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禾暮》仄禾

4、第 4 章

　　纪行跳上了高台，坐在了徐禾身边，在他的印象里，徐禾从来不会对一个长辈这样，看来，他知道原因了

　　“不开心是因为他重新出现吗？”纪行轻声问她
　　“也没有，我很久没见到他了，他忘记我了”徐禾顿了顿看了看纪行“你愿意听下去吗？”

　　徐禾不抱希望，说完就转了过来，任风吹乱发丝，不去碰它们，任它们飞舞

　　“我愿意听，你说，我听”

　　这个人真的变了，徐禾笑了笑，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愿意把伤疤揭开给他看，徐禾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阿牧的存在我一直都知道，我会躲在角落偷偷看他，看着他上学，放学，再大些他能一个人回家了，我就跟在他后面送他回家，后来，被那个人知道了，他让我离他儿子远点，我听他的话，再也没有见过阿牧，毕业以后我回到母校任教，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里就有阿牧，就这样过了一年多，我以为不会被他知道，所以我才逃，我怕他再让我离阿牧远一点，可刚才他好像没认出我”

　　徐禾慢慢的说，就好像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你很在意这个弟弟吗？”
　　“在意”徐禾很笃定的说“在这个世界上对我好的人不多，阿恩是一个，他是一个，还有沈老师，许老师”

　　“我呢？”
　　“忘了，我发过一次高烧，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那你记得什么”
　　“我记得你不爱说话，不爱理我”

　　徐禾站起来走下高台，冲着纪行挥挥手

　　“走啦，他们还在等我...们”

　　纪行跳了下来跟在徐禾身后，没见面的那几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这个背影，曾经的马尾变成了现在的散发，不变的是一直是这个人

　　“今天大家都唱的特别好，那今天就到这吧，大家去休息吧”
　　徐禾看了一眼纪行，纪行点点头

　　“解散”

　　一解散，严霖就跑到陈念恩面前要微信，陈念恩撕了纸条写上自己的微信号给了他

　　“纪队长，我和阿恩就先走了，下次见”
　　“我送你吧”
　　“不了，阿恩开车了”徐禾礼貌的冲他笑了一下

　　可纪行还是坚持把她们送到门口，严霖也跟着，帮陈念恩拿画板

　　纪行和严霖看着她们走远

　　纪行凑到严霖旁边，用手肘捣了捣严霖
　　“诶，你怎么要到微信的”

　　严霖还拿着纸条傻笑，被纪行狠狠一拍才反应过来
　　“直接要啊，晚上发手机我就加好友，嘿嘿”

　　“就这么简单啊”
　　“不会吧队长，你和徐老师认识这么久连微信都没有？你也太逊了吧”

　　严霖一边说还一边炫耀手里的纸条

　　“严霖，今晚别领手机了”纪行大步走了
　　“别啊，别啊，队长，求求了，成全我吧”严霖在后面追

　　“让你在我面前秀”纪行心里想“以后手机都别想要了”

　　“阿恩，我看到我爸了”
　　“什么！”陈念恩把车开到路边停稳“他还知道回来！他人呢，我倒要问问他为什么抛下你”
　　“是我去见的他，他就是徐局，其实这些年我们也见过几面”

　　“禾禾”
　　“我很好，别担心，送我回学校吧”

　　气氛有些沉重，徐禾不想这样，她家里的事陈念恩知道的七七八八，陈念恩从没有直接问过她，东拼拼西凑凑也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我的阿恩今天真漂亮，严霖人不错，配你”徐禾打破了这安静的只能听见车辆行驶声音的气氛
　　“他是很好，那纪行呢，你怎么想的，我看你对他很冷淡”
　　“还能怎么样呢，他从来都不喜欢我，现在也一样吧，别扯我了，好好跟严霖相处”

　　到了学校，徐禾别了陈念恩，让门卫大爷开门

　　“大爷，麻烦开一下门”
　　“小徐老师回来啦，来，签个字”

　　徐禾看到那本进出登记表上，纪行的旁边是徐禾

　　“签好了，谢谢大爷”

　　徐禾回到办公室写下自己不愿再去特警大队指导他们合唱，请求校长换沈老师去，徐禾拿着那张纸去了校长室
　　“咚咚咚”

　　“请进”

　　“校长好，这是我的一些小想法，请您过目”

　　校长大致扫了几眼，就明白了徐禾的意图

　　“徐老师啊，这特警队的合唱对他们对我们都是很重要的，我跟你说过的呀，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校长有些不解
　　“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还有我觉得沈老师的能力更强，可以更好地胜任这份工作”
　　“小徐啊，我实话跟你说吧，这次是特警队的领导亲自打电话到我这里让我派一位女老师去的，现在我们学校只有你一个女音乐老师，你让我去找沈老师，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校长，方便问一下是哪位领导吗”
　　“说来也巧，那位领导和你一个姓，徐军，徐局”

　　徐禾的脑袋嗡的一声，什么也听不到了，只能跟校长鞠了个躬就出去了

　　站在走廊上的徐禾整个人都不对了

　　明明见面的时候，他不认得自己，明明是他不要自己的，为什么又要特别关照呢，那他是知道自己是徐牧老师的，那他为什么没有警告自己离他儿子远一点呢？

　　或许那个人还念着自己呢？万一有时候他也会想起自己呢？

　　“如果他能跟我道歉，那我是会原谅他的，我只有一个爸爸啊”

　　想到这里，徐禾似乎觉得自己又可以回到当初那种幸福的生活了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徐禾又去了几次特警队，可没有再看到自己的父亲，或许他在怪自己吧

　　很快，合唱比赛到了，陈念恩早早就拉着徐禾去了比赛场地

　　这是徐禾第一次看到穿着警服的纪行，挺拔，意气风发，好像和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重合了

　　他们上场了，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结果出来了，是一等奖

　　他们说要回队里庆祝，徐禾婉拒了，却留下了陈念恩

　　今天是个好日子，他们拿到了一等奖，自己也见到了很久未见的父亲

　　徐禾去便利店买了些自己喜欢吃的就回了家

　　徐禾拿出了自己珍藏了很久的红酒，放着周杰伦的《蒲公英的约定》

　　“恭喜你们”

　　一杯接着一杯，红酒瓶空了

　　徐禾掏出手机，拨通了陈念恩的电话

　　“喂，阿恩，我想你”

　　或许只有喝醉以后，徐禾才能放肆的哭

　　“禾禾，禾禾，你怎么了！你等着，我马上就回去，你别哭”可陈念恩自己也喝多了，摇摇晃晃的拎起包就往门口跑

　　陈念恩连路都看不清了，还在哄着徐禾

　　“陈念恩，徐老师怎么了”纪行拉住陈念恩的胳膊

　　陈念恩晃了晃脑袋

　　“她在哭，她需要我，我要回去”
　　“我送你，严霖！过来扶着”

　　纪行没喝酒，开着陈念恩的车一路狂奔，到了楼下，陈念恩已经昏昏欲睡了，可还在支撑着自己

　　“严霖，你送她回家吧，这里有我”

　　严霖点点头，把要往楼上冲的陈念恩按回了车里

　　“纪行，禾禾这些年很苦”陈念恩这句话说的很清晰，说完以后又糊涂了

　　陈念恩瘫在座椅上，又撑起全身的力气把头伸出窗外，把钥匙郑重的放在了纪行的手中

　　陈念恩很少用这把钥匙，因为她觉得敲门会让徐禾觉得还会有人回到这个家

　　陈念恩把胳膊放在全开的窗户上，晚风吹着陈念恩，迫使她清醒

　　她说“严霖，又多了一个人爱她了”陈念恩哭了，她很少哭的，这次她是真心为徐禾高兴的

　　风把陈念恩的声音吹散了，吹到了严霖的耳朵里

　　纪行找着陈念恩告诉他的那栋楼，直到到了一栋他很熟悉的门前停下，16楼，可纪行的家也在16楼，怎么会那么巧

　　电梯门打开，他看着那扇他两年都没有打开的门，转身去了对面，他拿钥匙打开了门

　　徐禾听到门锁转动，就等在了门口，门一开，也没看清人就扑了上去
　　“宝贝，你可算来了”
　　“你看清人了嘛，就叫宝贝呀”纪行揉着徐禾的脑袋

　　徐禾揉了揉眼睛，看清眼前的人不是陈念恩就松开了，摇摇晃晃的回到沙发上

　　“小白脸儿？你怎么来了呀，你们今晚不是要庆祝嘛，呐，我请你喝酒”

　　徐禾举起已经空了的红酒瓶

　　“嗯？我喝完了，我再去给你拿！”
　　“我不能喝酒的，你快坐下”

　　纪行扶着徐禾坐在沙发上，徐禾满脸通红，规规矩矩的坐在那

　　“你为什么会叫我小白脸儿啊”纪行轻声问她

　　徐禾来劲儿了，手舞足蹈的说着
　　“小时候，我看电视剧，里面的人都叫长的白，长的好看的男生小白脸儿，所以我才这么叫你呀，我可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哦，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叫你的”

　　徐禾摇摇晃晃的，好像在说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投屏上正好放到那一句“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徐禾跟着唱，歌声中满是遗憾，眼睛中已经含满了眼泪

　　徐禾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纪行，一低头眼泪落了下来

　　“你是假的吧，是梦吧，你都走了那么多年了，早就把我忘了吧”

　　徐禾低着头，眼泪落在腿上

　　“你仔细看看我，我是真的，不是梦”纪行捧起徐禾的脸，让她直视自己

　　徐禾眼神回避，一把抱住了纪行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我全当这是梦，要不然你是不会理我的，就像小时候那样，明明我们两很早，很早，很早就认识了，明明我们两才是青梅竹马，可你却从来都不跟我玩，连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纪行，你混蛋”

　　“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我只是你一个人的青梅竹马，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徐禾一怔，他说再也不离开自己了，徐禾从纪行怀里挣脱开

　　“纪行，你长的真好看，我要把你占为己有”

　　徐禾吻上了纪行，眼泪还挂在脸上

　　“阿行，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怎么办，我要控制我自己，可是她叫我阿行”纪行在心里不住地提醒自己，要冷静

　　“阿行，我想结婚了”
　　“好，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我没说跟你结婚呀”
　　“可我只想跟你结婚”

　　唇齿含糊间，纪行的心理防线彻底被攻破了

　　“去他的控制，她叫我阿行，她要跟我结婚，我要照顾她一辈子的”
　　纪行把徐禾抱到了床上，眼前这个人是他从小就认定的人，是自己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