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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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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梁肜与梁玥齐齐上前一步,屈身见礼,“嫔妾叩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凤体安康。”
周忻月站在太后身侧,目光淡淡扫过殿前二人,颇有些气定神闲,这宫里从来都不是以美貌论高低,只有家世才是长久傍身之道。
“梁大人教女有方,竟教出两个如此可人的姑娘。”太后笑盈盈的看向二人,忽然伸出手,“过来。”
察觉到头顶有一道视线笼罩,梁肜只得缓步上前,但却并不敢靠的太近。
直觉告诉她,这个太后并不喜欢自己。
“哀家瞧着是个好孩子,日后你便随忻月一起伺候哀家,你可愿意?”太后笑着拉住她手。
闻言,梁玥不自觉手心一紧,仿佛不明白为何又是这样,她到底哪里不如姐姐,竟然连太后都高看对方一眼。
其他人也都眼观鼻鼻欢心,不清楚太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能伺候太后娘娘,乃是嫔妾几世修也修不来的福分,只要太后不嫌弃嫔妾愚笨即可。”梁肜一副受宠若惊的跪倒在地。
望着眼前谦卑恭顺的女子,太后又定定的凝视了她会,跟着移开视线,仿佛有些疲倦,“哀家累了,都退下吧。”
“嫔妾扶太后回宫歇息。”周忻月立即上前搀扶。
梁肜顺势上前欲搀扶住另一侧,却被太后身边的嬷嬷不经意挤开,她也不敢有何举动,只能低头一直跟在后头。
直到太后进了寝殿,宫人们都陆续进去伺候,只有她站在外头,没有传召并不敢入内。
屋里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显然周忻月将太后哄的十分高兴,梁肜就站在殿外等着,不出意外,大约两刻钟后一个嬷嬷便走了出来。
“太后日常有抄录佛经习惯,只是今日歇息的早,恐怕无法前去佛堂抄写佛经,还望贵人能替太后老人家抄录金刚经三份,不知贵人可愿?”嬷嬷不卑不亢的看着她。
梁肜恭顺的低下头,“能为太后抄录佛经,自是嫔妾的福分,嫔妾这就去。”
见此,嬷嬷用眼神示意宫女带她去后面的佛堂。
梁肜未曾怠慢,很快就来到了偏殿里头一间小屋,一座金光闪闪的佛像摆在桌案前,那双眼睛仿佛在时时刻刻盯着她,两盏烛火闪动,屋内依旧昏暗异常。
好在地上还有个软垫,她也没有耽搁,拿来笔墨就跪在那抄录起来。
与其等他人刁难,不如自己主动点把姿态做足,什么高看一眼,不过是变着法想折磨她而已。
宫里折腾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更何况还是上界宫斗冠军,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不过她觉得应该和周忻月没有关系,如果因为这一层关系就要为难另一个妃嫔,这点容人之量也不会坐上太后之位。
她现在必须赶紧找到症结所在,不然硬杠肯定吃亏,这么冷的天,一整天抄下来不说迟早近视,腿肯定也都会废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就只能另寻他路。
不过她还是高估了这具身体,大约抄录了两个时辰,便有些头晕目眩,外头的宫女还时不时过来看两眼,仿佛在看她有没有老实本分的跪在这抄经。
显然,这是真打算让她扎扎实实抄一整天。
“贵人辛苦了,这是太后命人给贵人准备的参茶。”
不多时宫女忽然走了进来,恭敬的将茶盏放下,又替换上两盏新烛台。
昏暗的佛堂忽然明亮几分,梁肜放下狼毫,刚端起茶盏,忽然手一抖,茶盏倾斜而出,撒了一地。
“抄写的久了,手竟麻了,辜负了太后一片好意,实乃嫔妾之责。”她面上一片惶恐。
见状,宫女不卑不亢的收起碎片,“许是水烫了点,奴婢这就给贵人再泡一杯。”
梁肜微微颔首,“有劳姑娘了。”
随着宫女迈出佛堂,她忽然抬眼看向案桌上的佛像,那双佛眼也直直的盯着她。
……
直到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散,内殿帘子也被一只手撩开,齐嬷嬷扶着太后一步步来至软榻前坐下,随即从宫人手中端过一碗药汤。
“梁贵人已经抄录了三卷经书,如今还在外头候着,太后可要检阅?”
听到她的话,太后只是不急不缓喝着药汤,苦涩的汤汁令她眉头微蹙,喝了半碗便挥挥手示意人拿下。
齐嬷嬷立即递上蜜饯,又看了眼外头,“如今梁贵人是最有可能博得圣宠的,若是梁贵人因此落下病根,届时恐怕于子嗣不利。”
檀香袅袅,太后闭着眼靠在榻前,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像是时刻都在提醒她,自己已经老了。
“皇帝与先皇果真是父子,都喜欢这等娇弱惑主之辈。”她低笑一声。
齐嬷嬷不敢再说话,而是吩咐底下人去传晚膳。
梁肜在外殿等了一刻钟,跟着才有一个宫女告知她可以回去了,但太后身体不适,明日还需她过来接着抄录佛经。
等到走出长寿宫,她感觉双腿已然不属于自己,冷风一吹,浑身僵麻寒彻入骨,直到被常嬷嬷及时扶住,这才得以迈步。
等回到秀光阁,更是差点眼前一黑,耳边只听见常嬷嬷吩咐宫人去打热水的声音。
整个秀光阁瞬间忙碌一片,仿佛不明白为何主子去拜见太后一趟,回来竟然气色这么差。
梁肜甚至不能请太医,给太后抄录了几卷佛经就到了要请太医的地步,届时他人更加可以借题发挥。
等到敷了几条热毛巾,她的双腿才逐渐有了知觉,一碗热汤下肚,整个身子也才暖了起来。
烛火映亮几道斜影,彩玉面上全是担忧,只得拿来一件披风赶紧给她盖上。
“太后为何这般折腾主子,难道是主子哪里得罪了太后?”她满脸不解。
常嬷嬷则沉思许久,仿佛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宽厚待人的太后为何会有此行径,总不能是为了给周贵人开路。
“长此以往如何是好,主子不如以癸水来了为由,恐污了佛堂净地,想来太后必定不会多加为难。”
梁肜闭着眼靠在榻上休息,良久,才缓缓抬眼喝了一口热汤,“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我诚心,便是太后对我有何误解也能消散。”
闻言,常嬷嬷几番欲言又止,却又觉得她别有打算,只能赶紧让彩玉去传膳。
望着窗外漆黑一片,梁肜低头凝视着腿上热毛巾,若有所思的轻叩着桌面。
为什么不去呢?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也许这还是个机会。
晚膳她特意只吃了一块糕点,休息了一夜,次日滴水不进,一大早又去给皇后请安,但似乎没人知道长寿宫的事,可能知道也不敢编排太后,总体还算风平浪静。
从长乐宫出来,她又马不停蹄赶去长寿宫请安,不出意外,太后并没有接见她,而是继续让她去佛堂抄写佛经。
像是没想到她对太后如此殷勤,竟比自己走的还快,周忻月只觉得可笑,太后明显不喜梁肜,任由对方如何谄媚讨好也是无用,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
待来到长寿宫后,她亲自伺候了太后用早膳,见周遭没有梁肜的身影,心下也多了几分讥讽,知晓对方必定还在佛堂抄录佛经。
只是没多久,她就被齐嬷嬷按在梳妆镜前,试着太后赏赐的衣裳首饰。
“太后老人家可真念旧,以前的衣裳竟然和新的一样。”
女子站在镜前欣赏着里头身着月白宫装的人,纵然不喜这等颜色,可嘴角还是扬起几分弧度。
齐嬷嬷摇头,“这可不是太后的衣裳,而是太后特意让人给贵人制的,贵人年轻,自然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周忻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而也不说话,而是任由齐嬷嬷打扮,随即便去伺候太后用药膳。
只是内殿门口凭空多了几个眼生的宫人,看着并不似长寿宫的奴才,
等到来至内殿时,待看到那抹明黄色身影,她立即吓得屈身见礼,“嫔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看到焕然一新的女子,太后立即招手,“忻月知晓哀家欠安,便日日过来伺候,真是难为她了。”
闻言,周忻月羞赧起身来至太后身侧,显然没想到齐嬷嬷给自己打扮是因为皇上会来,早知如此她就动作快些了。
“能伺候太后是嫔妾的福分,只是嫔妾伺候的不如齐嬷嬷尽心罢了。”她低着头不敢窥探圣颜。
邵谦随手端起茶盏,“朕记得忻月幼时时常入宫陪伴母后。”
周忻月红着脸低头不语,能让皇上记得自己,也不枉费父亲让她自幼与何嬷嬷入宫讨好太后。
后者笑着拍了拍她手,“忻月是个乖孩子,如今能进宫伺候皇上,哀家也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忽然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了看太后,最后还是伏在齐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声。
齐嬷嬷怔了怔,倒也没有任何动作。
“梁贵人为何在母后宫中?”邵谦随口一问。
太后眸光微动,随即将视线投向齐嬷嬷,后者只得上前禀报,“启禀皇上,太后每日都会在佛堂抄录佛经,只是这几日凤体欠安,故而才让梁贵人代劳,谁知……梁贵人体弱,刚刚竟在佛堂前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