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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对他的感情超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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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潍合和赵淼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粤式餐厅的特色包厢,在大堂中用单面玻璃围出来一片地方,在包厢里可以看见外边,而外边看不见里边。
“看什么呢?”赵淼跟着顾潍合的视线看向包厢外,发现人们都在看手机。
虽然听不见外面说话,但两人都知道大家在看什么。
这些天和计琂的恩怨,顾潍合隐藏了见不得人的交易内容,以及和计琂所有的肢体接触,把其他一五一十跟赵淼讲了。
“你不看看?”赵淼自己拿出手机开始看了。“很刺激。”看了一会,他说。
赵淼表情丰富多彩,却并没有勾起顾潍合想看的欲望。
“之后肯定还有更炸裂的,我要攒着看个大的。”
不过当他看到外边人热火朝天,赵淼也对手机啧啧称奇,好奇逐渐被勾了出来。
“说什么了?简单讲讲别剧透啊!”
赵淼放下手机,张了几次嘴,都没能把事情用“讲清楚但是不剧透”的方式讲出来,“啧,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对于一个理工转医学的人特别不友好吗?”
“算了,我不听了。”顾潍合专心吃意面。
离他们包厢最近的一桌女孩突然激动起来,对着手机捂起嘴巴不停地点。
?
这新闻到底有多刺激啊?
他已经知道汪灿的黑料不止关于他,就是不知道汪灿到底多厉害,能让计琂下这么大功夫,神神秘秘的,还有,富二代的圈子真的好可怕,居然还能人工下雨。
突然的思绪起了个头就到处飘。
赵淼没有打扰他,可能这就是搞艺术的通病的吧。
吃完饭,已经不早了。
顾潍合很少回自己家,他在这个城市并没有归属感。在娱乐圈挣到钱后买了这栋房子,完全只是顺应世俗意义上“家”的定义,其实他很长时间在酒店度日,就算是赵淼来做客,他也觉得这么大地方没什么人气。
“这次的药物管控下得很急,政策下来第二天就要求医院清点所有强效抑制作用注射剂,你可以先继续打气味抑制剂和普通情愫抑制剂,就不要考虑腺体抑制剂了。”
“我每年都打腺体抑制剂,腺体早就不适应正常的生长速度,有我这种情况的还有很多人吧?医院就没有考虑到我们这些人的戒断反应?”
“是,”赵淼接过他递来的果茶喝了一口,“不是我喜欢的味道,换一种,下次记住,别上错了。”
顾潍合:“有没有搞错?这是我家!”
他边说边给赵淼换上一杯新的。
“像你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但其他人大多数是因病不得已抑制腺体生长。他们可以拿着病例,经过严格审查,到每个市里唯一一家医院进行注射。”
顾潍合感到很心烦。
如果管控非常严格,他这种没有病的没办法注射腺体抑制剂。
他躺在沙发另一侧,默默叼着一根超长吸管喝完桌上的豆浆。
豆浆见底,他一松嘴,吸管弹了出来。
“照常来说,过几天就该打腺体抑制剂,我要是从今年开始戒断,会有什么反应?”
“腺体会反弹,增长得非常快,甚至在易感期用了气味抑制剂的情况也掩盖不住信息素的味道。但你的激素比寻常Omega少,这也是你从小就表现出体育天赋的原因。保守估计,如果从现在开始停药,一年内,你在易感期最严重的两三天可能会发生信息素泄露,但易感期前后得阶段应该不会。”
这就尴尬了。
顾潍合本想根据情况比较出一个办法。如果信息素会大幅度泄露,他说什么也会想办法继续抑制腺体的增长,就算是做手术摘除一半腺体,他也愿意。即使会失去某些功能。
他不愿意生孩子,在他看来,他不具备营造和维持正常家庭生活的能力,他依然不认为能有一位互相喜欢的Alpha具备这种能力。
可是赵淼解释过后,事情似乎到了一个怎么做都难度相等的地步。
他没发立即下决心切除腺体,也没立刻决定停药,毕竟他是公众人物,想要获得易感期五天的固定休息时间,简直不可能。
他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性别。
不是怕别人接受不了,而是他自己无法接受。
一想到那些事,他的心里就像针扎一样难受。他不是一个想不开的人,至少在自己的事情上,尽量想得开。
可是就这么一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仍然像泥潭一样禁锢着他。
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是不是该放下了?换一个正常的生活轨迹,有一个好的心态,不好吗?
这些纠葛在年幼的他心里长成腐烂带病毒的大树,腐蚀了他青春期的意识架构。他长大成熟之后,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是否真的有心理创伤,还是以此逃避生活中的困难,尽管医院报告每年都在告诉他有心理疾病。
赵淼看向突然陷入沉思的顾潍合,扶了扶薄薄一片眼镜,看到他紧皱的眉。
“又在自省了是不是?”
赵淼隔着茶几踹他一脚,语气宽厚温柔:“你啊你,你不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出在自己身上?过度的自省就是内耗!你一直很努力,而且在许多事情上都有异于常人的天赋,跑步、演戏,哪一样不是一做就成?现在沉冤得雪,你的未来只会光明灿烂。”
顾潍合一声不响地挨了这一脚。
他用抱枕盖住眼睛,过了一会,露出只眼睛看他。
“我讨厌会读心术的朋友。”
赵淼趁热打铁,问出他一直担心的事情:“今天就是周五了,既然要当相亲嘉宾,是不是得……选个性别?”
“这也太不靠谱了。”顾潍合知道赵淼是为他着想,但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听怎么不靠谱,要是选,他一定选Alpha,可是隐瞒跟欺骗是两回事,前者是不愿暴露隐私,后者问题就大了。
他不愿这么对粉丝。
“我想了一个办法,节目开始时,会有个人单采,放进自媒体官号里。在这项环节,我会说我不在乎伴侣性别,继续保持不公开第二性别,以此寻找灵魂伴侣。”
赵淼飞快坐起来,“真行啊你!这是你想的主意?还是谁逼你这么干的?”
挡在顾潍合脸上的抱枕飞到了赵淼的身上。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一五一十都跟你讲了,你扣扣耳朵吧。”
赵淼呆了一会,明白了他的真实想法。
逼急了,这是给。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跑的比兔子还快的顾潍合?
“难为你了。”
赵淼重新躺下。
“我不是娱乐圈人,只能做你的后盾,还只能做心灵上的后盾。这玩意屁用没有,也就对你这种有真情的人管用。对了,你跟大明星说了吗?让他照应照应,你这样做准会被对家拿去骂,他转发个微博支持你一下,估计就不会有人故意和你作对了,他那么多粉丝,会爱屋及乌的。”
“他的粉丝粘性是强,我也不能利用他啊。”
顾潍合的电话响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淼说。
“我知道。喂?什么?”
顾潍合一溜烟去了阳台。
赵淼看着慌慌张张的这人,揉了揉眼。
看错了?顾潍合第一次这么慌张。
是计琂吧?
阳台的风吹在身上是热的,本来这些天就心焦气躁,计琂的不咸不淡的命令更是让他烦闷。
“你好好算算账,怎么就三天半了?写纸条那天不算是一天!”
“……不行,不能算。”
“汪灿是你答应我的事,他倒霉是他自作自受,做了亏心事的人早晚有一天会曝光,我最多算是把他的时间提前了。”
“……你是不是流氓?写纸条的时候都已经晚上了,怎么能算一天?”
“计琂!你说什么?你是公司总裁又怎么样?你是总裁,难道公司没有会计吗?没有财务吗?公司的账不是你亲自算的吧?你的数学真不一定有我好!”
“……常青藤又怎么样?算数也不一定好。”
“不行!最多算半天!”
“什么?”
答应了?
说少了……
他刚想再理论,可是计琂已经把电话挂了。
回到客厅,顾潍合揉着头发,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赵淼探究的目光。
“我得出去一趟……”
“得去侍驾了?”
异口同声。
“你说话真难听你!”
边骂他边慌里慌张地穿衣服,虽说把事情都告诉赵淼了,但就算是在爹娘面前也要面子,何况朋友?他赶紧走了。
狗东西计琂。
神神秘秘的,说是有重要的东西给他看,关乎两人的交易。
顾潍合很不喜欢用“交易”形容他与计琂的关系,虽然他承认在用词上纠结确实有点没有必要,但是就内心而言,他真的想全方位做一个好人。
“到门口了。”顾潍合从许久不穿的短裤里摸出了半盒烟。
消息发过去没几分钟,身后的门开了。
“不知道你有抽烟的习惯啊。”计琂下了两个台阶,陪他坐下,少见地隔开了距离。
顾潍合瞟了一眼西装裤与他的短裤之间能坐两个人的空位,吐了口烟雾,把烟送到计琂的嘴边。
计琂毫不犹豫地叼住。
烟雾缠绕着二人,在夏夜的风里,仿佛灵魂如胶似漆。
顾潍合发现心跳很快,他发觉的后一秒,觉得这不应该,他和计琂不是小说里的人,用的不是小说的套路,他与计琂是对方使用下流手段才产生渊源,他不会因为计琂人帅好看这么快动心。
于是他聚精会神捕捉空气里的信息,从小种下腺体抑制剂的腺体不能很快捕捉Alpha的讯息,在他到处吸鼻子闻到淡淡的香水百合味时,计琂不耐烦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顾潍合,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你阴阳怪气地闻什么呢?啊?你是不是在用动作骂我?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顾潍合简直要被他倒打一耙震惊死。
“我有说过一句话吗?计大少爷,计总!你们这种人能不能别总想一出是一出啊?我的腺体不好,咱俩烟味太重了我捕捉不到你的信息!”
计琂眨了眨眼,眉宇间变得乖巧,他启了两下嘴唇,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种病。”
“我有哪种病?”
他看见计琂眼神闪躲了一下。
“我不说。”
“你说我有病,又不说明白,你是不是才真的有病啊?”顾潍合瞪着大大的眼喊,搞不明白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本来是发着善心不想刺激他一个有腺体病的人,却被他莫名其妙说有病,计琂瞪起了眼睛。
“我是怕刺痛你啊!所有腺体病都是从小受罪,我不愿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顾潍合呆在晚风里,任凭晚风吹乱了他洗完没打理的狗啃刘海。
计琂看着他的明亮的黑眸,只觉得那里边似是有黑洞在吸引他,不,如果是黑洞,就不会散发出这么灵动的神采。
“你看我干什么?你也追星啊?”
“啊?”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看顾潍合的眼都直了。
实在是丢人。计琂摸摸鼻子,看向别处,过了两秒,他才想起顾潍合的话他还没回答。
短短十秒,在顾潍合面前出了两次丑,计琂皱起眉,故作深沉道:“我从来不追星,怎么突然问这个?”
面前这张好看的脸展开一抹笑。看得计琂心脏直突突。
他对顾潍合有多感兴趣他自己是知道的,但是从来没衡量过到了哪一步了。
现在一衡量,他发现,有些超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