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尘网》蹊彦

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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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仲膺出院当天，厉晖源的要求才通过一通海外电话打来，按照电话中要求，明越为他开车时会借口前方修路颠簸，从他们不常走的西湾路回到庄园。比起东湾路，西湾路边建筑物更少，摄像头更分散，监控死角更多。厉晖源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厉仲膺的对策也很快，一个小时内明越就见到了厉仲膺的……替身。
　　身形、姿态、甚至口罩之上眼睛中的感觉都几乎与厉仲膺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明越实在觉得诡异，没忍住多瞟了几眼。厉仲膺用脚尖踢着他的小腿，语带不满：“看够了没？”
　　明越转回目光，看向“正牌”厉仲膺，“我没法跟着您，您的安全谁来负责？”
　　“外面有个医生装扮的是我的人。”厉仲膺浑不在意，“何况我就待在上官融的办公室里，就算他们知道我在这，也没法强行突破大门口的保安室，进楼里也有安检，放心吧。”
　　明越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又被厉仲膺拦住，“护甲穿了吗？”
　　“穿了。”
　　“枪呢？”
　　明越撩起衣服下摆给他看。
　　“给我。”
　　明越拿下放在桌上，毫无犹豫。
　　厉仲膺拿过他的枪拆开，很快又组装起来，却是向自己腰间一插，又从自己身上摘下一把一模一样的枪：“带这把，实弹。”
　　明越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别问。”厉仲膺一勾嘴角，“知道我的厉害就行了。”
　　明越没理他，拿起手枪同样拆开验过才重新放回身上。
　　走到门口，厉仲膺又叫住他。
　　明越只好又走回来，替身已经十分知趣地留在门边。
　　厉仲膺看了他一会，什么都没说。明越正要提醒他约定的时间快到，忽然见厉仲膺伸手抓住他的领带将他向下扯弯下腰来，“你明白我给你枪是什么意思吗？”
　　“……”不太明白。毕竟厉晖源会选择车祸这种形式，就代表他要把这件事做成意外，会用到枪、尤其是实弹枪的机会基本是零。在明越看来，厉仲膺的这个举动更像是告诉他自己有多大的能力，警告他不要背叛。
　　当然，真要这么说了，厉仲膺可能又会生气。
　　“我的意思是，你要保证自己活着回来，缺胳膊少腿也不行。”厉仲膺见他一副又不知道想偏到哪里去的表情就生气。深呼吸后，还是没忍住愤恨地咬了一口他的下巴，“你给我记住，只要你活着，其他事我都能解决。”
　　这回明越是真的诧异了。
　　毕竟要遭遇一场车祸，他做好了受伤的准备，最差的结果是丢掉性命，这么久他攒下的钱和厉仲膺划到他名下的财产也够明心治好病后过很好的生活。
　　明越下意识回忆那把比自己的更轻的枪。重量更轻、实弹……那应该是厉仲膺在这次行动中拿来防身的武器。就这么给了他，还同时给出来这样的承诺。
　　明越沉默片刻，“谢谢。”
　　“谢你个头啊，”厉仲膺松开他，没好气道：“我要你答应我，明白没有？”
　　“……好。”明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想了想似乎应该礼尚往来，于是留下一句，“您注意安全。”
　　*
　　比起在大道上飞驰着等待撞击的汽车，寂静的办公室更让厉仲膺烦躁不安。
　　尽管他把能做的事都做完，警方也已经第一时间来到西湾路布控，甚至连救护车都在不远处备好。
　　但他还是无意识地不断刷新着手机，等待新消息的到来。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手机跳出来一条新的信息！
　　厉仲膺快速点开，却发现是来自上官融的信息。
　　上官融说明心和明越本来约好了今天视频给他看极光，但是明越挂断了两次明心的视频，也没有再给她回任何消息。上官融便帮她来问问厉仲膺他们是不是在忙，如果很快能忙完就让明心再在这里等一会，要忙到很晚她就得先回医院了。
　　明心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她离开医院太久。
　　厉仲膺不知该怎么回复，不过明越大概不会希望明心在冰天雪地里等他，于是回复上官融让他先带明心回去。
　　上官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他是否还顺利。
　　左右时间也是难捱，厉仲膺随口答过，又问起他明心的情况。
　　“不是很好，一切都要看运气。”上官融很快又发来一条，“你不是和明越在明心面前扮情侣？要不要和明心视频，你可以自己看看她。”
　　厉仲膺心里一动，还是拒绝：“不了，我没法和她解释为什么明越不在我边上。”
　　想了想又发道：“你给明心拍个视频发给我，等明越回来给他看。”
　　过了一会，上官融的视频就传了过来。
　　极光很美，明心却比在国内还要消瘦，厉仲膺都有些不愿意把这个视频拿给明越看了。
　　视频的最后明心发现上官融在拍她，有些害羞，上官融便说是拍了发给明越和厉仲膺看的。于是明心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羞赧地说很想哥哥，最后又说谢谢厉先生。
　　视频在末尾被跳出来的电话打断，刑警队的号码。厉仲膺心口一跳，颤抖的手几乎要划不到接通的位置，重复三次，第四次终于接通电话——“厉先生，肇事的三辆车辆和司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明越呢！”
　　“车里两位都受了伤，副驾驶是皮外伤，司机伤得重一点，已经在被送来抢救的路上了。”
　　厉仲膺猛地站起身来，“抢救？！”
　　“您放心，不是重伤，”刑警队很快解释，“应该是保护副驾驶的时候胳膊被挤压，骨折或者骨裂了。生命无碍的。”
　　保护副驾驶……
　　副驾驶有什么好保护的！一个他的替身而已，何况人家也是经过了训练的，哪还用他多此一举！
　　厉仲膺恨不得给明越这不知好歹的人脸上来两拳。
　　然而等他冲到明越的病房里，看到那张不知好歹的脸上疼出的汗与血渍沾染着，他又说不出什么重话来了。
　　只能接过医护人员要来给病患擦脸的帕子，一股脑摁在他的面上。
　　明越正要说话，迎面被糊了一嘴热毛巾，好不容易毛巾擦完了脸，他生怕厉仲膺又要做什么事，赶紧道：“厉总，我还有左手能动，可以自理。”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厉仲膺又来气：“你话怎么这么多！我给你擦还委屈你了？”
　　明越无奈，很快又说，“劳烦厉总帮我问问刑警同志们有没有捡到我的手机，我想给明心回个电话。”
　　“我和她说了我们在忙，让她先回医院了。”这么一说，厉仲膺也想起来了，掏出手机举在他面前，“这是我让上官融帮忙给他的录的视频。”
　　明越试图用完好的左手接过，被厉仲膺躲过，“我的手机，你别拿。”
　　明越：“您可以发给我。”
　　厉仲膺磨牙：“我也可以删了。”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但这次明越竟然没有察觉这是威胁，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就着厉仲膺给他举手机的姿势看屏幕里的明心。
　　他看得认真，没留意到厉仲膺正望着他愣神。
　　明越……对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