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也许是知晓 ...
-
45
五条悟出任务的某天晚上，你侧躺在床上翻阅着时之迹的调查报告—悟从总监部那里拿到的，记录了时之迹这个组织以往的痕迹、教徒的信仰、推测存在的目的等信息。
你最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随之而来的疼痛也越来越强烈，正因如此，你忍痛的技巧已经变得无比娴熟。面不改色地翻过一页后，宿舍的门被人推开，家入硝子的身影映入眼帘。
家入硝子神色有些意外却没到震惊的地步，你之前觉得由于种种原因所以没人来看望过你，现在发现这个想法可能是错误的—有人来过了，只是你正好在沉睡没有发觉。
"硝子~"你微笑着叫她的名字，"硝子不是第一次来照看我了吧，好开心哦，想和硝子贴贴，来一个久别重逢大大的拥抱~"
家入硝子面色动容地走到床边，张开双手给予了你想要的温暖："欢迎回来，小洄。"
又吸了一口硝子身上香香的气味后，你撤回环抱对方的双手，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桌边，拉开凳子示意硝子坐下。
你问她："我正在看关于时之迹的报告，硝子要看吗？"
她摇头道："不了哦，对报告这种东西实在是不感兴趣。如果是小洄想要助手的话，倒是可以帮忙看看。"
你对她会拒绝并不算意外，硝子大多数时候都是置身事外的态度，如果让她参与瘴气对躯体作用的研究她可能还会有点兴趣，可惜高层现并不让学生参与项目内。
你将时之迹的调查报告收进书桌里，好不容易清醒着和朋友见一面，就不要聊不愉快的事了。
"硝子上次说在考虑拿个医师执照，现在有进展吗？"你最近的头脑不甚清晰，很多事要从脑海中不停地回想才能记起。
硝子没有发现你的异常，她有些头痛地说："还没呢，这年头想当合法医生真是麻烦啊，专业名词背得人头昏眼花。那些医学生我看一个个的都需要集体去植发。"
听起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做咒术师很辛苦，当医学生也很辛苦的样子。
"是硝子的话，肯定没问题的！话说秃头能用反转术式治好吗？"你好奇地询问。
家入硝子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揉了揉你的头发："小洄真是，说话怪可爱的。"认真思考了一下后，她得出肯定的结论，"虽然没试验过，不过作用于毛囊就行吧，应该可以实现，等我回去再研究一下。"
你们又聊了一会儿家常后，硝子接到医疗室的电话，职业素养使然，立马就披上外套准备离开，你拉住她的手和她再次拥抱："能和硝子这样聊天真的很开心，辛苦啦！"
硝子很快速地回抱了你一下之后，脚步不停地朝着楼下飞奔而去。
宿舍只剩下你一个人，按理说不必再伪装什么，你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监控，维持着心情愉悦的笑容走到书桌边，拿起没看完的调查报告，仰躺在床上继续翻阅。
很痛啊，身体。说话会痛，移动会痛，做表情也会痛。
可是五条悟在看着你，他一直在关注着你，不能让他发现你一直那么痛苦着。
你对硝子比往常更热情，当然是有原因的。
不仅仅是清醒状态下的再度交谈，更多的是想珍惜和对方的每一次相处，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美好时光。
在你被判定为死亡的时候，你确确实实，已经作为人类小洄死去了。
你还活着，大概率是因为你在跳进裂隙前，曾经立下的那个束缚—你用自己的意识、思想和情感，用一切身为人类小洄可能的存在，换取裂隙力量的帮助，实现自己最强烈的心愿。
那时候的你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立下束缚只是为了让你的存在彻底消散之前，能借助裂隙力量，把五条老师带回来。
然而踏入裂隙后，你变回了镜中花，却意外保有自己的神智，你利用镜中花的力量发动了时空回溯，这个束缚自然就没有用武之地。
未曾想到的是，在你的灵魂消散的刹那，束缚缔结的受益对象对你能再度苏醒产生了强大的希冀，影响了束缚生效的条件，唤醒了你强烈回到他身边的执念，将你对他人的心愿反过来作用在了自己身上。
你回来了，却并不完好如初。
这股有毒的瘴气支撑着你的身体，依附着你的身体，也不断吞并着你的身体。
你体内的生命源泉不断的被另一个东西所汲取，未知的恐怖力量正在孵化。
作为半个人类，你终究会因这股力量而心脉衰竭，血肉之躯会因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的撕扯而走向灭亡。
要么你彻底压制它，要么它彻底压制你，你们的缠斗只有这两种可能的结果。
你绝对不会让后者发生，事情糟糕到这一步的时候，你会回到裂隙世界，哪怕你将因此失去一切，你也不可能将危机留给五条悟。
你已经将你所知道的未来都写在了符纸上，就算你离开了，还是能够提醒他潜藏的危机，也不枉你跨越时空来到这里。
命运会不会因为你的提醒而改变，你不知道。
但你们都不信命，都在与命运做抗争，都不会因失败而屈服。
这样的时候，结果不会比过程更重要。
46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明明已经封锁了消息，监控也没有显示出任何可疑迹象，五条悟甚至做好了你死而复生之后重现于人前的准备，没想到的是，你的身份还是突兀的曝光了。
你疑似非人类的传闻在有权有势的高层和大家族之间流传，很快从碎言碎语变成了轩然大波。
硝子和杰都不可能往外透露这样的事，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咒术界高层内鬼事件，调查出结果后内鬼已经被暗中执以死刑，现在看来，那分明就是替死鬼。
真正的内鬼，或者说真正有话语权的内鬼还潜伏在咒术界里，并且和时之迹关系匪浅。
只有这个组织才有可能知道你的秘密，毕竟它们就是冲着你而来。
以五条悟的实力，他完全可以宁杀一千不放一人，将可疑的人员尽数抹杀，甚至屠尽总监部也未尝不可。
但你们都知道，他是五条悟，他不可能这么做。
杀咒灵和无药可救的部分诅咒师，那是因为彼此立场不同，杀自己人和普通人，这就完全不是一回事。
处理事情的方式，一定不是清除所有与自己意见不和的、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哪怕对此还未有深刻觉悟的五条悟也这样坚定的认为。
所以，现在的问题分成了两个方向。
第一，找到内鬼，清除祸害。
第二，平息风波，保全你作为人的权利。
第一个目标还算好解决，顺藤摸爪总会有遗留的痕迹，五条悟很快锁定了嫌疑人选。
第二个目标却完全不按照理想的方向发展，高层想对你合法囚禁和进行人体实验的念头愈演愈烈，事情能以不见血的方式解决，已然成为奢望。
"那群老东西今天又在嚷嚷着见我吗？"你靠在他身上询问。
五条悟现在任务也不接，高层的通知一律让夏油杰代行转答，不配合的态度受到了咒术界的强烈谴责。
高专不再安全，你们现在已经转回五条家，由五条悟寸步不离的保护着你。
"不用管他们。"五条悟把你搂进怀里，亲了亲你的额头，"那群狗东西年龄大了脑子不好使，非要和我对着干，明明已经退了很多步才忍着不把他们都解决了。"
用这种语气说话，看起来还在气头上，烂橘子今天说的话想也很难听。
你蹭蹭他的下巴，故意激将道："据说生气会更早的变成老头子，小洄是仙女，仙女都不会衰老的，到时候会被小洄嫌弃噢。"
五条悟立马气鼓鼓地回应："天啦，小洄在嫌弃我？小洄是坏妹妹，坏女朋友，好听的话都是骗我的！"
他每次用这种又诙谐又调皮可爱的语气说话，你都会忍不住想笑，你搭上着他的手，温柔地安抚他："都说是唯爱了，哪有大骗子坏女人，小洄从头到尾不就只爱过你一个人吗？就算你现在要我捏爆心脏证明自己的心意，小洄也可以分分钟捏给你看呢！"
意外的是，听到你的话，五条悟并没有咋咋呼呼地制止你，也没有带着得意和调侃的逗弄，而是一下子脸色变得非常奇怪，一会儿一个表情。
最开始像是在生气，然后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没过几秒又开始生气。你自诩已经足够了解他，还是被他一连串的反应搞得摸不着头脑。
"没事吧，悟，在想什么呢？"你戳戳他的脸，把他的神魂赶紧拉回来。
五条悟难得地看着你不说话，用眼神把你盯得头皮发麻："小洄没有什么瞒着我的事吧？"
你心里咯噔一声，瘴气的事被发现了吗？
怎么会，太突然了，完全没有做好坦白的心理准备。
看着你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五条悟冷哼了一声，臭着脸重复那个定下过n次的结论："小洄就是坏女人，还说自己不是小骗子呢。"
你紧张地思考着怎么和他坦白你可能刚回到他身边就又要离开的事实，五条悟发现你没有立刻来哄他之后脸更臭了，不再和你兜圈子，直接了当地丢下一句话："小洄的老师就是我吧。"
还好不是被发现了，你松了一口气。
嗯？？？不对！！！他在说什么。
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无比震惊地看着他，看到你那么吃惊的脸色，五条悟的臭脸终于摆不下去了，他抱着你在床上猛亲了好几口。
"悟是怎么知道的？"你万分不解。
"因为我是你最聪明的亲亲男朋友。"他说。
你一巴掌呼过去："快说了啦！不要插科打诨。"
五条悟接过你的掌风，把你的手捂进被子里，开始一五一十的交代："小洄还记得我受伤那次吧，一直问我怎么受伤的我都不回答。因为说起原因来太丢脸了啦。"
你知道他是准备坦白缘由了，于是更加好奇的询问："所以悟现在不觉得丢脸了吗？"
五条悟噎了一下："那也没有。哎呀，小洄还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啦！"
你当然是很想听的，这个人明明也很想讲吧，但是非要你摆出比他更加强烈的意愿才会接着讲下去。
真的是猫咪，还是那种我可以扒拉你，你不能扒拉我，傲娇和手贱属性点满了的猫咪。
知道归知道，亲亲男朋友的这点小小要求岂能不满足，你用力地点头，睁大眼睛充满求知欲的注视着他："好奇得不行了啦，悟有话快说，不说就不好奇了。"
五条悟继续坦白："被拖进幻梦镜的时候，看到了小洄失魂落魄地叫着老师，然后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心脏。场面太有冲击感了，所以都没发现有人在搞偷袭，这种时候搞偷袭的人真是太没品了。"
.....啊这，这么早就露馅了吗？
不对啊，他要是知道自己就是五条老师，肯定早就憋不住告诉你了，肯定是没听到老师的前缀，然后在那里醋得不行吧。
怪不得看到你就凶你，凶完又搂着你一阵狂亲，最后还把你拐到了床上。
你推理出他曾经一系列反常情绪的原因，大概明白了他的心理："悟那时候应该不知道老师就是自己吧，是刚刚才发现的？就因为我说愿意为了你捏爆自己的心脏？"
"嗯哼。"其实才不是咧，不过也八九不离十啦，并不想再回忆丢人往事的某人顺从地回应。
"老师是悟，男朋友也是悟，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别露出那种得意的表情了啦。"搞明白怎么露馅之后，你心情也有些复杂。
"其实也没有很得意。"他正色道，"老实说还有点介意，毕竟我没有经历过啊！你和未来的我之间的回忆我一点也不清楚。如果不是小洄现在可怜兮兮的，我一定和你大吵一架。"
"为什么要和我大吵一架？"你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刚刚不是还在为是一个人而高兴和得意吗，现在就又吃醋和不满了？
五条悟恨铁不成钢地扯了扯你的脸颊："完全没认真听吧！！都说是我没参与的回忆了！严格来说根本算不上是我吧。我还以为是上辈子错过的爱人，轮回转世那种。结果却是和未来的我之间的记忆！很火大的好吗？"
你还是没懂，并且为他火气冲天的话感到不爽，你也有些生气，感觉自己的真心被人质疑了："未来的你不也是你吗？你们就是一个人，我很确定啊，我怎么可能爱上别人。"
五条悟沉默着，收起了那副带笑的神色，盯着你不说话。
你感受到了危险的氛围，开始莫名的有些心慌。
五条悟冷着脸开口："本来不想说的，想着小洄好不容易大病初愈，没必要这个时候讲这些。但是小洄非要提。"
在这种暗藏硝烟的氛围里，他稍微顿一下你都会不由自主的愈发紧张，他继续说道，"理性上，我知道小洄认定的老师就是我，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我是你的五条老师。我顶多是高兴你喜欢的不是别人，不代表我觉得两个五条悟就是一样的。从头到尾，我遇到的小洄都是满心满眼爱着五条老师的小洄吧，如果我未来成为不了你的五条老师，你会觉得自己爱错人了吗？小洄真的是因为现在的我这个人而爱着我吗？非要我说到这个地步，展现自己卑劣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吗？小洄真是坏女人，气死我了。"
五条悟的话一字一句打在你的心上，你被震慑住了，你从来没想过五条悟会认为他们不是一个人。
他就是五条老师，五条老师就是他，他们拥有一样的灵魂，只是一个人在不同时间上的不同状态，你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他刚刚的话让你意识到了很关键的一点，两个五条悟的经历是不同的，交错的经历像一张复杂的大网，将你们编织其中。
五条老师年少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你，就算遇到了，也不见得会喜欢你。现在的五条悟喜欢的是爱着五条老师的你，是已经和未来的他有着深刻羁绊的你，是满眼满心都是他的影子的你。
你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缠绕在一起的复杂关系。
早知道真的不问了，干嘛要追问啊，悟也是的，干嘛就真的说出来了，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好吗？
这样说完之后，还要怎么面对彼此。
你当然是爱他的，但你也爱着五条老师，如果他不认为两个五条悟是同一个人，那你确实就是爱着两个五条悟。
无法辩解，无法澄清。
看你一副被戳中后无法言语的样子，强压着火气想要得到否认以此安慰自己的五条悟心情更加糟糕起来。
"气死我了！！！"憋了半天后，他忍不住噼里啪啦的往外倒苦水，"小洄就是大骗子，坏女人！搞半天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吗？小洄爱的根本就不是我，是那个五条老师吧？那我是什么，享受你们爱意结晶的小偷？心痛得快死掉了...小洄干脆一刀捅我身上算了。"
换作平常他那么伤心和愤怒，你早就扑到他怀里想尽办法逗他开心了，但你现在逐渐快要无法呼吸，沉重的罪孽感围绕着你，把你拽向地狱的深渊。
表面上没心没肺的家伙，其实只是不把念头展现于人前，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处理那些糟糕的情绪。关于老师的存在，悟憋在心里很久了吧，只是一直没有向你表达，自欺欺人的忽略老师的存在。
你不希望任何人伤害他，却不知道自己无意之间已经做了那个伤害他的人。
你很歉疚，也很难过，还有一丝明明没有道理却难言的委屈，你跨越千山万水才找到的人，你付出怎样的代价也想要回到他身边的人，在质疑你对他的爱，你无法抑制的因此而感到委屈。
而且....你可能快死了，死之前不是和最爱的人相拥着告别，而是在沉默中不欢而散的话，也太悲惨了。
你想从他的怀里起身，却被他猛烈地拉了回去，他的吻落在你身上，既激烈又柔和，你努力地回应着他，同样需要这样强烈的肢体接触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复杂情绪。
五条悟埋在你的肩膀处，呼唤着你的名字，你一声声地给予他回应，填满着彼此的空缺。
狂风暴雨结束后，他把你抱去浴室清洗身体，用温热的风帮你吹干头发后，亲吻着你的发顶，把你紧紧搂入怀中："对不起，坏坏男朋友不该对你发火的。真的好逊哦，嫉妒成那副丑陋的样子。"
你当然没有生气，你完全没有资格生气，这件事上做错的人只有你，哪怕你完全没有想要伤害他，你们只是被命运所捉摸。
你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将他的手放在你的胸口。
"悟的心跳声，很快。悟听见我的心跳声了吗？也很快。"你说，"我是爱着悟的，用尽一切的爱着，这份爱绝对不是虚假的。我的心因为悟的靠近而加速，因为悟的远离而延缓，我很清楚，这都是因为眼前的你。"
五条悟抬起你的下巴，细碎的吻又落在了你的脸颊，脖颈，顺着身体一路往下，他无比认真地说："我从来没有强烈地想要拥有过什么，但我想要完整拥有你，也想要被你拥有着。之前那些话都是亲亲男朋友的气话，小洄不可以离开我，要永远待在我身边。"
你的心底涌现出比之前更大的悲伤，你倾身主动迎合着他，用欢愉来掩盖自己即将落下的泪水。
"不会离开悟的。"在回落的那一刻，你这样承诺着。
你也是真的真的很爱他，爱到舍不得留他一个人在这残忍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也许是知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