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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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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滚”字和一只被摔碎的香槟杯,明越被驱逐出卧室。
但他也不敢真的滚远,穿好衣服后就老老实实在卧室外的长走廊尽头候着。候到了天明。
厉仲膺大概睡得不好,天刚亮就打开了房门,见他狼狈不堪但仍在外面待着,窝了一晚上的气莫名平息些许,不看他也不理他,自己下楼吃早饭了。
明越亦步亦趋,在他身边继续站着。
厉仲膺吃了一会,实在忽视不了青年自上而下切切的目光,指着门外,“滚。”
这是真的让他滚,虽然态度奇差,但好歹理了他一声,明越这才心里七上八下地滚了。
明越刚走,管家吴叔就从小厅里出来,一五一十地将明越被赶出主卧后的举动回报给了厉仲膺。站在走廊老实得一塌糊涂,累极了就坐一会,连躺都没敢躺一下。
厉仲膺心有余怒,又想起他猜测明越是为了明心爬他的床,许是真的担心误了人命,便给上官融通电话,问他明心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上官融却说一切正常,总归那个肿瘤无法彻底根除,定期检查化疗手术维持普通生活就是唯一的办法。上官融更好奇厉仲膺怎么关心起明心的病来,上次才问过,这次没隔多久又问起。
厉仲膺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想起明越昨晚的行为更古怪——无事求他,但又来爬床——总不能是喜欢上他了吧。
但看明越前一晚吐得昏天暗地的架势……会不会是身体不适?
正漫无边际地琢磨着,阿乐回来了,说是矿区有个矿工复工的时候被发现吃农药自杀了,矿区去他家里探望的时候听他老婆说他最近得了笔小钱,这才赶紧联系京海告知。
阿乐当下让矿区将他家里控制起来,不要打草惊蛇,急忙跑来找厉仲膺。
厉仲膺手指收紧,“我要再去一趟甘涌。”
“厉哥,这太危险了,还是我替您去。”
“不行,我必须亲自去压阵。我就不信短期内他还能策划第二起‘意外’。”厉仲膺摇头,“你还是留在京海替我主持集团事务,更要继续查厉晖源和他的小老婆。”
阿乐见他主意已定,心知再劝不动,只好说,“那这次要多带些人去。”
“不。”厉仲膺思虑片刻,掏出手机给明越打去电话。
明越刚闭眼休息不到两小时就又被叫到跟前,听说厉仲膺又要带他去西山矿区,有些意外,但什么都没说。
厉仲膺原先觉得明越比阿乐之外的其他人好用就是因为他老实听话,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然而眼下从和一湾到飞机上他都一言不发,厉仲膺又觉得不爽了。
他用脚尖踢明越的小腿,“说说。”
明越茫然:“说什么?”
“说说我为什么不带阿乐带你,为什么要第二次去银沙。”
明越沉默。但厉仲膺不依不饶地盯着他:“说话。要么动脑子回答我要么脱了衣服给我摸。”
“……”
明越实在不知道厉仲膺是怎么对他起了兴趣,又或者是上位者找的新乐子。他被迫开口,“阿乐哥应该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再去银沙应该是矿区有新发现。”
说得挺对,但厉仲膺还是没放过他:“你觉得什么事比我的安全还重要?”
“阿乐哥不会武。”
“那我为什么不带王千远他们?”
明越沉默片刻:“不知道。”
厉仲膺继续踢他,“你不说实话我就开门把你从天上扔下去。”
“……”明越不信厉仲膺真会做这事,但厉仲膺下一秒把手就要伸到他身上来,明越抓住男人的手腕,“厉总,我都能想到的事,您肯定能想到。我没文化,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厉仲膺脸色落下,冷哼一声,“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让你跪着给我咬,你做了吗?”
明越想到这事不会这么快过去,但也没想到此时此刻会被提起,霎时头皮发麻,“抱歉,我……”
“我就这么令人作呕?”
“不。”明越垂头,“我不喜欢男的。”
厉仲膺乐了:“不喜欢?我看那天你在那小演员身上挺卖力。”
“……”
那能一样吗。欧锦和厉仲膺能是一种人吗?上人和被人上又能一样吗。还有跪下来去……他是陪明心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胃不舒服是真,但就算不吐,他也下不了嘴。
厉仲膺还等着。
明越把心一横,“我不喜欢被人上。”
这回沉默的人变成了厉仲膺。
他面上的惊愕不似作假,“你还想上我啊!”
所以明心没事明越也要来爬他的床真是因为喜欢自己?到了临头才发现自己接受不了被上?
厉仲膺说不出心里是惊是怒,身体很诚实地远离了嘴上正在苍白否定的明越。
“你赶紧给我死了这条心。”厉仲膺恨恨道:“老老实实当你的助理。”
厉仲膺对自己的魅力如此自信,明越辩无可辩,好歹厉仲膺最后的要求与明越心中想要的结果完美重合,明越也不再希求与厉仲膺解释清楚了。
这次的西山矿区之行,几天里厉仲膺规矩得不能再规矩,连伞都不让明越替他撑了。
但夏雨来得猝不及防,眼下二人就一把伞,明越把伞给了厉仲膺,自己就只能在雨中陪着走。
厉仲膺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几秒就被大雨淋湿的青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优柔寡断了。
一个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男的,他应该在机场就把人打发回去让他消失在自己眼前。即便明越好用让他必须带着一起过来,也应该把这家伙当个工具人放着有需要再用。
厉仲膺顿了顿,“算了,还是你过来撑伞。”
说话间,雨却停了。
一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夏雨,只打湿的明越一人。
厉仲膺把伞扔给明越,大步走得飞快。
自杀的矿工曾经得的那笔“小钱”是现金交易,厉仲膺亲自坐镇督查,矿区从无数人的拼凑中找出一条线索,说他得钱的那段时间,似乎正是地震当天,所有人都惊魂未定时他出去上个厕所,回来就得意洋洋说自己要发财了。
是不是真的上厕所、上的哪个厕所,这都太难查证。但要破坏厉仲膺的车,肯定是先拿钱后做事。地震那天矿区所有人都被困在矿区里只能进不能出,钱肯定也是在矿区里交易的。
地震压坏了不少监控,好在终于从仅剩的边角料中挖到了二人交易的录像。
那两人离这幸存摄像头的距离很远,要明越看,只能看出来是两个人影。但厉仲膺却立马认出了人,脸色霎时苍白,惊得捏碎了手中的薄茶杯。
惊愕、疼痛,厉仲膺晃了晃身子,好在明越就在身边,及时扶住了他。
温热的体温从身后传来,厉仲膺稳了稳心神,面对保卫室主任的询问摇了摇头,“太远了,认不出来是谁,算了吧。”
“这……”
“反正做手脚的人已经死了,”厉仲膺紧紧扣着明越的手腕,维持面上的平和,“我还有要紧事,算了。你们日后注意。”
一场虎头蛇尾的调查。
直到落地京海上了阿乐开来的车,厉仲膺才开口,“去搞到厉晖源的DNA,我要做亲缘关系鉴定。”
阿乐震惊:“厉哥,您是说做您和你父亲的亲子鉴定?!”
明越也震惊。
但他更意外厉仲膺没有瞒着他。他犹豫片刻,低头看着厉仲膺从在矿区开始一路上都死死握着的他的手腕,“厉总,不然我先下车?”
厉仲膺一顿,松开了手。
阿乐也把车速降了下来。
“不用。”厉仲膺忽然开口,瞥了一眼明越,“你是我的人,总不会希望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