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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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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窈在医院躺了两天,两天后直奔公司,又开始了忙碌。整整一周过去了,她和邵云齐依旧像以前一样,只有早上吃早餐以及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打个照面,其余时间都看不到对方的人影。
这天晚上,宋窈步入车内,小吴例行问了一句:“董事长,要回邵家吗?”
宋窈想了想:“先不回去。”
她实在不想回去面对邵云齐那张无趣又讨厌的脸,自从他向她表完白之后,就更不想回去了。
“那……还是和以前一样?”
“嗯,”宋窈闭上眼睛,往后一靠,“还是和以前一样,随便开,哪儿热闹往哪儿开。”
不知怎的,她最近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邵云齐的那句话。
他说没有人愿意做谁的影子,再这样下去,她只会害了肖燃。
这些年她并非不知道肖燃对自己是什么心思,但总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她太执着于从他的身上窥见肖凡的影子了,以至于这么多年了,嘴上说要离他远点,行动上却半分都未体现。而且她始终觉得,肖燃应该不会对她有几分真心,毕竟他身边从不缺年轻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女人。
像她这样无趣的人,有谁会喜欢呢?无非是图一时新鲜罢了。又或许他是真的拿她当姐姐,只是单纯的依赖她也说不准。
想着想着,莫名其妙的,又想到了邵云齐身上。
自从她出院后,每天晚上回到家,总能在客厅里看见邵云齐的身影。每次他不是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就是站在窗边看外面的夜色,外套和鞋子穿得整整齐齐的,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
每次看到她进来,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是很可惜,不等他开口,她就直直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假装没看见他。
她忽然想起来,过去的这七年间,几乎每天晚上她回到家的时候,他都在客厅里玩手机或者打电话。
她想,他该不会每天晚上都在等她回家吧?
可是每次她进来的时候,他看都没看她一眼,也就只有这几天多看了她两眼而已。
这七年来,他对她,永远都很客气,客气到几乎冰冷,就连当初她吃错药进医院,从昏迷中醒来时,他对她,也只是责备,没有丝毫关心。
“你要是想死,就死在外面,不要死在家里!奶奶要是被你吓出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从当初不在意她的死活,到现在突然告诉她,他喜欢她……
真是可笑。真正爱一个人,关心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心对她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他所谓的爱,不过是小时候的滤镜罢了。
她倒要看看,两块冰碰撞在一起,还能碰撞出火花不成。
“董事长,您最近怎么了?怎么老是愁眉苦脸的?”见宋窈皱了整整一周的眉头,小吴终于按捺不住了,开口问道,“是不是谁又惹您不高兴了?您告诉我,我去帮您教训……”
“没有,”宋窈睁开眼睛,同时回过神来,“可能是最近太忙了。”
小吴不再作声,继续专注地开车。
宋窈转头望向车窗外,努力将邵云齐抛诸脑外。
这座城市的夜景是真的美,高楼大厦,霓虹灯光,围起一片又一片四四方方的天,华丽又窒息。
她曾无数次从爷爷的眼皮底下偷溜出来,然后拉着肖凡的手,经过这座城市的每一处夜色。
他那时总喜欢望着头顶的万家灯火,信心满满地对她说:“等将来我工作了,要在这里买一座大大的房子,当做我们的家。”
她调侃他:“你不是说要靠我这个富婆,实现买房买车的梦想吗?”
“我那是开玩笑的。”他红着脸向她辩解,“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当然要靠自己了,怎么能靠女朋友呢?传出去指不定要被人怎么笑话。”
她那时便下定决心,要一直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跨越万难,但最终还是没能跨越“门当户对”这四个字。从此这万家灯火,再也没有属于他们的那一盏了。
她记得他总是喜欢说,人这辈子很短,一定要怎么样再怎么样。可是她真的觉得人这一生好长,长到她只要一想起他,就觉得余生再也没有任何盼头。
汽车拐了个弯,宋窈瞥见前面有人在飙车。五颜六色的华丽车身,浩浩荡荡好不威武。放眼望去,几乎每个人的车里都坐满了男男女女。
这种场景以前并不是没有见到过。宋窈正欲收回目光,隐隐约约瞥见一个熟悉的车影,便叫小吴跟了过去,一直跟到一条偏僻又繁华的街道,来到一家夜店门口,看见他们一行人停了下来。
宋窈仰头望去,只见头顶高楼林立,七彩的灯光交相辉映,整片街道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醉生梦死的味道。
荒唐街,这里就是京北市大名鼎鼎又臭名昭著的荒唐街。这一带一向是富家公子们的聚集地,平时很少有警察管,邵铭训竟然会跟他们来这种地方鬼混!
她风驰电掣般地奔下车,朝不远处正倚在车门上,用打火机点烟的邵铭训走了过去。
过去整个邵家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她则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公司和宋晚身上,完全忽略了对邵铭训的管教,以至于他的身上逐渐沾染了纨绔的习气,他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邵铭训!你在这儿干什么?”宋窈来到邵铭训的跟前,扬手夺过他手里的打火机,大声喝道。
看见宋窈,邵铭训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即立马将烟藏到身后,咽了咽口水,朝宋窈打招呼道:“好、好巧啊嫂子,你也出来玩?”
“巧什么巧?我跟着你来的!”宋窈横了他一眼,转头去看坐在他车里穿得花枝招展的女生。
“……嗨,”女孩睁大惊恐的双眼,看了车外的邵铭训一眼,讪讪地朝宋窈挥了挥手,“嫂子好。”
“我错了嫂子!”邵铭训愣了几秒钟后,立马跑到宋窈面前求饶认错,“就当我求你了,嫂子,今天这事儿千万不要告诉奶奶舅舅还有我哥,不然他们会打死我的!”
“你还知道他们会打死你!”宋窈毫不留情地训斥他,“我说最近怎么老不见你人影,原来是和这帮人混在一起!”
“什么叫这帮人?”宋窈话刚落地,就听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她转过身,看见了一副甚是眼熟的面孔。
“哟!这不是盛豪的宋董事长么?久闻宋董事长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比热搜上长得漂亮多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宋窈翻了个白眼,正要发作,又听面前的人道:“宋董事长好,鄙人赵明睿,想必宋董事长应该听说过我。”
宋窈眉心一蹙,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难怪觉得此人眼熟,原来是赵君诚的儿子。听说赵君诚晚年得子,所以对这个儿子宠爱有加,想必是他宠爱得有些过头了,以至于他这个儿子最近几年过于得意忘形,经常与各类女明星及女网红传出各种绯闻,上热搜的频率比起她,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人送外号——京北第一纨绔。
邵铭训竟然会和他这种人混在一起!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被带坏!
“马上跟我回家!”宋窈拽着邵铭训就要离开,怎料赵明睿竟不知死活地挡在她面前,一脸的不怀好意:“别走啊姐姐,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玩啊。”
宋窈懒得搭理他,抬头瞪他:“没兴趣,让开!”
赵明睿不开心了,朝宋窈身后的邵铭训吼道:“邵铭训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竟然对一个女人卑躬屈膝俯首帖耳!”
宋窈正要开口骂他女人怎么了,就见他露出了严肃又可怕的表情:“要走,可以,除非姐姐你陪我进去喝两杯,然后跟我仔细说说,我们是哪种人,我就放你们走。”
“我说了,我没兴趣!”宋窈朝他怒喝道,心想这人真是越发得寸进尺了,若不是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早就一个耳光甩到他脸上,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外有人。
车内的小吴见情形不对,连忙摸出手机给邵云齐打了个电话,然后奔下车,铜墙铁壁一般,挡在宋窈面前。
“哟,还带人了?”赵明睿猥琐的目光透过小吴,重新凝聚在宋窈身上,“宋董事长不会觉得,我们这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吧?”说着看向身后的狐朋狗友,一群人瞬间全都聚集了过来,将宋窈三人围得水泄不通。
小吴虽然能以一敌三,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又从后偷袭,很快就被制服。
邵铭训夹在两边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去帮哪一边,直到看见赵明睿对宋窈露出了色眯眯的眼神,才跑了过去挡在宋窈面前,将两个人隔开:“赵明睿!收起你那色眯眯的眼神,这可是我嫂子!我劝你最好不要打我嫂子的主意,不然我哥饶不了你!”
“饶不了我?”赵明睿嗤笑一声,抬手将邵铭训掀去一边,扬声说道:“谁不知道宋董事长大婚当天抛下自己的丈夫,跑去见了另外一个男人,还气死了自己的爷爷。这种对丈夫不忠,对爷爷不孝的女人,我就不信邵大公子会为了她把我怎么样!”说罢又嬉皮笑脸地看向宋窈:“宋董事长,你能在外面包养男明星,为什么就不能陪我进去喝几杯呢?”
宋窈冷笑一声,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我就算包养路边的一只狗,也不会陪你这种货色沾一滴酒!”
“你……”赵明睿指着宋窈的鼻子,咬牙切齿了几秒钟后,终于一声令下:“兄弟们,把宋董事长给我请进去!让她陪哥几个喝几杯!”
“我看谁敢!”赵明睿话音刚落,邵铭训就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赵明睿你别太过分了!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敢打我嫂子的主意!”
“谁不知道你的好嫂子最近在和你哥闹离婚?我看用不了多久,她就不是你嫂子了。”
“那也用不着你管!”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宋窈上前想将他们拉开,结果被赵明睿一胳膊肘推倒在地,等她再站起来时,邵铭训已经被赵明睿一帮人团团围住。
“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动手!”赵明睿恶狠狠地瞪了邵铭训一眼,双手插进裤兜,笑嘻嘻地踱到宋窈面前:“走吧姐姐,你是自己进去呢,还是我让人请你进去?”
宋窈没有说话,转身想跑,却被赵明睿一把拽住手腕。
“松开你的脏手!”像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脏东西,宋窈很是嫌弃地甩开赵明睿的手,“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我!”
不想赵明睿听了这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越发高兴了,竟然伸手去摸宋窈的脸:“我就动你怎么了?看不出来,宋光远这个草包废物,生出来的女儿倒是挺有骨气。不过再有骨气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嫁去了邵家。依我看,你和你那个废物爹也没什么区别,还好意思瞧不起我……”
敢说她是废物?还敢对她动手动脚?
宋窈看着面前的人一副极其欠揍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一个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你敢打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挨巴掌,赵明睿下巴都快惊掉了,摸了摸自己被打红的脸,随即怒气冲冲地抬起手,准备朝宋窈打回去。
“住手!”
正当此时,一道雄厚有力的男声贯穿了每一个人的耳膜。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看起来很是低调的劳斯莱斯不知何时已停在了不远处,车上下来一个人,那人身形高大,一身西装革履,七彩的灯光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他的神色晦暗不明,却让人感到一身的杀气腾腾。
只是一个人而已,却走出了一百多人的气场。
赵明睿犹豫了片刻,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心道毕竟这人的爹可是当初赤手空拳打死过人的邵阎王,虽然邵阎王已经老了,但有其父必有其子,还是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得罪他的好。
“看见没?我哥来了,你们放开我!”纨绔公子哥们见邵泽的儿子来了,通通朝赵明睿的方向看去,邵铭训趁机掀开他们,冲出包围圈,刚想向迎面而来的邵云齐告状,就见邵云齐的拳头毫不犹豫地朝他挥了过来:“不学无术的东西!当初姑姑就不该生下你!”
宋窈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扶摇摇欲坠的邵铭训。
一旁的赵明睿见此情景,一脸得意地朝邵云齐走了过去:“邵大公子,你来得正好,我正在帮你教训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然而不等他将话说完,邵云齐便抬起一只脚,一脚将他踹倒在身后的车门上,力道之大,只听“咣当”一声,在场的每个人都抖了一下,包括宋窈。
“不知死活的东西!”赵明睿还未来得及将后背从车门上移开,邵云齐便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疾言厉色道,“你说谁不知廉耻?谁给你的胆子,敢教训我们邵家的人?!”
“……邵云齐!”赵明睿瞪大眼睛怒视着面前的人,额头与脖颈上青筋暴起。他没想到邵云齐竟然这么在乎一个对他不忠的女人,不惜冒着与他父亲撕破脸的风险对他动手!
“你敢踹我?你信不信……明天我就让我爸……”
“不用等到明天!”邵云齐松开赵明睿的衣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我现在就给他老人家打电话……”
什么?给他爸打电话?
赵明睿顿时脸色一白,上前抓住邵云齐的手臂:“不不不,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招惹嫂子了,你千万不要给我爸打电话……”
他老爹最近正在整治他,连他半山上的别墅都给没收了,他可不敢火上浇油。
对此,邵云齐置若罔闻,回头看他,一双眼睛冷峻无比:“松手!”
“邵云齐!”赵明睿大喊一声,攥紧他的手臂,“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你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么?”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纨绔公子哥们在赵明睿的示意下迅速围了过来,十几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邵云齐,看得宋窈胆战心惊。
宋窈下意识地去寻小吴,刚一扭头,就看见小吴一阵风似的朝邵云齐走了过去,刚才按着他的那两名公子哥,不知何时已被他踹翻在地。
她暗自为两个人捏了把汗,心想这要是真打起来,恐怕他们不一定是赵明睿的对手,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看样子邵云齐也是从半道过来的。
她紧张地盯着邵云齐,正要上前劝他罢手,就看见他严肃的面孔上突然多了一分讥笑,紧接着恢复如常:“你可以动我,但前提是,你们赵家的生意已经庞大到可以对抗我们邵宋两家!而且我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报警了,你要是进警察局的话,就动手吧。”
邵云齐这话刚说完,赵明睿一张脸瞬间气得通红,咬牙切齿地松开了他的手臂。
邵云齐拨通了电话:“赵叔叔好……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打扰您,但有句话我必须要提醒您一下:管好您的儿子,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他招惹我们邵家的人,否则我和我爸的手段,您是知道的。”说完挂断电话,扭头看向赵明睿:“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
“……”赵明睿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比他高出足足半个脑袋的男人,气得脸都歪了,但又无可奈何。
邵泽,那个曾赤手空拳将人打成植物人,又在商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邵泽,放眼整个京北,没有几个人敢惹这个人。他也是听说宋窈和邵云齐感情不和,所以才敢打宋窈的主意,哪知他们的关系竟与传言中说的不一致。
而且他们这些人,也就只勉强干得过邵铭训和小吴,现在再加上一个邵云齐,能不能占上风可不好说。
他不甘心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扔下一句:“邵云齐,你给我等着!”随后领着一帮人横冲直撞地闯进了身后富丽堂皇的场所。
总算把这帮不讲理的人给解决了。邵云齐松了一口气,脱下西装外套朝宋窈走去,声音一改刚才的冰冷,转而变得温和柔软:“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我不冷。”宋窈摇了摇头,将他递过来的衣服推了回去。
说实话,这是她三十二年间第一次见他动手打人,确实有些被吓到。但她哪肯承认,只面色平静地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附近办事,正好接到小吴的电话,就过来了。”邵云齐一边穿好衣服,一边心虚地说着,说完面朝站在一旁捂着脸一声不响的邵铭训,“还好我就在附近,否则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邵铭训被吼得肩膀一哆嗦,连忙跑到宋窈身后躲了起来:“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了,怪吓人的……”
“你还知道吓人……”
“好了。”宋窈连忙打断他们兄弟俩的谈话,“这里太吵了,我们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