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娃卦天下》酒乐不留君

39、大川佛寺

　　半日下来已是酉时，送完众人离去后无尤正想转身后撤，左丘蒙一甩拂尘侧身道："你这是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无尤全身一僵，踏出的半步又折返回来，她嘿嘿直笑，旋即说道：“你要生气了？念念清心咒管用吗？”

　　左丘蒙一噎，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无尤的脑袋，道：“有你这么说话，念多少遍清心咒都不管用。若有下次......”

　　“若有下次？”无尤捂着脑袋道。

　　“......先知会我一声。”

　　无尤展露小脸上的笑意，恳切地一口应承下来：“没问题。”

　　咚——

　　咚——

　　忽地有钟声自京城某处传来，鸿远不绵，先后响了七声而全城寂静。

　　无尤掐指一算，发现还并未到宵禁时间，左丘蒙这时便说：“中元节快到了，这是大川佛寺的钟声，到时会举行很多祭奠的仪式，安抚众灵。”

　　“师兄，那我也要去看看。”

　　“让长星奇月陪你去。”

　　“不要，就让秋梨紫藤姐姐带我去就行了。”

　　“那随你喜欢吧。”

　　无尤虽不知大川佛寺是什么规格的寺庙，但若是设在京城香火定不会差，佛寺中一般会有代替供养八字的观音墙，这与寻常人家中的牌位有异曲同工之处，但佛寺的香火更甚，而且带有净化的作用。

　　她一时想到了刘长英，当天便赶在宵禁前让李管家找个靠谱的人，送了一封邀看佛寺的信过去，就这样来到了第二日。

　　晨间清凉，朝阳落在天监第的宅门顶上映着树影，随风轻轻摇晃，马车已经早早候在大门前，无尤没有等多久刘长英便找了来。

　　“小师父——”

　　刘长英换了身衣裳但总体打扮和往日大差不差，虽然在京城待了几天清闲日子养起来不少，但他那般年纪总掩盖不了许多沧桑。

　　秋梨与紫藤还没见过刘长英，她们以为无尤等的是什么夫人小姐那样的贵人，伊始是吓了一跳的，不过一想到自家姑娘也不是什么普通人，遂欣然接受。

　　无尤向她二人介绍说：“二位姐姐，这是我上京来时认识的朋友，叫刘长英。”

　　当刘长英一路小跑过来时，秋梨和紫藤分别行了一礼道：“刘先生。”

　　他没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身后，很快就讪讪道：“你们好你们好，不必这么客气。”

　　几人没有浪费时间就坐上了这辆驶向大川佛寺的马车里，不过刘长英选择留在了车门处，与车夫同乘。这时候早市正忙，繁华的景象才掀开了一角，无尤撩开窗口小帘子探出半身直往外瞧，行人款款，店铺鳞次栉比，回看仿佛一眼望不到底。

　　这是无尤走路时体验不到的风景，她伸出手向那远去的店铺及行人打招呼起来：“欸——你们好！”

　　秋梨和紫藤赶紧扶着人，生怕她一头栽出去。

　　那些店内的伙计或者老板，街上路过的闲汉，由此停下片刻用余光扫向刚经过的马车，有继续忙着手中活计的，也有的向旁人问道：“那是谁的马车？”

　　“好像......是天监第门口出来的马车。”

　　“那怎么是个小娃娃，监正大人真有个师妹？”

　　“看来没错。”

　　同时经过的还有另一辆珠帘玉挂的漂亮马车，里面的丫鬟从车帘内微微探出眉眼，又降下珠玉帘子，随后直听车内传出一个娇嗔的少女音问道：“方才是哪家女子这么没教养，吵到本郡主了。”

　　似乎是刚刚的丫鬟在她主子耳畔旁说了些什么，那郡主竟语气和缓道：“当真？快追上去。”

　　“驾——”

　　马车夫一扬鞭子，径直追了上去。

　　大川佛寺位于中心皇城的西南角，是全京城香火最旺盛的佛寺，祈求灵验，全国很多其他地方的人也会慕名而来添加香油钱，为己为人祈福，以求净化此身罪孽。

　　因为还有几日便是中元节，所以最近佛寺中会有很多夫人小姐前来祈福还愿，自然也少不了参拜的布衣百姓，一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随处可见，人们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靠近佛寺时更是门庭若市。

　　这外头开着不少的小店铺，面食馒头小食，而卖的的更多的是香火油灯和供物。

　　临到此处的马车都只能提前停下，无尤跳下车后便闻到了飘扬着的香火味道，又见了那人来人往的场面，叹道：“没想到我们来这么早都赶不及。”

　　秋梨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京城中有些虔诚的人为了赶早甚至四五更天就会起来，都想敲那第一声钟响。”

　　“四五更天？”无尤难以置信。

　　“是啊姑娘，我们还要往上爬一阵呢，可远了。”紫藤如是说。

　　此时他们几人距离佛寺的大门前仍有一段距离，遥望而去又能瞧见佛寺门前有两条跨水而过的白石拱桥，两岸种植柳树，有界而无形。

　　这时刘长英说：“不知这佛寺有没有类似领路的人？”

　　“啊。”

　　经此一提秋梨果然想起来，说：“专门的僧人虽然没有，但有一些非常熟悉佛寺的外门弟子可以替我们领路，十文一位，我去找找。”

　　秋梨刚走一会，便有一个陌生的且锐利的少女音传来：“你们是想找引路的人吗？本郡主可以代劳。”

　　无尤侧身向后看去，见一娇艳欲滴的姑娘提裙而来，身后跟着几名丫鬟，年约十二三岁，梳着好看的垂挂髻，红裙翠袖，她眉若远山入鬓，杏眼灼灼有星，日光一衬更是丽颜皓齿，才这般年纪就有这样的容貌，他日长成必是国色。

　　只不过这人的面相或柔或刚，都可以从中看出一丝行为作风，这自称郡主的姑娘第一印象就没让无尤感到有何亲和之力。

　　无尤便说道：“这位姐姐好生漂亮，只不过我不认识你。”

　　那姑娘先是抿嘴莞尔，后介绍自己说：“我是景王的嫡长女琼安郡主，你既唤我一声姐姐，我自当受用，听闻你是坐那天监第的马车过来的？”

　　无尤想也没想便回答：“不是，姐姐应该是误会了吧，我们是走路过来的。”

　　“什么？我刚刚明明看到......”

　　无尤又说：“刚刚确实有一辆马车经过，往那边去了。”

　　琼安郡主一跺脚觉得懊恼，回头便走，无尤在身后叫道：“姐姐，你不是要帮我们领路吗？”

　　但琼安郡主甚至连头都不回一下，步履繁忙眉头紧锁地离开了。

　　这时刘长英走近道：“哎呀，人人都想与你师兄扯上关系，以后不知道有多少心眼，小师父要小心为上啊。”

　　“怕什么，见招拆招。”

　　正好秋梨找到了可以领路的外门弟子回来，几个人这才向着那佛寺的正门的方向前去。

　　一进寺内正院便见一个大型的香火鼎炉，旁边站了许多上香祈求的善男信女，四周佛庙围合，一一有人跪拜，这些人跪拜完毕便会转移去往下一个地方，敲钟。

　　那外门弟子带着他们穿过佛庙爬上正庙旁的佛像地，并说：“那上面便是敲钟的地方，这钟叫福缘钟，虔诚地敲一次便会积攒少许功德，所以会有很多人慕名前来。”

　　无尤听罢不免轻蔑地笑笑，若是敲钟就能积攒功德，那这世间的因果报应未免也太肤浅了些。

　　说着他们便跟随人流爬上了阶梯，一上来无尤便看见几十座双手合掌跪坐在地的矮小佛像，它们围成三面皆朝向中间架起来的青铜古钟，满面虔诚之像，上来的人一拥而上前去等着敲这福缘钟。

　　但更吸引无尤注意力的是，绕过那些小佛像沿石子路往后去的一座高耸的钟楼，那上面也有一口更大的青铜古钟，没有设立钟锤，只有钟体。

　　她指向那口钟问道：“那是什么钟？”

　　外门弟子瞧了一眼后低下眉宇，毕恭毕敬道：“不瞒施主，这是大福缘钟，常人是敲不响的。”

　　“为什么？”

　　“只有法力纯净的高僧或者福缘深厚的能人才可敲响，或者......”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刹，继而说：“或者世有不知吉凶的异象便会自响。”

　　“那它响来有什么用。”

　　那弟子附笑道：“大福缘钟代表着皇城的气运，每逢祭天仪式当今陛下都会来此观钟响，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昨日的钟声就是敲的这大福缘钟？”

　　“是的施主，大福缘钟会在清明、盂兰盆、重阳及除夕几个特定的节日响钟，但只有盂兰盆节会提前三日响而连响，以告慰万灵。”

　　无尤看着那口大钟，似乎有什么在吸引她上去，这件器具毫无疑问拥有很强的灵性，她伸手想推那钟楼门，却适时被叫住。

　　“小施主，这钟楼暂且不对外开放的。”

　　无尤回过神来，说道：“那真遗憾，我还想上去敲敲看呢。”

　　接着她话锋一转道：“话说你们这佛寺有没有类似的观音墙出供？”

　　“自然是有的，请随我来。”

　　刘长英这时便上前问无尤道：“啥是观音墙？”

　　“这个嘛，基本是一座单独供养观音菩萨的殿堂或者寺塔，四周乃是整面小观音像的格墙，每座观音像都写明了人的生辰八字，为此祈福，受佛寺的香火供养实际上也是一种庇护，逃离邪祟，若是亡人无论生前有多大的罪孽都能得到净化，若是活着的人，则可保一世平安，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