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陈仓》弯刀客

10、地下拳场

　　时晏一打开门，影子就漫灌下来。

　　浓黑的团雾挤满了整个实验室，迎面糊了他一脸。

　　时晏挥拳打开一条路，抵住阻力向内走去。
　　原本温驯的影子无休止地扑上来，试图啃咬着时晏的身躯。

　　可惜它没长牙，只能徒劳地发出一阵擦过空气的电流声。
　　时晏置身在漆黑的雾里，摸索着向前走的路。

　　实验室中央的屏幕上跳动着不断跃升的数字，记录着时晏的身体状况。
　　时晏今天没有耐心和影子挤，挥拳三下五除二打开有如流质的影子。

　　团雾里响起一阵霹雳啪啦的火花声，时晏的脸从一团雾气里冒出了头。
　　他的手臂高高扬起，不断击打空气。

　　大臂上的筋肉随着落空的动作猛地跳动，带来阵阵打不到石头的空虚感。

　　时晏甩甩手，迈开腿用力冲进去，黑雾里的电花更多了。
　　他摸到了中央的屏幕，用力倾斜着上半身，整个人绷紧成了一张待射的弓箭。

　　他将最长的中指绷直，颤颤巍巍地朝着按钮抖去。

　　按钮按下去的瞬间，影子四散开来，时晏跌坐在地面上。

　　来不及喘息，他一骨碌爬起来，甩腿冲着门跑去。

　　影子几乎凝成实体，看起来像是古时代铸造的黑铁剑。
　　近乎锋利地闪着暗光。

　　时晏低声骂了一句，开始在实验室里东逃西窜，疲于奔命。

　　女魔头，我早晚出去当面打你。
　　时晏恨恨地想着，躲闪不及。
　　被一道影子迎面打了一下。

　　好像是女魔头听到了时晏的怒喊，隔空打了他一下。

　　时晏的额头立刻红肿起来。
　　他“嘶”了一声，下一道攻击立即跟了过来。他的身体本能做出反应，躲过去了。

　　时晏屁滚尿流地爬出了实验室，身上添了几道淤青。

　　他跪在火山口的雪堆里咳嗦两声，额头传来阵阵疼痛。

　　寒风呼啸而过，时晏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天地还是像刚才来的时候那样漆黑，时晏累得麻木了，跪在雪地里望着天空。
　　周遭阒静无声，他不由起了反意。

　　不就是发现出口了吗？我还不能出去了？你不放我出去，我偏要出去。
　　还有没有人权了！

　　就这么着，时晏的脚步硬生生拐了个弯。

　　出口处的头骨堆依旧立在哪儿，腔室里弥漫着腐臭气息。
　　时晏这次没那么害怕了，用手拂过头骨，带起一阵松树的清香。

　　到了出口，时晏按压一下圣母像的眼睛，圣母像自动退开，露出底部遮盖的黑洞。

　　他低头睥睨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不管不顾地跳了下去。
　　洞口的另一端在轨道的中转站处。

　　只是这里地处偏僻，列车也少。
　　时晏站在台上，拢了拢身上的厚衣服。

　　他这时又有些懊丧，女魔头发现不了自己会出来，认为有蓝山雀在看管着。

　　他吐出一口气，打算回荒星。
　　一艘列车从远方驶来，滑停在脚下。

　　列车上的管理员仰头看着时晏，例行公事问道：“上车吗？”
　　时晏迟疑一瞬，跳了下去。

　　“大哥，这列车是去哪儿的？”
　　时晏上了车，发现车上的气氛不太对劲。
　　他的心先是下意识提起来，不会是女魔头发现他，派人来了吧。

　　转念一想，就算是主星的突击队来，也不会这么快。
　　他放下心来，等着身边大哥的答案。

　　身旁的魁梧大汉歪头觑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时晏自讨无趣，另寻了一个座位。
　　这个座位是一对父子，小孩子长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慢条斯理地吃零食。

　　时晏看向窗外的星海，星球的光折射到他的眼睛里，闪出星星点点的光斑。

　　小孩子伸手递给时晏一点饼干，说道：“你吃吗？”
　　时晏道谢，不客气地吃起来。

　　孩子的父亲开了话茬，问道：“你是去打黑拳的吧。”

　　时晏嚼着饼干，消化了这个消息。
　　他咽下碎渣，装作拘谨的样子笑，看起来像是不敢耽误了回话。

　　他说道：“是，我被一个兄弟介绍来的，说是能赚大钱，我这没顾着收拾行李就出来了。”

　　孩子父亲摆摆手，说道：“嗐，不着急，那边待遇好，很多人都争抢着来。放心，那边会给你准备东西的，你只管去打。只是我看你身体有点单薄，能吃得消吗？”

　　时晏二傻子似的撸起袖子，朝着两人秀了秀自己的肌肉。
　　男人的笑意更深了。

　　这时，那个小孩子轻哼了一声，“这有什么，我还见过更大的呢。”

　　时晏只是笑笑，状似打量着两个人，“这么说，你们是来看拳赛的吧。”

　　小孩子抬着下巴，说道：“那当然。”

　　时晏惊奇地看着满车的大汉，低声说道：“我还以为这趟列车是转载拳手的呢。”

　　“就是就是，这趟列车就是赌场老板偷偷辟出来的。我们来晚了，就坐这趟车来了。”
　　身边的小孩子还嫌买弄的不够，继续说道：“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我们平时都是坐的专列。”

　　时晏有些歆羡地看着小孩子。
　　小孩子继续挺了挺胸，说道：“我从小学了好多东西，都是你平时都看不到的。”

　　时晏来了劲儿，说道：“那可不一定，我家有个小孩子也会呢，钢琴、拳击什么都会。”

　　小孩子看着时晏，笃定道，“不可能。”
　　时晏把智力拉低，继续说道：“怎么不可能，我家还有人会修舰艇呢。”

　　小孩子的眼睛瞪大了，正要说什么，被他父亲拉走了。

　　专列停在了赌场。
　　晚到的贵宾陆续下车，剩下的拳手被送进了赌场内部。

　　时晏既来之则安之，捏着胳膊上的淤青等待着。
　　淤青带来的刺痛时不时刺激着他的神经，主管姗姗来迟。

　　时晏的目光放在主管的礼服上，主管看起来像是打拳的，身上的肌肉几乎要把礼服撑爆。

　　主管扶着自己脸上那个明显不太合适的金边眼镜，粗声大嗓的说道：“都给我排成一队站好，我点到睡谁跟着我走。”

　　“主管，这里什么规则你不说说吗？”

　　主管轻飘飘扫了他一眼，那人不说话了。

　　这时候，主管才收回视线，语气凌厉的说道：“在这里没什么规矩，你能打过别人，就能拿到钱。”

　　他扯松领带，环顾了一圈，说：“还有疑问吗？”

　　时晏等他说完，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说道，“主管，你是真的主管吗？”

　　主管的眼球移过去，和时晏对视。

　　“你叫什么？”

　　“燕……八。”
　　时晏想起燕桥松这个倒霉催的，转念一想燕桥松还被关着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他还是偷溜出来的。

　　“跟我过来。”

　　时晏耸耸肩，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