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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东京铁塔上 ...

  •   第五十九章·东京铁塔上

      2014年春节临近时,陈修竹趁着周末的空闲,来画室里找林素纯聊天,顺便教小朋友画画。
      越到春节,来画室上课的小朋友越来越少,更别说整天为生活奔波还要在画室忙里偷闲的成年人了。
      一眼望去,画室只有一位小朋友,林素纯就坐在那位女孩的身侧,握着铅笔,指导着女孩画着素描。

      待陈修竹穿着呢绒大衣打开画室的大门,穿过那长长的走廊。1月份的气温渐渐有回暖的迹象,冬日的暖阳就落在走廊一侧的落地窗前,窗外的阳台上还摆放着被林素纯养着正好的绿植。
      这条走廊是这么的长,另一侧的墙壁上挂着每一位画室学员的画作,就好比此时此刻的黄昏清晨,它们都在刻画着光阴的故事。
      穿过屏风后,就看到林素纯教学的声音。

      而陈修竹就耐心地站在屏风后,等着林素纯将话说完。
      “明暗交界线就这么画,你自己练一下。”林素纯说罢,从椅子上站起来,刚抬起头,就看到了陈修竹从屏风后探出来一个脑袋。

      他戴着黑框眼镜,左手插进深灰色修身牛仔裤的口袋里,右手配合着充满笑意的双眼,朝林素纯挥了挥手。
      女孩看了过来,先是大喊一句:“小陈老师!”
      陈修竹对女孩点点头,紧接着走过来,弯弯眼角:“渺渺,春节前还来上课喔!”
      渺渺重新握着画笔,在素描纸上排着细密的线条,一边画一边说道:“因为春节后,就要面临小升初的压力了。”
      她想到这里,神情未免悲伤起来。

      自己和林素纯都不是“零零后”,也不知道现在孩子的压力竟然这么大。陈修竹注意到渺渺的神情变化,不免抿起嘴角,无奈地望向林素纯。
      林素纯站起来,走到陈修竹身侧,感叹道:“我想起来我小升初那会儿,好像也没那么累。你知道吗,渺渺的家长对渺渺特别严厉。”
      陈修竹低下头,细细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渺渺去年跟我抱怨说,她妈妈想让她走国际路线,就是中考后直接去国际学校。”林素纯望着安静画画的渺渺,将声音压低,小声地道,“正因如此,她现在六年级,她父母让她每天背500个雅思词汇,争取初中把雅思考过7.5分。”
      “啊,这么小就备考雅思!”陈修竹更是惊讶不已,但转念一想,当下的时代发展,确实容不下慢节奏生活的佛系人士,便说,“不过,别人的人生规划,我们身为外人,无法左右。”

      他注意到林素纯在听完这句话后,双目微微睁大。下一秒,林素纯转过头,对陈修竹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大概也是陈修竹随便一说的一句话,给予了林素纯偌大的感想。
      1月底,林素纯跟陈修竹说:“陈修竹,我陪你回萍津吧!”
      想都不用想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陈修竹本是拒绝的,因为两个人没有谈这么久,而且怕这么短暂的时光不足以承担以后的漫长岁月。但林素纯却很固执,执意要陪陈修竹回萍津。

      那时,正是大年三十,陈修竹牵着林素纯的手推开家的大门。
      事先跟自己父母说好要带自己的女朋友来,所以陈父陈母先是端详了一番林素纯,再热情地招待两位年轻人。

      杨乐歆坐在沙发上,详细地问道:“以前我在画室问过你,问你是不是单身,本来想介绍我单位的同事的。结果,你说你有男朋友了,我也没多想,就草草了事。结果,你的男朋友居然是我表弟!”
      “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呢!”林素纯打趣地道。

      随后,她带着林素纯参观了一下萍津的家,杨乐歆给林素纯讲了好多自己的童年趣事。
      脚步停在陈修竹闭紧的房门前,杨乐歆按住了林素纯的胳膊。
      “在陈修竹遇见你之前,逢年过节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是从不会主动打电话让爸爸妈妈做好饭菜,打算回家的。一般都是爸爸妈妈先给陈修竹打过去,询问陈修竹的意见。”

      表姐回头望了一眼,卧室连接着客厅。在客厅的茶几旁,程程正搭着积木。电视机是开着的,上面正播放着中央台春晚彩排的画面。厨房也是充满热气的,陈修竹正在厨房中帮父母干着活。
      林素纯循着表姐的目光望去,隔着玻璃,如电影的慢镜头一样,也许是哪里没有做好,陈修竹正歉意地对陈母摇头说笑。

      “他这个人就是个闷葫芦。在遇见你之前,陈修竹的性格太过内敛胆怯,有事都存放在心里,表面装作无事云淡风轻的样子,怎么问都问不出口。其实,他去年春节也主动回来过,回来时就跟我们说要去台湾的事。”杨乐歆笑了笑,“当时我们特别疑惑,就觉得这种工作调度的安排,陈修竹一般是不会参与的。”
      她接着说:“那天晚上,他喝了人生中第一口酒,结果是个一杯倒,喝完就回房间睡了。我感觉啊,陈修竹不喜欢喝酒,所以在他喝醉后,情绪会低落,令人恐惧......”

      至于后面杨乐歆又对自己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太清了。
      脑海里全是那句话“那天晚上,他喝了人生中第一口酒”,过往思绪翻涌。
      那是去年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一的那一晚,她做完手术后的没几天,躺在床上。病房的电视上正播放着2013年的春晚。林青原看完自己后,便跟周茹轩回家过年了,偌大的病房里,只一瞬只剩自己一个。

      她握起手机,正打算趁林青原不在的功夫同陈修竹打个电话,哪怕只是说一句“新年快乐”的祝福话语都是好的。
      点开通讯录,正想拨打电话时,恰好陈修竹打了过来。
      心下一惊,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无人,这才指尖颤抖地点开了通话键。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还有些遥不可及的嘈杂。林素纯皱着眉头,心跳如擂鼓。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讲话时。
      下一刻,陈修竹的声音夹杂着一点眩晕的真切,还有电流颗粒的滑动声响,如羽毛一般轻柔地躺在自己的心房里,扎营在自己的脑海内。
      ——“林素纯,我也是。”

      短短六个字,林素纯足足消化了20分钟,第21分钟,林素纯看电话没有挂断,便鼓起勇气,谨慎地喊了一句:“陈修竹?”
      而回答她的,却是那明灭可现的呼吸声。

      原来是睡着了。
      所以,这通电话是你不小心误触的吗?
      既然如此,那“林素纯,我也是”又指的是什么呢?

      想到这些陈旧的往事,过去的酸楚滋味涌上心头。她看着那扇闭紧的房门,陷入了沉思之中——也许自己和陈修竹还没有很熟,就像这扇闭紧的房门,它需要被人推开。
      身后忽然出现了脚步声,不用想便知道那是陈修竹的。

      很多问题,这个时候也应当问出来了。
      不必再隐瞒太多了,毕竟他们已经错过太多太多时间了。

      一如此刻,林素纯深吸一口气,踩着地板,一步又一步来到那扇闭紧的房门前,抬手握住金属质门把的那一瞬间,不是金属质门把的冰冷触感,而是一双温热的掌心将自己从前往后包裹起来。
      忽然之间,强光照耀在周围,黑色的幕布被微凉的指尖拉开。
      烟雾环绕,灰尘四起。

      林素纯一时间看不清眼前的世界。自己不是近视的人,可视线却是模糊的,令自己想到了陈修竹。
      如果他摘下那副标志性黑框眼镜,看到的世界究竟是模糊成什么样子的呢?

      背后的温度消失了,那个人穿着卡其色的修长风衣,内搭着白色衬衫,系着黑色领带,从自己身旁掠过,犹如一株青翠的竹子,碧玉妆成似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道身影站在那扇闭紧的门扉前,朝自己微微一笑。

      他的语气低沉,远比林素纯想象中的还要真挚和诚意:“如果你想问那句意味不明话语的含义,那么等你打开这扇门,我想你会知道答案。”
      缓缓,陈修竹往后退了一步,林素纯往前走了一步。她慢慢伸手,推开了那扇门扉。
      “咣当”一声,那扇门被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在走廊的尽头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偌大的阳台。在走廊和落地窗之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家具,这是客厅。
      站在客厅中间,林素纯抬头向上看,看到白色的墙壁上悬挂着雕刻的白色翅膀,而翅膀的背后便是那面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的背后便是那偌大的阳台。
      在一旁的置物架上,摆放着一幅画,油画彩绘,画面的内容是东京塔。
      落款上写着时间——2013.11.30。
      时间的旁边写着作品名称——天堂。

      “你还记得这一天吗?”陈修竹顿了顿,“2013年11月30日。”
      他低头凝视着林素纯,眼睛里藏了三千宇宙:“在那一天,我亲眼看到了连接人间和天堂的东西,不是巴比伦王国费尽千辛万苦所建造未完的巴别塔,而是爱情的天梯。”

      林素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就连陈修竹递过来的一把钥匙都没看见。
      “这把钥匙都是我们熟悉的。”陈修竹牵住林素纯的手,将她带到雕塑品面前。
      林素纯盯着手里捏着的类似可乐拉环形状的钥匙,竟然不自觉地笑出声。她不明白陈修竹为什么要把钥匙设计成这种形状,看样子真的很奇葩。
      包括那句话,也显得更为莫名其妙。

      为什么这把钥匙都是我们熟悉的?
      她记忆力是真的不太好,痊愈之中,尽可能忘记白血病时所发生的那些事。也许这把钥匙,在2012年底又或是2013年初,真的有出现在陈修竹和自己的生命里,但只可惜,自己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了。

      白色的翅膀宽大,就连羽毛也被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真的是从天使身上偷走的一对双翅。在翅膀中心,有一个不明显的锁孔。
      林素纯注意到锁孔旁贴着的标签,上面有这件雕刻作品的名字——天使。

      将钥匙卡进锁孔中,向右扭动,“哐当”一下,白色的墙壁有些许松动。
      原来是一道暗门。这道暗门极其不明显,如果不是陈修竹的指示,恐怕自己是很难发现的。

      “我还记得你为我写了一封信。在信上你有对我说过,没有任何一种选择,会好于当下的生活。这句话我记了很久,在我画下设计图这个部分时,我的脑海里又想起了这句话。”
      林素纯仰望着陈修竹,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他回答:“那是2013年初,我来医院看你的时候,你给了我一罐可乐。我们坐在沙发上,是在闲聊。那时,你正抱怨可乐拉环的做工实在是太差,但人总是会说反话。下一刻,你把可乐拉环套在我的食指上。”
      陈修竹微微低头,抬手拢了拢林素纯的头发,鼻尖轻点了鼻尖:“那日阳光倾角正好,落在你背后正是翅膀的形状。某一瞬间,我一阵恍惚,似乎看到了来自天堂的天使。”

      这道暗门背后,是一个小小的房间。房间的墙壁涂成淡色,墙壁上摆放着各个年代所购买的专辑。
      在专辑墙的对面,是一架电子钢琴。
      有些眼熟,这对林素纯来说,好像在哪里见过。

      林素纯回头看了一眼陈修竹,陈修竹对林素纯说道:“继续往前走。”
      脚步一直向前,直到来到电子钢琴前,脚底似乎踩到了什么开关,背后倏然一响。
      在2005年的专辑架上,光良《童话》的专辑掉落下来。

      她一惊,连忙回头,而此时陈修竹也恰好蹲下身,将《童话》这张专辑捡了起来。打开专辑,里面是一张《天堂》的琴谱还有另一张手写的潦草琴谱,名叫《独白》。
      手中拿着《独白》的琴谱,她疑惑地问道:“这也是《童话》里的吗?”
      陈修竹点点头:“这是‘童话’里的,但不是《童话》专辑里的。这是我为你写的歌。”

      林素纯会意,她缓缓走上前,掀开电子钢琴上盖着的白色纱布,将其叠好,放在一旁的书桌上。
      陈修竹走到林素纯身侧,拉开了琴凳,放上了《天堂》和《独白》的琴谱。
      “电子钢琴我好久没弹了,手法可能有些生疏。”陈修竹难为情地笑了一下。

      又过一会儿,陈修竹指了指《童话》这张专辑,语气却坚定:“这次我不想再弹《童话》了,我要送你一首歌,是光良的《天堂》。而那份《独白》,等未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听到。”

      音乐在指尖流动,又跳跃到陈修竹的卡其色风衣上,再来到琴键上,很快优美又熟悉的旋律,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响起。

      So So Mi Fa Mi Re Do So
      “牵着你在天堂飞翔,”
      So So Mi Fa Mi Re Do So
      “这么看世界不一样。”
      ......
      Mi Fa So La Mi Re La So Re Do
      “有了你在身旁,笑的脸庞。”
      Do Re Mi La La Mi Re Do Re
      “世界或许就这么宽广。”
      ......
      So So Mi Fa Mi Re Do So
      “忽然就忘记了慌张,”
      So So Mi Fa Mi Re Do So
      “人海之中你最明亮。”
      ......
      Mi Fa So La Mi Re La So Re Do
      “无意间的影响,渐渐扩张。”
      Do Re Mi La La Mi Re Do Re
      “你丰富我生活感想。”

      Mi Fa So Mi Re Do Re Fa Mi
      在唱这段歌词之前,陈修竹按住调整音调的开关,从C来到G,这才弹奏、开口:“何必寻找所谓的天堂——”

      Re Mi Do Ti Do La So Fa Mi Re Do Re
      “原来我因为你不想再去流浪。”

      So Do Re Mi So Fa Mi Re Fa Mi
      Re Mi Do Ti Do La So La Fa Mi Do
      陈修竹拉过林素纯,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林素纯仰着头,想起2013年1月份在陈修竹所在小小的出租屋里,看到那玻璃外的冬日暖阳。
      而陈修竹的声音就在身旁,如河水流淌:“情愿平凡不拥有一切也无妨——有了你在心上已经是天堂——”
      ......
      修长的指尖再次调整音调的开关,第一段是C-G,第二段变成了A-C-G,甚至在最后一个字,陈修竹的指尖拨动到了“D7”。

      “何必寻找所谓的天堂——”
      “原来我因为你不想再去流浪——”

      “情愿平凡不拥有一切也无妨——”
      “有了你在心上已经是天堂——”

      “何必寻找所谓的天堂——”
      “原来我因为你不想再去流浪——”

      “情愿平凡不拥有一切也无妨——”
      “有了你在心上已经是天堂——”

      副歌部分的歌词从“何必寻找”到“不想再去流浪”最后成为“有了你在心上已经是天堂”,音调越来越高,逐次升阶,陈修竹的唱功很好,即便到“D7”,除了要靠鼻音使劲外,基本没有破音的现象,甚至他的指尖愈加用力敲击着琴键,声音也愈发坚定。
      一切归零,陈修竹的指尖从“D”拨到“G”最后停止在了“C”。

      “有了你在心上已经是天堂。”唱完之后,陈修竹的眼泪滴落在琴键上,继而,他转过头,双眼盛满泪水,泪眼凝望着林素纯。

      大概隔了很久,陈修竹才说:“林素纯,我一直一直很想对你说,我爱你,不是因为我想和你结婚,我以结婚的方式来病态地爱你,而是因为我爱你这具灵魂。”又隔了很久,他又说,“我们可以不结婚,我们可以不生孩子,未必要像我父母所说的那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只要我和你任凭时间斗转,依然爱慕未停,这也是最好的结局。”
      听到这里,林素纯转过身,双手攀上陈修竹的肩膀。等到面对面的时候,陈修竹是真正地注视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双眸。
      清新,平静,素纯,如山川,也如一叶小舟。
      过了很多年后,陈修竹也会感叹,2014年2月14日,他似乎看到了宇宙,真是天文奇观。

      她叫他名字,他呼吸一滞。
      很快,泪水从林素纯脸上划过,陈修竹又是慌忙地从口袋里拿纸巾,但口袋里空空如也。于是,陈修竹只能用指腹贴在林素纯的脸上,风干了那些泪痕。

      然后,手腕被人抓住。
      林素纯拉着自己的手腕,慢慢地放在唇边郑重其事地亲了一口。

      只见,他启唇说了一句话:“林素纯,你听好了。”
      林素纯抬眸看向他,他也低头凝视着林素纯。

      记忆闪回,他们又想起在2014年2月14日,两个人拉着手从东京塔的塔下踩着台阶,一直行走、奔跑至塔顶的瞭望台上。
      从下午一直奔跑,奔跑至日落时分,只因陈修竹说要带林素纯去寻找天堂的所在。

      东京塔只有330米高,600级阶梯,可陈修竹却好像用完了他毕生的所有力气。
      用尽全力,一直向上奔跑——1级、2级、3级……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繁绕,在攀爬的过程中,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耳畔只有对方因为奔跑而呼吸的剧烈声响。
      恍惚间,又仿佛所有时光顷刻间破碎,陈修竹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那是2012年12月19日,北城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在清晨清冷的蓝色之中,他同意了林青原的请求。
      也是这个选择,让他的生活开始发生转变。
      总有一个人会穿越你生命中清晨的蓝色迷雾,领略你生命中正午的红色光景,沉浸在你生命中夜晚的杏色暖意。
      他会带着你能看见的满身风霜,也会携着你看不见的满腔爱意,站在你的面前,贴着你的额头,对你说:“从现在开始,我的精神和肉/体处处都是你的身影。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见你,我义无反顾地要去见你。因为我爱你,热烈地爱你。”

      等来到第531级阶梯前,陈修竹抬头看到前面是一片灰色的空镜,那耀眼的红色早已不见。
      不止陈修竹的脚步顿住了,就连林素纯的脚步也顿住了。
      ——他们真的找到“天堂”了。
      ——爱情,真的是通往天堂的阶梯。

      林素纯打趣地道:“感觉我们像古世纪那些建造巴别塔的信徒。”
      那时,陈修竹牵着林素纯的手,越过最后69级台阶,推开瞭望台的大门,从高空俯瞰整个东京。
      夜幕降临,慈上寺早已闭门,东京城华灯初上。
      塔顶的风吹开两个人的衣裳,吹干两个人满身的汗水,也许明天就会感冒,也许明天就会发烧,但那是明天的事情。
      起码现在,他们的心是热烈跳动的。
      林素纯又继续说:“建造巴别塔的信徒是为了攀登信仰的高峰,可我不同,我在往上攀登爱情。”

      “你想知道那个作品叫什么吗?”陈修竹低头凑近林素纯,低声问道。
      “你若想说,我就追问。你若不说,我就静默。”林素纯淡淡一笑,“毕竟,攀登东京塔就像攀登一座小山一样,虽然不如险峻的高山,但依然消耗体力。毕竟,我们已经那么不容易了。”

      “林素纯,你听好了。”陈修竹双手抚住林素纯的脸颊,珍重地道,“那个作品,名叫‘拱廊’。你还要知道,‘拱廊’是由天堂、天使、童话包括陈修竹和林素纯的独白所组成的。”
      “陈修竹,你究竟想说什么呢?”林素纯故作疑惑地道。

      “我想,我们会有一个家,和‘拱廊’一样的家。”陈修竹说罢,目光看着那殷红的唇瓣,继而问道,“林素纯,现在我能吻你了吗?”

      在获得面前女生微微点头应允之后,陈修竹温柔地弯起眼角。
      下一刻,他低下头,闭上双眼,亲吻林素纯的嘴唇。

      在两年前,林素纯有跟自己说:“我听说,很多过客每浏览一个地方,停留一片风景,都会留下一句‘XXX,到此一游’的句子。其实我也很想将我的名字刻在你的城墙的一块青砖之上。”
      现在想起来,陈修竹微微离开林素纯的双唇,又慢慢地触碰它,柔软的触感,好似散落满地的羽毛。

      我的城墙早已修缮至华丽繁荣,能容纳这天下所有的名山大川。
      你来这走一趟,寻得一缕偏安一隅的清静,却也如不速之客一般,温柔地击碎了这缥缈的红尘。
      正因如此,在你离开之际,我要用尽全力挽留你。
      我要对你说:“把你的名字刻下来,落在某一处地方,就当作是‘到此一游’吧!”
      而你,如此小巧可爱的你,却在我的某一处地方,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陈修竹,永远都在。」
      「林素纯,永远都在。」

      “永远都在”是亘古长青,而“到此一游”却又意味着故地重游。
      陈修竹不希望自己和林素纯在为了彼此不断进行着刻舟求剑般的故地重游,而是希望无论将来要到什么地方,遇见什么事情,永远都不要忘记自己。
      人生这么长,要允许分离、相遇不断出现。

      我们可以分离,我们必须相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东京铁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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