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总裁她每天都想离婚》不见花开

34、第 34 章

　　附近的一家酒店里，肖燃将宋窈的手机扔去一旁，抬手抚上那张他垂涎已久的面容。

　　好久都没有看见她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他面前的模样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在他眼里，她比那些女明星好看多了。

　　以前每次她喝醉酒之后，口中必定会念叨他哥哥的名字，而如果他在她身边的话，便会被她当成哥哥，迎来她的投怀送抱。从前他很高兴，高兴她始终都不曾忘记他的哥哥，可是后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高兴中又有些不高兴，也许是想让她口中的“肖凡”变成“肖燃”。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有三个人，中间穿学士服的是他的哥哥肖凡，左右两边分别是当时只有十七岁的他，和当时只有二十五岁的宋窈。

　　在他们的身后，是京北大学绿色的草坪，和蓝色的天。

　　那个时候，他们的笑容是那么的开心，那么的纯粹，只可惜后来再也没有这样笑过。

　　八年了，他没有想到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转眼间都八年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追着她喊“嫂子”的少年了，而她也从一个活泼灿烂的少女，变成了人们口中雷厉风行的职场女强人。

　　他看着面前熟睡的人，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八年前的场景——她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裙子，一蹦一跳地来到他和哥哥的面前，微笑着问他们:“你们看我今天穿的裙子好不好看？”

　　“好看！嫂子穿什么都好看！”他抢着回答她。

　　“肖凡，你领子没弄好，这样拍出来不好看。”

　　她帮哥哥整理衣领，两张脸都快凑到一块儿去了。他当时也只是在一旁开心地起哄，并没有想到很多年后的今天，命运这个残酷的神竟会将他们牢牢地绑在一起，让他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对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直至今日，互相纠缠，反目成仇。

　　那个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和她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牵起她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颊，闭上眼睛的瞬间，又想起了很多年前令他念念不忘的那一幕——她手把手教他打高尔夫，他看着她一侧的脸颊，紧张得手心里全都是汗……而现在，她的手竟然被另外一个男人牵着，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哥，你不会怪我的对吗？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嫂子，绝对不会让她落到别人手里，尤其是邵云齐！”

　　他收起照片，俯下身子，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她的眉心上，紧接着慢慢往下，一边吻，一边解开她的衬衫纽扣……

　　宋窈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她还没有睁开眼，就觉得日光有些刺眼。

　　昨天晚上的一幕忽然从脑海中闪过，她猛地睁开眼睛，在看清楚身边的人后，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抓起被子护在身前。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

　　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还是不愿相信，问面前的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肖燃用手支起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她:“姐姐，你忘了？你昨天晚上喝醉了，把我当成了我哥。”

　　“胡说八道！”她冷冷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做。”

　　肖燃嘴角一勾，气定神闲道:“姐姐，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我也是个男人，何况你这么美，叫我怎么忍得住。”

　　“出去。”

　　肖燃微笑着，没有说话。

　　“我让你出去！”宋窈抓起身后的枕头朝他扔了过去。

　　肖燃眉毛一挑，起身穿衣，宋窈别过头去，不愿看他，等他走出房间，才掀开被子下了床，往浴室走去。

　　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清洗一遍，把他碰过她的每一个地方都清洗一遍，怎料刚一下床，腿一软，咯噔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钻心刺骨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全身。

　　她突然哭了，随即又笑了。

　　哭什么？宋窈，这一切不都是你咎由自取吗？

　　她起身迈进浴室，重重地关上了浴室的门。花洒喷出的热水温暖着她冰凉的身体，她想，她终究还是遭报应了。这些年来，她和肖燃，一个在觊觎，一个在放纵，谁又比谁高尚。

　　可是邵云齐又有什么错？她实在不应该这么对他，也实在配不上他。

　　她穿好衣服，找来手机，看见半个小时前邵云齐发来的一条消息——“早安，起床了没？”

　　她看着那条消息，不知怎的，觉得自己的头好疼，疼到她不得不重新倒在了床上，望着面前白色的窗帘，一阵又一阵的发呆。

　　宋窈啊宋窈，你到底在干什么？这下好了，以后该怎么面对他？

　　思虑半晌，她拿起手机，正要给对方回个早安，就感觉手机一阵震动，紧接着，屏幕上显示着来电者的名字——邵云齐。

　　她迟疑着，接通电话。

　　“怎么不回我消息？”邵云齐站在酒店房间的阳台上，望着窗外秀丽的景色，迫不及待地问道，心想这都快十点了，按理说宋窈早就醒了。

　　“我……”宋窈努力压下声音中的颤抖，“我刚睡醒。”

　　刚睡醒？

　　邵云齐觉得有些奇怪:“那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

　　“你今天好像起得有点晚，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昨天晚上……”宋窈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昨天晚上一直睡不着。”

　　“又睡不着了？等我回来，我们去医院看看吧，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等你回来……邵云齐，等你回来，我可能……

　　“宋窈，你在听吗？”

　　“在、我在听。”宋窈回过神来，“那个，我得去公司了，一会儿有个会要开。”

　　“好，我也要忙了，再见。”

　　“……再见。”宋窈闭上眼睛，手指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床单。

　　一个小时后，宋窈双目无神地出现在了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宋晚就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姐，”宋晚抱着一摞文件走到宋窈跟前，放在桌上，“我刚想给你打电话，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姐你脖子怎么了？”见宋窈脖颈上有一道红印，宋晚没忍住问道。

　　宋窈眉心一跳，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抬手去捂，却捂错了方向。

　　“没什么，蚊子咬的。”她故作淡定地说，努力不让宋晚看出破绽。

　　但宋晚哪肯轻易相信。本来一开始她没往那方面想，但宋窈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以及这奇怪又慌张的动作，让她不得不往那方面想。她想，难不成是邵云齐干的？可是邵云齐不是前两天去出差了么？而且宋窈脖子上的印记怎么看都不像是两天前的……

　　想到这儿，她的瞳孔猛地放大，喊了一声:“姐！”随即伸手将宋窈的衬衣领往下扒，本来只是想看得清楚一些，不料又看见了一片印记，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宋窈的锁骨上方。

　　“宋晚你干什么？”宋窈心慌意乱地看着宋晚，抬手制止她的动作，然而宋晚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

　　“姐，谁干的？”宋晚盯着宋窈的眼睛，急不可耐地问道。

　　“什么谁干的？我说了，蚊子咬的。”宋窈心乱如麻地收回视线，翻开桌上的文件，手却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什么蚊子这么能咬……”宋晚正欲辩驳，听见宋窈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宋窈摸出手机。

　　是曾雅。她肯定是发现她昨天晚上没有回邵家，所以才打来了电话。

　　宋窈正努力想着应对措辞，就见宋晚忽地夺过她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她顿时就慌了，起身去抢手机，可还没抢到，曾雅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窈窈，你昨天晚上没有回家么？”

　　宋晚睁大眼睛看着宋窈，更加确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

　　宋窈一把夺来手机，调整了一下思绪，用稀松平常的口吻说道:“奶奶，我昨天晚上回宋家了，我爸他又闯祸了，我回去看着他，过几天就回来了……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处理好……嗯，好，奶奶再见。”

　　宋窈每说一句话，宋晚紧皱着的眉头就越深一分，等宋窈挂断电话后，她迫不及待地抓住她的手腕问她:“姐，你昨天晚上没有回邵家？你去哪儿了？”

　　她可没有看见宋窈昨天晚上回宋家，况且宋光远有保镖轮流看着，想闯祸也闯不成。

　　“宋晚，你别问了。”宋窈挣开宋晚的手，却又重新被宋晚抓住:“不行！你必须告诉我谁干的？姐你说话呀！谁干的？！”

　　眼见瞒不过去了，宋窈想了想，只好打算说实话:“宋晚，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姐夫。”

　　“好，我答应你。”宋晚重重地点头，随后继续追问:“谁干的？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宋窈盯着她的眼睛思考了许久，垂眸说道:“不用了，我是自愿的。”说完转过身背对着她，目光呆滞地看向窗外。

　　宋晚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后断断续续道:“你、你、姐，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你先告诉我是谁？是……是肖燃哥吗？”

　　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别的什么人。她多希望宋窈能告诉她，这个人不是肖燃，可是她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姐，是他，对吗？”她看着面前沉默的背影，终于确认。她突然想哭，但不得不忍住:“你一定不是自愿的，你都这副表情了你自愿什么？不行，我要去找他算账，我要打死他这个王八蛋！”说完怒气冲冲地就要去找肖燃算账，却被宋窈死死地抓住了手腕。

　　“宋晚！你打死他，我只会更难受，我已经欠了肖家一条命了，不能再欠第二条了……”

　　“所以你就放任他，让他这么对你吗？”宋晚压着满腔怒意质问面前的人，“你就不怕姐夫知道后会打死了他吗？”

　　“他不会知道的。”宋窈擦了擦眼泪，语气坚决地说，“我不会让他知道的。”说完又用乞求的眼神去看宋晚，“宋晚，就当姐姐求你了，不要去找他，我和他已经到此为止了，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宋晚眼含泪水看着宋窈，良久之后，终于点头答应。

　　宋窈没有回邵家，也没有回宋家，而是在公司附近找了个酒店。

　　她躺在酒店的床上，望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无休止地发着呆。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一阵又一阵的发疼，就像有一把刀在一寸一寸地割她的肉。

　　“姐，”宋晚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劝道，“你起来吃点东西吧，你都两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再这样下去，等姐夫回来，肯定会发现端倪的。”

　　一听这话，宋窈立刻收回思绪，从床上爬了起来。

　　宋晚说得对，她不能让邵云齐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她接过宋晚手里的饭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还没吃两口，就听见一阵轻微的啜泣声从耳边传来，宋窈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

　　“对不起，宋晚，姐姐让你伤心了。”她放下手里的饭菜，起身将宋晚揽进怀里。

　　她忽然想起，以前肖燃来她办公室的时候，有好几次碰见宋晚，那个时候她就应该发现宋晚不对劲，可是她没有。

　　她想，她也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吧？

　　想到这儿，她更加觉得自己该死。她竟然将宋晚忘得一干二净。

　　“姐……”宋晚抱着宋窈，哭得泪如雨下，“我才没有哭他，反正世上男人多的是，我是在哭你，你好不容易才和姐夫和好，你和他……以后怎么办？”

　　以后，没有以后了。

　　凌晨四点，宋窈孤身一人穿梭在马路边。她想到了肖凡，想到了她这波折坎坷的半生，最美好的年华，一眨眼，就这么过去了。她已经不再是二十三岁时那个活蹦乱跳不知人间有万难的少女了，她已经三十三岁了，距离遇见肖凡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距离失去他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

　　这八年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他。

　　她又想到了邵云齐，想到了他对自己的百般好千般爱。她想，人这一颗心，到底能容得下多少人？她从前那么喜欢邵云齐，后来却爱上了肖凡，到现在自己也不知道爱谁，或者更爱谁。

　　原来再刻骨铭心的爱情，到最后都会被时间淡忘，被新人取代。

　　原来她也是个俗人。

　　她闭上眼睛，等睁开的时候，眼前已是一片模糊。泪眼朦胧之中，她仿佛看见了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宋窈，在前面肆无忌惮地跑着，跳着，笑着……她想走快点追上她，可怎么也追不上。

　　她突然没来由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开始害怕了起来。

　　这一夜好长，又好短。

　　天快亮时，乌蒙蒙的天空划过一架飞机，宋窈抬起头，望着那架飞机由南向北而来，心想邵云齐也快回来了吧？

　　她忽然觉得好冷，冷得心都在发抖。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好拦了辆出租车，在司机问去哪儿的时候，脱口而出:“盛豪大厦。”

　　“盛豪大厦？”中年司机皱了皱眉，透过后视镜看她，“盛豪大厦不就在前面不远处吗？走路过去十分钟都用不着，我看你也不着急……”

　　宋窈这才回过神来，扭头往车窗外望去。

　　这条路她曾经走过无数次，怎么今天连路都忘了。

　　她只好对司机说:“没事，师傅，你送我过去吧。”

　　司机摇了摇头，发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