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尘网》蹊彦

18、第 18 章

　　*
　　最先发现明越被厉仲膺拐上床了的人是欧锦。与明越所有的联系方式一夜被删除拉黑，他不死心地到疗养院前堵了一回明越，却见到了男生脖子上还未消除的指甲划痕。
　　他与明越双眼对视着，见明越接了厉仲膺的电话便警惕起来，终于明了那划痕的来历。
　　“是厉总他……”
　　“快回去吧。”明越没有否认，“你的身份叫人拍到了不好，叫厉总知道了更麻烦。”
　　送走欧锦，厉仲膺第二通电话又打了过来，叫他十五分钟内必须回和一湾。
　　从疗养院明心的病房全速开回厉仲膺的庄园，正好十五分钟。明越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跑进主楼却被厉仲膺塞进了浴室。
　　不过做了三四回，明越已经摸清了厉仲膺的身体与喜好，带着水汽还未擦干就把男人摁进床榻。
　　事后烟燃起已经是深夜，明越仍然闻不惯烟味，收拾床铺时微不可查地蹙起眉头。
　　厉仲膺却比平时敏锐，扔了个枕头砸他，“你又有什么不满了？”
　　“没有。”
　　“没有？”厉仲膺又脱了一只拖鞋甩到他跟前，“没有你拉着那张臭脸给谁看？”
　　明越没有说话，还是捡起拖鞋走到厉仲膺跟前给他穿上。
　　厉仲膺动作一顿，伸脚绕过他要给自己穿鞋的手，踩在明越单膝蹲下的膝盖上，“说话。”
　　这是不问出结果不罢休的前奏，明越心中叹气，语气平平：“我闻不惯烟味。”
　　“放屁。我又不是第一次抽烟，怎么没见过你这个表情？”说是这么说，厉仲膺还是把手中的烟摁进当做烟灰缸的古董瓷片中，空了的手又百无聊赖地摸了一把青年的短短的头发，“到底怎么了？”
　　“我闻不惯烟味。”明越重复了一遍，又补充，“只是之前你没注意。”
　　厉仲膺慢吞吞地把脚从他膝盖上移下来，“我今天心情不好。”
　　所以面对他人对自己的负面情绪更加敏感。
　　明越并没有听懂这是一句解释，但厉仲膺岔开了话题也是他认可的结束，于是他接话：“出什么事了吗？”
　　“还记得我们在矿区看的监控吗？”
　　“记得。”厉仲膺那时装作不认识，实际上分明已认出来监控中的人，更是在之后提出要查自己与厉晖源的亲子鉴定。
　　“那是矿区原来老领导的儿子，欺上瞒下偷税欠款，后来老爷子把矿区转移给我之后我就把他开了。我来之前他是厉晖源的亲信。”厉仲膺指挥明越将自己抱回床上，下意识又要去拿床头的烟，一抬眼见明越正看着自己，还是放下了手，“别意外，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和厉晖源的鉴定结果——”
　　“厉总，”明越打断他，“我一个外人，知道这么多不好。”
　　厉仲膺冷哼一声，“你半小时之前在我身体里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外人？”
　　“……”
　　厉仲膺三言两语把鉴定结果说了，实在想抽烟得很，又见明越一言不发，心里更燥，“你在想什么？”
　　“您有证据了，不报警吗？”
　　“没有能钉死他的证据，只会打草惊蛇，如果惊动了厉风行，他为了集团也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的。”厉仲膺抓过明越的小臂环住自己，靠在他的肌肉上，阖上眼睛，“今天我还查到，我十六岁那次的绑架案，也和厉晖源有关。”
　　明越从刚才就被厉仲膺的“秘密”冲击了大脑，此时又迎来新的信息，一时更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当时以为自己的女友有孕，就绑架了我想让我成为一个残废，可惜下手不够狠让我逃掉了，现在该他后悔了。”厉仲膺慢吞吞道，“我要给他勾子，让他狗急跳墙，再逼死他。”
　　“明越。”厉仲膺忽然转过身来紧紧盯着面前年轻的男人，“你会不会背叛我？”
　　“……”
　　厉仲膺扯起嘴角，“和我都做过这几回了，还恨我呢？”
　　“没有。”他和厉仲膺的关系，说爱说恨说背叛都太重了。明越开口，“我受您的雇佣，自然听您的。”
　　“王千远这些团队都是直接对厉风行负责的，我怀疑之中也有厉晖源的人，我会直接把他们都换掉，再给厉晖源留一点线索。等他狗急跳墙，他就会来找你。”厉仲膺说，“不管他让你做什么，你都要答应他。”
　　“好。”
　　“我把京海一号那两层楼过户给你了。”厉仲膺又松懈下来，“我这些天会带你去会所打骂你几句，你要配合我演戏。”
　　“好。”明越顿了顿，“我不需要房子。”
　　“卡里我不好再给你多打钱了，你自己到二楼去挑几块表，或者去车库挑辆车。”
　　“厉总……”
　　“不要房子，也不要钱。”厉仲膺语气散漫，“我不放心。”
　　“明心她的病情又反复了，又需要多次手术。”明越垂下眼睫，“我担心这事波及到她。”
　　“反复了？很严重？”厉仲膺皱起眉头，“我给上官融打个电话。”
　　大半夜的，上官融还是第一时间接了电话，两个人聊了不到十分钟，厉仲膺就挂断电话给出结论，“她的病情在挪威有个团队在研究，等她病情稳定下来就出国，我让上官融带团队和她一起去，保证安全。”
　　“但是……”
　　厉仲膺正打了个哈欠，没有听清，再问时明越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事。
　　这件事就这样敲定了，明越除了跟在厉仲膺身边的时间，几乎都守在明心的病房里。突如其来的病情加剧使明心骨瘦如柴，好在听说要出国治疗，明心比明越想象中要更加轻松地答应了这件事。
　　“前不久我看纪录片的时候还看到了极光，这次去挪威的话是不是就能看到了？”
　　“可以，到时候我带你去看。”上官融轻轻碰了碰少女的帽子，“到时候还可以拍视频发给你哥哥。”
　　明越沉默着，接触到明心期待的眼神时才勉强勾起嘴角笑笑。
　　然而时间并不因明越的不舍而迟缓，厉仲膺的戏演过几场，厉晖源果然找上门来。
　　明心出国治疗的事情不能再拖。
　　厉仲膺给上官融发消息，上官融却说明心想见他一面。
　　厉仲膺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了病房，明越正在给她的橘子剥橘衣。见厉仲膺过来，明越站起身来，很是惊讶。
　　“哥哥，是我请厉先生来的。”明心很轻地开口，叫明越想说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重新握住明心的手，让她能把自己撑起来半坐着。
　　明心的眼睛在二人身上看了许久，见厉仲膺没有要生气的迹象，终于鼓起勇气问：“厉先生，你和我哥哥是不是在谈恋爱？”
　　明越心中一紧，在明心身前站起，挡住厉仲膺的视线，“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的脖子上经常有痕迹，艾姐姐他们说是你交往了对象……厉先生又常发消息催你回去……”明心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说错了吗，抱歉。”
　　“没错。我是和你哥哥在交往。”厉仲膺忽然出声，扯开明越近到明心跟前，“他怕你接受不了，就没有告诉你。”
　　“那就好，那就好……”明心的眼睛陡然亮起，扬起很天真的笑，“那我能和厉先生单独说几句话吗？”
　　明越打断，“明心，你的休息时间到了。”
　　“就几句。”
　　“可以。你到外面等我。”厉仲膺顿了顿，迎着小姑娘的目光转换语气补充，“我们说两句就让她休息，听话。”
　　明越脸色复杂地关上了门。
　　他不知道明心是怎么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也不知道明心是怎么偷偷看到手机上来自厉仲膺的消息，更不知道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约来了厉仲膺，要和他说什么话。
　　哪怕厉仲膺今日出乎意料地帮他在明心面前扮作情侣圆场，他依旧怕明心说错话惹怒了厉仲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