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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换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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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块出来,程肖翔扬了扬资料,“这个俱乐部倒是把他们都凑一块了。”
陈桉左手往衣兜里摸烟,摸了半天发现啥也没有,脑子里一下闪过江黎下车前的表情,嘴角无意的上扬了些。
“老大,你笑啥?”
陈桉瞪了他一眼,“怎么,还不许笑啊?你家住大海的,管这么宽。”
“哎……”程肖翔快步跟上。
这个时间点,审讯是两方同时进行的,卢玉杳跟白硕审问了被带回来的其他几个女孩,其中三个都是俱乐部的新成员,对俱乐部的情况并不了解,卢玉杳着重审问了那个叫小伍的女孩。
“小伍,十七岁,初一肆业,前段时间在网吧当网管,被开除后没有工作,目前就住在俱乐部。”卢玉杳拿着笔记本继续说,“据了解那个小巷并不是他们的基地,他们在靠近乡县的地方还有租了一栋房子,主要用于派对狂欢和药品交易。”
“根据询问,小伍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八月中旬,很久没来俱乐部的安娜跟刚刚加入俱乐部的郑瞳发生过争执,据她描述,当时两人在厕所发生了推搡。吵架的过程很长,她在门外只听到了一些安娜诋毁郑瞳和她男朋友的话。”
“小伍认为这两人矛盾的根源可能是彭粤。因为彭粤这人喜欢到处沾花惹草,有了女朋友也照样偷吃,动不动就撩拨俱乐部的新成员,在彭粤还没带郑瞳到俱乐部之前,彭粤就很喜欢撩拨安娜,偶尔也能看到安娜跟彭粤走得很近。”
“小伍还说,彭粤向来不会把女朋友带到俱乐部来,郑瞳是第一个。”
“这么说是彭粤主动带领郑瞳加入的‘Somnus’?”程肖翔问。
“是的。”卢玉杳猜测道,“我觉得他带郑瞳加入俱乐部应该是想通过药物成瘾控制她。根据之前的了解来看,郑瞳是一个很容易变心的人,她更换男朋友的速度很快,我猜彭粤是怕失去郑瞳这个提款机。”
“那这跟安娜有什么关系?她们为什么吵架?难不成真是为了争一个凤凰男?”程肖翔整个眉头都皱起来了,信息太多了,在脑子里乱成一团。
“别忘了,于晓薇是从彭粤口中得知的身世真相。”关键时刻陈桉提醒道。
“对呀!”原本无力地瘫在桌上的程肖翔,惊坐起,“他怎么会知道郑家的事,这么看,他招惹安娜可能就不是单纯的喜欢或者兴趣,而是抱着保底的想法接近她。”
久没说话的白硕打了个响指,然后转过电脑屏幕,“这是我调取的安娜上课的监控录像,我发现只要郑瞳没来的课程,彭粤就会来,然后坐在离安娜不远的地方。这个状态持续了大概有小半个月,一开始两人只是偶尔说几句话,到后来彭粤已经可以坐在安娜身边听课,甚至下了课两人还会一起走。”
卢玉杳说:“所以彭粤觉察到郑瞳要换了他之后采取了两个措施,一个是带郑瞳进入俱乐部,控制她,另一个是接近真正的郑家千金安娜,追求她,这样就算他们分手,他也可以怂恿安娜认回爸妈,继续享受郑家的钱。”
程肖翔看的一愣一愣的,连连“称赞”,“好高明的手段。”
这些信息汇总完毕能有很多探寻方向,但时间不允许他们一个个探寻。
转了一天卢玉杳怅然,“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会议室只沉默了片刻,陈桉说:“彭粤有嫌疑,明天我去见他,程肖翔和卢玉杳你们去拜访一下郑瞳的父亲曹前进,白硕到技侦科那边配合追查一下‘Somnus’俱乐部,沈局的意思是尽快打击青少年药物滥用的行径。”
“是!”
一场会开到十二点也就散了,陈桉拿了车钥匙驱车回家。
还是那个漫长的红绿灯口,这些线索再次汇集到他的脑中,目前有两种可能,一,如于晓薇所言,杀害郑瞳的是安娜,那么动机就是情杀,不论是因为彭粤还是因为郑家父母都有这个可能。
二,新增的怀疑目标,彭粤。他因为没法儿留住郑瞳而假借密室之名杀害郑瞳,他希望安娜回到郑家拿回属于她的一起切……不,如果他要迫使安娜回到郑家,杀人这一步甚至不用他自己动手,他只需要利用安娜和郑瞳的比较心理就可以催使安娜利用职务之便杀害郑瞳。
这样来看还是安娜的嫌疑比较大。
左拐的绿灯亮起,思绪回笼,陈桉单手打过方向盘,车子消失在十字路口。
幽暗的出租屋,安娜躺在折叠床上,床边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夜已深,而女孩的噩梦也正步入高潮。
“快跑!往前跑!”
“不要回头!不要出声!”
她的嘴巴被捂住,巨大的恐惧使生理性的眼泪嵌挂在眼眶,将落未落。
女人替她把眼泪擦去,坚毅地说:“不要哭!”
“拿着这些纸币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会去引开他们,你不要管我,找准时机逃跑!往大路跑!路上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找到中国境内穿警服戴帽子的人,让他们来解救我们!”
女孩身负重任,巨大的责任感驱使她必须成功。
污脏的手紧紧握住那些纸币,眼泪从眼眶掉落,却愣是没发现一丁点儿声音。
“你为什么不回来救我们?”
“你为什么不回来救我们?”
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流入破旧的凉席,干裂的嘴唇喃喃道:“我没有……我,我找不到。”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找不到。”
近乎脱水的女孩被男人救起,救她的是一个中年大叔,慈眉善目,小安娜很容易就相信他了。
吃饭的时候她不断请求着大叔带她去找警察,大叔嘴上应下,第二天清晨她却被交到了一个东洋男人手里。
她的价值被榨干,度过近乎凌虐的两个月后,她发了一阵高烧,忘却了走失前的一切。
午夜梦回,她都会问自己,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去做什么?
这些问题她一个都答不上来,反倒是梦越来越怪异。
她会梦到很多铁笼,梦到自己变成弱小的猫咪,关在铁笼里,笼子外是一张张丑恶油腻的男人嘴脸,四面八方,无喘息的凝视着她。
梦里常有一个女人呼唤她,叫着让她醒来。
然后她便一身汗湿的醒过来。
过上流浪生活后,她的噩梦好了许多,整日拾荒,路过学校也会羡慕上下学的学生,刺激她想起一些的是某天傍晚,她拾荒碰到了来接学生放学的家长,与穿着干净校服的学生不同,她衣衫褴褛,头发无论怎么打理也是糊作一团,乱糟糟的样子。
她看着女孩扑进母亲怀里,母亲怜爱地摸着她的脑袋,然后在额头落下一吻。她只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对过自己,温柔的爱抚,亲昵的呼唤。
可是那是什么时候?
是她被拐走之前。
安娜依靠记忆残片平凑出了她的经历,她应该是经历了拐卖、买卖、流浪三个阶段,她应该要去找她的父母。
对!没错!她要找到她的爸爸妈妈!
终日流浪的安娜找到了目标,连拾荒都干劲十足起来,她白天拾荒,晚上就躲在栖息之所不敢出去,后来城市治安好了很多,拾荒者被默认为城市不文明的一角,她的生存空间被压榨。
幸好,没过多久她就得到了户口,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也可以找点正经工作过活了。
一连好久都没再做过噩梦的安娜,在搬进一百五十块钱的出租屋时脸上还洋溢着笑,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但夜晚的降临却把噩梦再度带回她身边。
那个女人更加卖力的呼唤她。
不叫她的名字,只一味地质问她,“为什么不回来救我们?”
自那之后这梦境一直跟随着她,这个女人一直陪伴着她,从小县城到大城市,她甚至生出些跟这个女人相依为命的错觉。
这些年她太孤独了,有人陪也挺好。
也许是对睁开眼的世界感到失望与厌倦,她更喜欢探索梦境里那个世界,她开始尝试与梦境里的人对话,询问她‘我’是谁,问她为什么要跟着‘我’,但她很倔强,关于‘我’的话题她从来不回答,只笑着摇头。
可有一天,安娜问了一个关于她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苏锦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