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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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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换屋子!不要和这个人一间!”
寒笙嗓门大的抱怨就差能掀开茅草屋顶,收拾出来屋子的老头正一脸尴尬,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一边不安地搓着冻红的手,边抬眼悄悄朝寒笙看去。
楚昱忍无可忍,使个眼色给许君安后,一把扯过寒笙的后领拎进屋子里,直接给寒笙差点勒断气。
“咳咳……感谢老伯收留,我们多有叨扰,”许君安低头掩饰自己的声音,让她说话听起来符合自己的伪装,“那两个人略有矛盾,我去调节一下就好了,不会打扰您歇息。”
说完许君安规规矩矩地鞠躬,随后也朝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走过去,刚才因为寒笙的吵闹而中断的思路忽然清晰。
楚昱告诉她包裹里一定有什么吸引流寇的注意。而当时她包裹里具有金色光泽的物件,许君安终于想到了。
火铳,那一整个包裹都被那帮饿殍抢走了。
许君安不知为何,顿时回忆起刘弈歌当时那句话:
“你确定没有阿欢,那在我病逝之前你还活着?”
思及此处,许君安后背冷汗涔涔,像是整个人被冰水泡过,心下喃喃自语:“刘弈歌长着乌鸦嘴,千万别好话不灵坏话灵……”
不期盼那两人会如何和平相处,但当许君安踏入这间屋子一瞬间,终究没忍住略弯嘴角笑出声,也忘记掩藏真实声音。
“噗嗤……所以楚昱为什么要绑起来寒笙?”
山中子夜比京城更加湿冷,因此土墙上仅有的窗户被封的严实,主要陈设除了大土炕之外还有一张缺了角的木桌,以及两三个凳腿不齐的板凳,以及地上一堆用来编篓的藤条。
而寒笙此时双手双脚都被楚昱用藤条绑住,嘴巴被捂住的同时,那双充斥着愤懑的眼睛周围氤氲着一层水汽,像是控诉或者不甘。
楚昱此时还在寒笙耳边念叨不断:“啧,小子,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村子来收留咱们已经很好了,你还挑肥拣瘦,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哪家小姐过来体验生活的!”
寒笙使劲摇头,眼神示意楚昱放开他。等寒笙能说话的一瞬间,破天的叫嚷让楚昱顿时后悔。
“你!大!爷!的!就是因为你和那个女人,瑞祥哥现在都不重视我了!再这样下去……”他越说声音越小,此时也引来许君安的好奇。
“我一直很奇怪,寒笙你莫名敌视我,是为何?”她一边说一边小心卸下自己的人皮面具,那双瑞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寒笙。
轮到寒笙心死了。
“楚昱在啊,师父肯定更喜欢他,而你这个扫把星,自从遇见你我们队一直受流寇追赶,肯定是因为你,……呜唔……放……开……”在寒笙准备再一次哭嚎时,楚昱有准备一般提前打断寒笙,同时受不了一般地用另一只手掏耳朵,脸上就差写着忍让二字。
许君安叹了口气:“那些流寇确实冲我来的,但是即便是没有遇见我,你们也会和路上的流寇遇见,而快饿死的他们几乎逢人必抢,哪里管够不够。”
“先帝称帝之初,黎岭一带平民百姓受常年的战乱侵扰,本就不富裕的情况变得雪上加霜。当然,说这话不是理解他们抢劫,只是事实如此。”
许君安回应完之后,心上不解,将一开始心底的疑问抛出:“等一下,无论从关系远近还是年龄来看,你都是瑞祥哥传授武艺最佳的不二人选啊?为何会有楚昱代替你的想法?”
不能不承认,小小年纪学武更好不是吗?
许君安看了一眼楚昱,楚昱见寒笙情绪稳定下来后便松开手,整个屋里只能听见寒笙抽噎的声音。
“我爹说了,他告诉瑞祥哥自己选是否教我,我爹就是心底觉得我不能吃学武的苦,他……一直想让我自己放弃,转而从文……”
许君安无声无息地活动自己冰冷到快没知觉的手指,心里头想的是像寒笙这样心性单纯的人很少见,毕竟从小自己得不到支持。
“你习武几年?”这句话是楚昱问的。
寒笙瞥了楚昱一眼,似乎还是在责怪刚才他把自己绑起来的事实。
“我四岁走丢过,瑞祥哥当时是我身边的伴读,他比我大十岁,就是他把我找回来的,当时和人贩子抢我的时候竟然没受伤。我爹当时虽然感激,但也看出端倪,就让他和几乎年长他一倍的家丁动刀枪,结果……”
楚昱拊掌大笑,忙不迭地接话:“哈哈哈,庞兄赢了,对否?”
寒笙眼神顿时如黑夜星子一般亮亮的,似乎那个赢了的人就是自己一样,声音都提高了一倍。
“对!瑞祥哥厉害吧!还有呢,我六岁那年……”
寒笙还在喋喋不休,但楚昱双眼敏锐地发觉寒笙背后有人,待看清后他微微一笑,正想凑上前去打断寒笙,却发现没有必要了。
一只手突然落到寒笙的肩膀上,顿时让他噤了声,因为那按压的力道他分外熟悉。
“寒笙,你三婶怎么说的,叽叽喳喳会怎样,忘了?”低沉的话语在不大不小的屋子里散开,归于寂静。
不久,寒笙才磕巴回应:“会,会不让……”
庞瑞祥也没让那孩子接着说,只是那手轻拍几下算作宽慰。
“好了,你和楚昱收拾收拾睡吧,姑娘你过来一下。”
许君安知道庞瑞祥叫自己是因为什么,还是跟着他走到门口。
庞瑞祥张嘴几次想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始,许君安看出他不善交际,便从顺如流地开口介绍自己。
“庞兄,感谢你们施手相救,庞兄可以叫我玉禾。”她身上衣服虽然破旧,行礼却是规规矩矩,“庞兄不必挂怀我一女子和男子同吃同睡,一是今时不同往日,有这条件玉禾很感激;二是玉禾无意间听见车队的目的地是湖广,而此处也是玉禾的目的地,所以可否……”
“可以是可以,就是委屈你了。听你口音是京城人,为何会千里孤身去湖宁?”
许君安蓦地一怔,她脑子里迅速过了几个理由后,最终张了张嘴,选择最为合适,也最稀松平常的一句话。
“我的亲戚在湖宁。”
“真的吗?”
她不假思索地道:“千真……”
“一般来说女子不会不介意和男子同吃同睡,即便是贫困潦倒家的女子回乡探亲也是有人陪伴的,为路上安全。但是,玉禾姑娘很不寻常,姑娘像是在湖广有什么必须完成的任务一般,内心急切,不惜危险。”
她内心急切吗?她不能苟同。
明明,半夜带人威胁让她找药的,是他。不停地和她划清界限,就事论事的,也是他。
而且,在她心里,其实对刘弈歌这个人观感很复杂,也很害怕,所以她没有叫阿欢一起。
许君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一旁的庞瑞祥迟迟未等来她的答复,心底懊恼他一介莽夫太过于横冲直撞,正犹豫如何打破僵局时,一声怯怯的询问声打破了沉闷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