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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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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去幽州前夜,我摸进了她所在的偏殿,她穿着一身素服,坐在床边,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梳拢长发,我躲在纱帘后,看着烛火将她的影子照的摇来摇去。
等到火光暗去,想来她应该是睡下了,我才掀开纱帘往内室走。
但谢羽没有歇下,她仍旧坐在那里,我哼笑一声走过去,顺理成章地跪在她的脚边,把脸贴在她柔软的腹部。
谢羽问我:“你喝酒了?”
“没有,喝酒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我去喝喜酒啊。”
“你还是介意对吗。”谢羽揉揉我的颈窝,温声细语,“我不会一直在幽州的,事成之后我还等你接我回去。”
我才不是介意她成婚的事。
我只是想让她多在意我一些。
谢羽见我不出声,还想再说什么,我嘘了一声,反手把腰间的玉带解下来。
她知道我心里的盘算,放在我身上的手立马收回去,上半身也往后倾倒,我猛地起身压过去,把她的手腕捆在枕下的横木上,道:“你要是把本宫的带子挣断了,明日你就别想上车辇了。”
谢羽瞪大了眼睛,看我扯掉身上的衣服,就算素白的脸蛋已经发烫,却还是盯着我瞧。
我握住她的小臂窸窸窣窣地吻到颈间,谢羽拍拍我的脸,让我别挑这种显眼的地方。
我摁着她的腰,将她翻了个身。
缀着珠玉的衣带发出叮当响声,谢羽仰头去看那脆弱的细长玉带,生怕被我粗暴的行径弄断了。
我发疯的时候说不让她去可能不会去做,但要是我现在说,十有八九会是真的。
我用指尖点在她脊背上微微凹下的肌肤,由上而下滑到了腰间,谢羽打了个冷颤,终于骂我:“荒唐!”
这下我真是舒坦多了。
次日从燕氏赶来的喜娘进殿看到的,便是女子赤裸的后背,上面全是抓痕。
那喜娘还有些慌张和茫然,唤了一声:“谢大人。”
谢羽累的够呛,翻了个身,将手搭在我腰间,胡乱说了一句先等着。
我听到那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动静,反手抄起一个玉瓶砸了出去,将来人吓的一个踉跄,连滚带爬从寝殿退了出去。
我施施然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披上,将被扯到谢羽胸口下面的被子拉了上去,稍微遮住了些许吻痕。
殿门被打开,候在外面的人看到是我,面色都是一水的灰败难堪。
他们面面相觑,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天下谁人不知谢羽之前是给丹阳长公主殿下做女宠的,但燕氏上赶着娶人,看似是自己受了委屈,实则不还是打我的脸,既然如此那就谁都别面上好看了。
反正只要我不阻拦,就算在成婚当夜换我和谢羽行床笫之欢,皇帝也不会管的。
谢羽也没想着真嫁给那劳什子公子,对这种事更是不在意。
那难受的是谁,想必很显而易见了。
满城红绸,鼓瑟吹笙。
我在长安城门上,冷眼看着送亲的队伍走出城门,坐在轿辇上的谢羽忽然撩开了厚厚的红帘,凛冽春风将她头纱吹上高天,喜娘慌乱地想把她请回去。
可是谢羽却直勾勾看着城墙上的我,我咬咬牙,狠下心转身,没走几步,她那红纱却不知怎么的落在脚下。
我哼笑一声,把她的盖头捡起来拍了拍,从善如流地揣进怀里。
幽州城一改数月压抑,热闹喜庆的很,原因无他,自然是幽州燕氏大族把娇贵的新娘子从长安宫廷中迎了回来。
副将策马赶来,冲我点点头。
我一扯缰绳,整个人如同脱弦之箭一般赶往燕宅,身后举着火把的兵将们跟紧了我一路狂奔。
春寒料峭,幽州可比长安的春日要冷多了,晚风吹在我脸上,是刺骨的寒意。
有夜游行人撞见浩浩荡荡的兵马,边跑边大喊着:“举事了,举事了!”
街坊百姓听到急促马蹄声与行人的呼喊声皆把门窗紧闭,连枝头的鸟雀都知,今夜注定不会太平。
到了挂满红绸灯笼的燕氏老宅跟前,我抽出长剑纵身下马,举着火把的将士们也不约而同拔出兵器在我身后分为两列排开。
我一脚踹开紧闭的大门,燕氏家仆开始还以为是哪个不速之客,竟然敢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闹事。
可是在看清来人后,他们直接瘫软在地上。
我越过已经成了一滩烂泥的仆人们,径直向屋内走去,见到燕氏族人抬手便向脖子斩一剑。
宅子内还有宾客,见到这番血腥场面吓的只会尖叫逃窜。我扬声道:“除了燕氏,其他人在半个时辰之内速速离开,刀剑不长眼,过时不候啊各位。”
燕家儿郎闻讯赶来,看到大开杀戒的兵将,质问我这么做是大逆不道,枉为王公贵族。
我掂了掂手中的长剑,把说话之人的脑袋削了下来,血溅到了周围人的身上,又是一阵尖叫声。
我笑着道:“自然是有人向圣上禀明,燕氏意图谋反。”
又有人道:“不过是那罪妇一人之过,燕氏何罪之有,燕氏上下几百口人何罪之有,况且先皇后出身燕氏,难道公主都不顾念血亲之情了吗?公主一人之言,难道就能算作圣旨,还请公主给燕某出示陛下之旨意,再杀也不迟!”
这话令我啼笑皆非。
我连萧歧一家几十口都能杀得一干二净,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外戚,我还杀不得吗?
以为推几个替罪羔羊出来,我就会放过他们?
我母后自打成了太子妃,他们就想靠着这层干系从中捞取好处,她再三拒绝冷眼相待,燕家就往宫里送各色美人。
母后崩世后,皇帝念在他们也算是皇后母族,给了不少恩惠,
我和兄长这么多年冷落燕氏,他们心中有怨,把那个肖似母后的女人送进宫,又纵容她借着皇子谋逆。
血亲之情?
更是个笑话。
“你以为这不是圣上的意思吗?”我侧目看了这燕家三郎一眼,拿剑指着他大笑起来,“本宫记得你父母早逝,从小和弟弟一起养在那老东西跟前,若你那没用的二叔死了,这家主的位子可是要落到你手里了。”
我的笑容一寸一寸消失。
“这次要娶谢羽的,就是你弟弟吧。”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颓败地坐在地上,忽然他扑着跪下,道:“宫中说是要留老太太多住些时日,我只想问殿下……”
我道:“死了。”
他不敢置信地跪倒在地,我道:“既然如此,就让你死个明白吧,谁让你们求娶谢羽的,我的人,你们也敢染指?也配染指。”
他颓靡道:“和我弟弟无关,是我出的主意。”
我恨不得把他的皮剥下来做鼓,将他的骨头拆了做棒槌,但是我还不能,因为谢羽还未现身。
我将他踹在地上,扯着他的头发往宅子里面走,横尸与血到处都是,从尸体脖颈处喷溅出来的血把烧着的灯烛都浇灭,将窗上草木上都染成赤红。
我心头畅快至极,兴奋的手都抖了起来。
宅子内还未察觉到我拖着他们燕三公子,一路刀光剑影的杀进来。
我走到内宅的时候,燕家四郎正扶着年迈长辈与宾客交谈。
明明燕家都被打压到泥土里了,这男人脸上却还是春风得意,这样子真是令我恶心至极。
但是等他们看到我拖着他兄长进来的时候,脸上那快意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兵戈、血色、争吵。
还有引信烟花破空之声。
身着嫁衣的谢羽双手呈着一叠信件徐行到我眼前作尾声。
我手上还沾着血,只能虚虚抚了谢羽的侧脸,道:“做的不错。”
她眨眼,小声道:“殿下不确认一番?”
我把她拉到身后,冷哼一声。
幽云的事必须我亲自来,我也必须给皇帝证明看,这储君之位,我本就担得起。
“司马氏居然……”新郎官不可置信地大喊,却又忽然反应了过来,这所谓的证据很可能不是证据,“萧蕴,你怎么能,怎么能……”
我畅怀大笑,将这些信随意撇到地上,将火折子扔了上去。
就算他们明面上和那女人撇得干干净净,可是司马伶所在的氏族向来依附于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一星半点其中的猫腻,司马氏当然不会卖了他们。
可司马伶就不一定了。
她巴不得把这一家子都踩在泥里,就算自己因此被牵连都无所谓,这些可是她给我精心策划的一出好戏。
若我只是要证据,那太容易不过了,多的是人为我鞍前马后,何必要我和谢羽大费周章来幽州呢,我要的是能把燕家置于死地,再也不能翻身。
甚至,连他心心念念自以为马上就要得到手的新娘子,也是我为她准备的一环。
穿着喜服的新郎官看到谢羽有些不耐烦地扯着头上的朱钗,神情里没有丝毫愧疚,亦或者是被迫,有老人扑到他身上,打骂他引狼入室,这时他在确确实实意识到,谢羽才不是什么被囚禁于内宫的柔弱女子。
她是我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亦君亦臣,亦妻亦友。
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些绝望。
可是这些年的爱恋,又叫他怎么放下呢。男人含泪对谢羽道:“在十三岁南下姑苏那次,我看到你一人在湖心亭中抚琴,便发誓此生非你不娶。
可是几年后入宫,你便再没回来,后来我才知道你委身于公主,我以为……我以为你是被强迫的。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谢羽眼里全是冷漠。
嘴角微微扯了扯,流露出一丝蔑视。
他哭出声来:“寿宴上,我去找你了敬酒,可你根本不记得我,就算我同你搭话,你的目光却一直放在她身上,后来我想同你单独说话,可是……可是……”
可是谢羽只在乎我啊。
原来那晚上找谢羽的混账东西就是他啊,我可是记了很久呢。
燕三郎看到此番光景,捶地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在最初,确实是我强留谢羽,她勉为其难换来女官位子,我们各取所需,真心不见得有几分。
但是我最烦别人提起此事。
他弟弟连忙去搀扶他,却被我一脚踹到了旁边,我真是头回看到夺人所爱如此理直气壮,指着他骂:“滚你爹的,谢羽是我的,轮到你这脏心烂肺的蠢东西觊觎。”
我真是气急了,什么词都骂了出来。
怎么有人能这么无耻,趁人之危抢女人说的这么深情。
我不愿意让这满地血污脏了谢羽的眼睛,燕氏与军内有所勾结,今夜的战乱还未停歇,我想让她那些“陪嫁侍女”带她离开。
跟着谢羽来幽州的侍女看似是柔弱女子,实则是昭阳公主的随从,我能这么快行军于此而不被发现,也是混进了陪嫁的队伍里,一路守着她。
燕宅的地图也是司马伶给的。
有她们帮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谢羽本来都要离开了,可是那男人却迎着我的剑也要追着谢羽,抓着她的裙摆,道:“我是真心想娶你的。”
我刚要发作,谢羽拦住了我。
她将衣摆从那男人手里拽出来,冷声冷语道:“臣谢羽,心甘情愿为丹阳公主殿下效力。”
掷地有声而决绝干脆,说的我心里舒服极了,这些天的郁闷瞬间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