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谈情说案》糕宝儿

83、可怜的女人们

　　徐家父子并没有等到沙狐之眼的庇护，小孙子还是咽了气，还未来得及伤心，石头的爹娘及许郎中找了过来，二人惶恐心虚，尤其是徐老二，他不敢抬头看昔日的情人，只能撇过头，坚定的语气中带着微微颤抖：“石头早在两日前便离开了，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旁的许郎中拍了一下大腿，然后指着铁匠说：“定是你儿子见财起意，带着钱跑了，我要去报官，去报官。”
　　石头娘当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强忍悲痛回怼道：“许郎中，你莫要血口喷人，现石头还未找到，没有证据能证明我家石头见财起意，好，你不是要报官嘛，我们也要去报官！”
　　女人情绪激动的拉着丈夫往前走，男人跟着走了两步，回过头郑重地问徐老二：“石头真的早已离开了？”
　　徐老二咽了咽口水，同样郑重地点头：“我怎么会伤害你的孩子？”但眼睛始终不敢与铁匠对视，铁匠以为是旧情使得徐老二这边心虚，便也未再追问。
　　女人一路上都在埋怨丈夫：“定是你与那徐老二不睦，连累了石头。”
　　女人并不知道丈夫与徐老二的往事，只当是发小之情，男人跟在身后，心中五味杂陈，既是担心儿子的安危，又是不敢怀疑徐老二，于是默默的跟在妻子身后。
　　到了官府，许郎中抢先控告学徒石头见财起意，带着药钱跑了，还不怀好意的看着铁匠夫妇：“我还怀疑是不是你们夫妻二人指使的？”
　　铁匠一把将妻子揽在身后，怒道：“许郎中，平日里你便对我儿非打即骂，念在你是石头的师傅，传道授业，我们便忍了下来，但是你今日污蔑我家石头，便忍不了了，石头从小乖巧懂事，你问问街坊父老，谁人不知我家石头的品性？你休要在大人面前血口喷人！”
　　许郎中不甘示弱：“不然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带着银钱能去哪里？还不是跑了？我看定是你们家揭不开了锅，串通一气骗取我的药钱。”
　　正当铁匠要动手时，堂上的大人严厉制止，详细的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又派人将徐家父子带了上来，徐老二跪在跟前，低着头，此刻他反而平静的可怕，一旁的徐老汉则是瑟瑟发抖，结结巴巴的求饶。
　　二人仍然是咬死，石头早已离开，并不知是否回家还是遇到了不测，徐老二故意将后面的两个字说的很重。
　　大人听了便命人沿路寻找石头的踪影，铁匠身后的女人在听到不测两个字后，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瘫倒在地上，低声抽泣，无助的看着铁匠：“石头爹，你说石头不会真的有事吧？要是石头出了事，我便也活不下去了。”
　　铁匠只能轻拍怀中的妻子，克制的轻声安慰道：“我们石头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可能只是夜深迷了路罢了，现在大人派人去找，定能找回来。”
　　女人听了丈夫的话，稍微缓和了些，但是突然看到徐老二竟然面无表情的在那里，女人迅速站起来，冲向徐家父子，撕打着二人，徐家父子深知理亏便未阻拦，任由女人撕打。
　　徐老二将父亲护在身下，公堂之上混乱不堪，惊堂木响起，女人才松开了手，泪流满面的看着大人：“大人，我儿子就是从徐家失踪的，他们有可能就是凶手，这徐老二好赌，和我男人是一同长大的，感情深厚，后来与我成了亲，我生怕男人跟徐老二学了坏，便不让他们二人再来往，很可能徐老二因此怀恨在心，看到我家石头便心生歹念。”
　　堂上大人质问徐老二可有此事，这时徐老汉急了，赶忙向前跪了两步解释道：“大人，小儿与那铁匠只是普通的好友，点头之交，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情谊，莫要听这妇人的片面之词啊！”
　　徐老二也抬头道：“大人，草民确实与铁匠有儿时的情谊，但是自从铁匠成亲后，他娘子不愿意自家男人与我还有往来，所以便很久不见铁匠了，谁知跟我回家的男孩便是铁匠的儿子，如果我事先知道，定会送他回家的，不会让他一个人，便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事，这件事我心中有愧啊。”说的那叫个声情并茂、声泪俱下。
　　大人已经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让众人回去等消息，谁知这一等便是数月，石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铁匠家的邻居安慰他们赶快再生一个，石头多半是回不来了，很可能遇到了野兽或者黄沙，凶多吉少。
　　女人不死心，一日一日的去衙门等消息，日渐憔悴，徐家和许郎中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铁匠家的生活陷入了深渊之中，女人指责许郎中为何让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独自跟人回家，许郎中最开始趾高气昂，还想将一切都怪在一个孩子身上，但是也受不了身边人的指指点点，于是提出给女人点银钱，让她不要来闹了。
　　随后便让新来的徒弟拿出十两银子过来，许郎中接过要塞到女人手中，女人看着手中的十两银子，之后狠狠的摔到了地上，怒斥道：“许郎中，我儿子的命就值这些？那不如我给你十两银子，把你儿子的命给我。”
　　许郎中听闻甩甩衣袖，侧过身，不高兴道：“别胡搅蛮缠，这十两银子还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要说委屈，我还损失了药钱呢，谁人来赔给我？”
　　女人猩红的眼睛看着许郎中，轻哼一声：“我儿子的命难道不算赔？”
　　说完便转身离开，身边的老百姓无不替女人难过，纷纷指责许郎中。
　　许郎中不堪忍受大家的议论，便让小徒弟关门，他咬牙道：“真是倒霉，为何当初要收那个倒霉蛋为徒，这下给我惹出这么多麻烦来。”
　　铁匠回家发现妻子又不见了，先是去官府找，衙役告诉他女人早就离开了，铁匠便又马不停蹄的奔向许郎中那里，自从石头失踪后，妻子便什么都不做，每天都要去衙门询问石头是否找到，然后要去找许郎中。
　　还未到许郎中的医馆，便看到魂不守舍的妻子在街上游荡，他一把揽妻子入怀，轻声安慰，将妻子带回家。
　　铁匠对于这个妻子，一直以来都是内疚加愧疚，妻子贤惠憨厚，操持着家，又将儿子养的那么聪明懂事，想到这又不免脑中浮现出徐老二的脸，深深的叹了口气，暗道：一步错步步错罢了。
　　一切真相大白，这时瑶环也回来了，水痘已经控制住了。凤饶并不想告诉妹妹真相，他觉得难以启齿，当瑶环问起时，他含含糊糊的，一旁的俞怀信则是很坦然的说：“阿瑶，你肯定想不到，铁匠与徐老二是断袖，石头正是徐老二所杀，徐老汉也包庇儿子。”
　　瑶环听了也先是惊讶，毕竟这是古代嘛，虽说已经有断袖之风，但是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便来了兴致，缠着俞大人详细讲述来龙去脉。
　　当听到铁匠哀求俞大人和凤饶，不要将此事告诉自家夫人时，瑶环“腾”的站起来，怒道：“这不是骗婚嘛！徐老二的妻子也因此而死，难道还要欺骗另一个可怜的女人？我不同意！”
　　凤饶则有些不解道：“妹妹，如果不说，铁匠和他娘子的日子还能过下去，要是知道了那…可如何自处？”
　　瑶环不同意道：“难道要与一个不爱自己的骗婚男过一辈子？这种生活是女人想要的吗？你们可有给过她选择？况且她是有知情权的，我们不应该为虎作伥。”
　　说完便看向俞怀信，问道：“不知俞大人意下如何？难道也赞同凤饶的做法？”
　　俞大人一听这连称呼都变了，这小娘子定是气得不轻，于是连连摇头解释：“我觉得阿瑶说的甚好，我们不能替石头娘做决定，也不能帮着虎作伥。”
　　凤饶也看出自家妹妹这是气得不轻，都敢直呼自己大名了，便妥协道：“妹妹，莫气，都是哥哥说错了，一切都听你的。”
　　瑶环坚定的说：“即使没有那一纸婚书，女子也会在这黄沙漫漫中绽放。”
　　翌日，凤饶将女子叫来，瑶环坚定认真的将一切都告诉给了石头娘，她开始还不相信，冲了出去回家质问丈夫，铁匠看出妻子的异样，马上意识到妻子什么都知道了，便扑通跪在地上，不停的捶打自己。
　　女人见状，向后踉跄了两步，指着男人道：“你怎么不去死？一切都是你们惹出来的，害死了我儿子。”
　　铁匠拉着妻子的衣裙，不停的道歉请求原谅，女人扯过衣裙，回到房中，开着门瘫坐在地上，痛苦不已。
　　过了两个时辰，女人打开房门，铁匠以为妻子原谅自己了，忙站起身，快步走到妻子面前。
　　女人将铁匠的包袱扔在地上，冷着脸道：“我万不能再与你同床共枕，你离开这里吧，你我永生不复相见。”
　　说完便有决绝的关上了门，铁匠愣在原地，过了还一会儿，他拾起地上的包袱及散落的银钱，擦了擦眼泪，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