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惶》悸佚

14、第十四章 早有预谋的再重逢

　　周煊的心事啊，是那种走在路上也会不停的想，万千的纠结就像缠满了头发的地漏，永远的处理不干净，还会担心让看到的人，感到厌烦和恶心。

　　“煊哥，我们快到了。”萧偲看着想的深入了，沉迷了的周煊，叫醒了他。

　　猛然的停住了脚步。周煊抬头，却有了一种今夕是何夕，自己又在哪的困惑，缓了一会。

　　记起来了。

　　——

　　顺着手机上发来的任务线索，两人终于来到了六楼，走向那最尽头的房间。

　　走廊里，灯打下了，萧偲望着井琰的影子缩成了一团。

　　周煊总是一个人走在了前面，习惯了为身后的人挡风挡雨。

　　而一直追逐着周煊影子的萧偲，他也想为淋雨的周煊打伞，但周煊世界的雨，来自的是融冰了的孤岛。怕冷的人靠不近，怕寂寥的人也靠不近。

　　而此刻，周煊走在走廊上身影修长，可他还是走啊走。那走廊，大概有一个人的人生那么长。

　　周煊经过一家人，看见用报纸糊起的窗户，泛黄的卷边了，下面还藏着些干瘪了的小虫子。屋子里，透过了残缺一个角的玻璃窗，还传出一股旧报纸的味道。

　　那家只有个老人，此时躺靠在棉花块填补不均的旧靠枕上，是从老式沙发上拿下来的。

　　老人枕的很高，盖着的被子是花色的，好几条的压着，把老人“固定”在了床上。

　　老人还穿了棉衣，棉衣里面叠穿着左一件右一件，没什么搭配可言，只是为了保暖。

　　老人的眼睛是浑浊的蓝色，看向远方，没什么神情。

　　周煊走过，与老人刹那间对视，像是两个时代的人在告别。

　　——

　　六楼，只有两间房子是住人了的，除了老人，就只有吴耀的那间和他孤零零的作伴。

　　两人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吴耀家的门烂了，所以是敞开的，屋内没光，周煊不敢轻举妄动，他和萧偲小心着进门，屋内没什么动静，周煊让萧偲在原地等他，他去找灯的开关。

　　周煊沿着门边摸索着去。终于，摸到了开关的边缘，周煊松了一口气，正将要打开时，突然的有只手覆盖上了周煊的手背，迫使着他开了灯。

　　灯亮了，井琰的脸像鬼一样的突然出现。

　　周煊被吓的猛的往后退，左脚蹩了右脚，井琰见状，顺势拉着周煊的手，往怀里拽，拽人的那只手，又锁住了周煊的腰，让周煊完全的倒在了井琰的怀里。

　　熟悉的怀抱，填满了井琰长久以来，惶惶终日，不得安宁的内心，这一刻，满足二字难以表明，像是干渴的行走在沙漠里的人，突然的看到了水源，并且那水源喷涌而出，源源不断。

　　再次的得以拥有，是井琰那想得快要发疯了的爱人，周煊。

　　井琰此时终于是能肆意的感受着周煊的温度蔓延到了心田，井琰难以的再放开，只想多触碰，去一次次的确定，这再不是一场醒来就变成了泡影的梦。

　　一只手不放开怀抱，井琰用另一只手去扶摸着周煊的头，这亲昵的行为，让周煊难以的接受，周煊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可井琰还是不放手，那像珍珠，像生命一样的人，井琰怎么舍得放手。

　　此刻的占有，幸福的让井琰不自主的流下了一滴泪。

　　而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再重逢，这时旁观的萧偲被吴耀拦住了，并且被拖出了门外，这都是被井琰安排的，吴耀负责堵门，和处理多余的人。

　　“我就知道，我们会再见的，煊哥，别来无恙啊。”井琰说罢，不再温柔，而是将抚摸着周煊的那只手，顺着往下，掐住了周煊的后颈，迫使着他看向了自己。

　　井琰的眼神，像在埋怨，像在质问，更像是在求爱。苦找了六年的爱人，他的再次出现竟还要靠着自己耍手段，井琰本不想这样，他还是想留给周煊一些好印象的，但周煊都不要自己了，井琰再装的绅士，难道要将爱人拱手让人吗？

　　井琰眼神的变化，周煊看不懂，但直觉告诉周煊，井琰和六年前已经大不相同。“井琰，你放开我，你在发什么疯？”周煊抽出了夹在怀抱中间的手臂，双手用力，将井琰狠狠推开。

　　井琰被推的侧腰撞到了橱柜上，他吃痛的呻吟了一声，井琰捂着痛处，滑坐到了地上。其实周煊手上没多大的力，只是井琰想看看，周煊会不会心疼自己，他为自己心疼的模样，井琰为了疗愈自己，可是想了好久。

　　“你……没事吧？”周煊果真的还是放不下，对井琰狠不了心，他上前，单膝跪下，想用手去触碰井琰的疼痛点，检查他是否伤的严重。

　　那样的脸，担忧的微微皱起了眉，有些怒色，可眼睛却诚实的关切着，寻找着是哪里痛了？痛的厉不厉害？井琰如愿看到，心里很开心。

　　但表现出来的，井琰却是一副好死不活的样子，眉头紧皱着，但他又半眯起了眼睛，卧蚕很明显，显得眼睛水水的，井琰开口，语气娇柔。“心疼我？”

　　这副样子，完全和六年前的井琰毫无关系，这陌生的感觉，让周煊不敢去看井琰的眼睛，他心里很乱，周煊半侧过头去，稍往下低，语气很平和。“你怎么知道我会来，你见到我难道不害怕吗？”

　　这可不是井琰期待的样子，井琰不满意着周煊的回答，所以他也没回应，只是把右手伸了出去，井琰偏过了头，故意的摸了摸周煊的耳朵，力道很轻，只能感觉到痒痒的。

　　井琰看着周煊红了的耳朵，他不动声色的在心里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没停，他顺着周煊耳廓从上到下，像是要细细品味，很细致的手法，顺着摸，又打圈，接着轻挠一下，最后到耳垂，井琰捏了捏，见周煊整个人像灵魂出窍了一样，井琰趁机身子骤然的靠近了周煊，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好近。

　　井琰见周煊不敢直视了自己，井琰用拇指像蜻蜓点水，碰了一下周煊的唇中，见他眼睛眨了眨，井琰满意，再接着从唇中摸到了唇边，像电流一样的带过。

　　井琰没有霸道的想去吻周煊，只是把脸贴在了周煊的脸上，蹭了蹭，井琰就想着逗逗周煊，而周煊就像是陷入了井琰的掌控中，像玩具一样的任他“摆布”。

　　身体像是卡顿了一样，这太奇怪了，不行，周煊浑身的鸡皮疙瘩，刚想躲，耳朵就被井琰咬了一口。

　　周煊吃痛，身子后缩了一下，井琰没急着和他对视去安抚他，而是微微的扯起了嘴角，然后再慢慢的抬起眼睛盯着人。“你领的那小孩，今天被我撞到来找吴耀，结果被我给吓跑了，我就想着，你们还会再回来的，至于我看见你害不害怕……”井琰没接着说，只是又把脸靠近了，用他的鼻子左右的蹭着周煊的鼻尖，动作轻柔，再缓缓开口。“我害怕……你不要我。”

　　好令人情动的轻语，声声摇摆着周煊的心，井琰的样子，他的语气，每个都恰到好处的抓握着周煊，牢牢的，死死的。

　　井琰悄悄“成长”的太快，周煊大为的震惊，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不该去回应。

　　周煊的眼神躲避了井琰的情意，他给不了井琰想要的未来，注定没结局的两人，又何必再苦苦纠缠？连周煊都无法预知自己的下一次离开，是在幸福的来临，还是痛苦的终末，所以不开始才是最不痛的结束。

　　而当井琰看到了周煊的再一次退缩，这一幕，真是令人泄气，明明井琰都做了那么多，还是没有看到一点周煊别样的表情，他还是那样的从不出格，规规矩矩。

　　井琰没了耐心，但他还有另一种方法，只是对周煊不太友好。

　　——

　　井琰推开了周煊，在周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井琰站了起来，俯视着他。

　　感受着突然被抽走的“热情”，周煊恍惚着低下头，周煊只能靠着微微的喘着气，来调顺了呼吸，周煊拳头慢慢的捏紧了，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有了些不甘？周煊的脸顿时的羞红了，他咬了咬嘴唇，力道发狠，让自己痛了，也让自己清醒了。

　　井琰，他看着周煊始终不肯抬头看自己，顿感心烦，脸上满是不悦。“煊哥，我找了你六年，这六年，你气消了吗？”不像是在问人，倒像是在控诉。

　　周煊忍了忍呼吸，拳头慢慢的松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地上有气无力的爬了起来，这过程，井琰不说话，只是单看着。

　　“不说话？那让我猜猜，萧大师是把你藏到了哪？”井琰一副故作思考的样子，周煊听到一愣，原来是井琰误会了。

　　井琰误会了周煊的狠心，而周煊也误解了井琰，以为他刚刚的“挑逗”，只是在寻求着自己狠心的补偿。瞬间，阵阵的心动，全都变成了被“侮辱”后的羞耻感，周煊懊恼，自己不该这么傻的。

　　一时间，周煊的心被拧着，脑海里又反复的回想起六年前，脑袋拉起了警报，周煊心想不如就一不做二不休吧。颓废着的语气，周煊开口却又说的干脆。“这事和萧大师没关系，我离开只是不想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