你！”
　　“送我？”
　　声音太小，许疏桐已经跑远了。

　　宋流响不清楚他是不是专门买给自己的。应该不是吧。

　　此时想再拒绝也来不及了。他低头看着手里被塞过来的书。书已经拆封，但翻动起来能感觉到是全新的。书封上写着“D021”，放大置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背景是黑白二色，无数线条穿插成复杂的画面，画面里标有许多小数字。
　　像是某种机械的设计图纸？航海图？雷达？看不出来，可能是改编叠加过。

　　宋流响又打开书，随便翻到一页。

　　这一页是一片天空。
　　画面占去整整一页，形似战斗机的影子牵起一线洁白，破开满目蔚蓝，向着无边的辽阔与明亮。
　　冲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