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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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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山的同时,许君安向寒笙解释自己的来由,寒笙思索片刻,随后了然的点头。
“原来如此,确实通明山的水质和气候都比较适宜大多数的草药生长,也的确只有我三婶那里有。”
听前半句时许君安还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寒笙说的后半句话却让她惊讶。
“你……你三婶?!”
寒笙笑着和路过的师姐打招呼,穿过人群后才向她解释:“是啊,我父母去的早,从小我三婶把我拉扯大的……喏,就是那里。”
寒笙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许君安和楚昱同时转头顺着稀疏掩映的梅林看去。
梅林和篱笆共同环抱中央不起眼的木屋,木屋东侧的墙体爬满爬山虎藤,藤尾轻轻在风中摇曳招手,再仔细凑近几步,便可以窥见木屋后边的别样天地。
天地皆没有色彩,温暖阳光自澄澈天空泼洒向田里奇形怪状的植物,凤凰形态的葵芳参、长着人脸的艳红罗冥花,一株生六果的同生草……
诞生在冬日的早春百草园,讶异又让人惊艳。
而在这奇异景象之中,有一名妇人从巨大的稻王杆丛中绕出,抬眼之际恰巧发现许君安一行人正站在篱笆外围。
妇人一身麻布粗衣,头发随意挽成发髻用木枝固定,干活的时候袖子卷起好几层,此时面上有些许疑惑。
然而当她的眼神扫到脸上带着疤痕的少年时,嘴角率先上扬。
而这边的寒笙则似飞鸟归巢一般飞奔向那个笑着张开双臂的妇人。
“三婶,我回来啦!!”
——
几人打过招呼后,这厢林三婶还在拉着寒笙嘘寒问暖,唠家常的同时还不时抱怨老马又给她糟践了多少草药,控制不住力道的时候又捏碎多少碗盘。
而另一边气氛降到冰点,两人随意在田地周围查看,只不过一个人查找梨白草草药,一个盯的是眼前的人。
还是那个红夹袄挠挠头,率先开话腔:
“玉禾……”
“刘弈歌是这么叫我的?”
红衣少年一时怔愣,似嘲弄自己,无声地勾唇笑了笑。
明明他更想以另一种方式叫她。
“许姑娘已然察觉,但大哥的初心是好的,你出事的话他会为难。”
可惜他口中的许姑娘不买账,没有看他。
这段友情里只有她付出真心,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心底清楚首当其冲的目标还是治病,许君安的眼眸一一扫过众多的奇珍异草,令她感到安心的是这里面的绝大多数是存在她记忆里的。
她微微一笑,毕竟多亏刘弈歌阁楼里的那些书,让她记忆里至少存留大多数的药材模样。
但世事大多不尽如人意,总有些事令人遗憾。
逛了一圈,许君安耷拉的嘴角写满愁绪,眉头拧在一起,缓缓蹲下抱住自己的头。
不可否认这里的药确实种类繁多,让她一开始有些花眼,然而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一草一木尽收眼底,却独独没有梨白草。
冰冷的事实摆在面前,让她有些疲惫心酸。
没有梨白草。
心有不甘,也有些失望,楚昱见她手中拔下的一片断肠叶,随着时间流逝,那叶也渐渐失水卷皮,如同一个五官皱缩正在哭泣的脸。
约莫一刻钟后,平复心情的许君安重新抬头,眼角润湿的痕迹也被寒风悄然带走,正当她打算撑地起身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攥紧的手,随后拳头缓缓打开。
手掌心里,是一些剥好的桃仁。
一抹红色的衣角擦过自己的粗布衣摆,她抬头看清来人。
恰逢冬月,记忆撕裂时间的缝隙,似曾相识的玩笑让许君安有些辩不明今日哪年哪月。
像是触动自己内心最柔软也最不愿让人窥见的一隅,她低头想去遮掩心有不甘的证据。
就在此时,她手心被塞满满一把。
“谢谢……”
楚昱顺势坐在她旁边,却不知道该先说什么不决犹豫,半晌缓慢道:
“一开始是不想被你发觉自己的存在,毕竟刘弈歌说我不该干扰你的行程,以及他自始至终不愿让你接触除了他以外更多凌云阁的人……”
“但流寇抢劫车队时我被波及,你才忍不住终于出手,对吗?”
许君安使劲闭了闭眼,她猜也猜到了。
“我知道,只是没想到过会是你,仿佛之前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和自作多情。”
仿佛冬三月湖泊上的薄冰,在此时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见气氛有所缓和,楚昱才敢小心地将手指轻轻覆在许君安的眉宇间,替她揉开紧锁的眉心,暗自叹气。
他怎么不知道?这个自小就待他极好的姐姐,最大的软肋就是故人和回忆。
某种程度上看,她和凌云阁的人有一点很相像,同样是憎恶背叛者的人。
楚昱的手扶上左侧那棵梅花树,因有些年头,老旧的树皮有些开裂,枝头花苞随风飘摇。
有什么想要说出口,楚昱使劲摇摇头,看向有些失神的许君安,很认真地开口解释:
“很抱歉,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很高兴遇见你,”
很高兴再次遇见你,以楚昱这个身份。
“不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在出京城后的每一天,都因为你和寒笙而变得有趣,”
是我的一厢情愿,在听到刘弈歌打算派人跟踪你时,我主动提出的。
“一路找到通明山,你已经尽力了。”
这一路陪你到这里对我而言已经很满足了,像噩梦中本不该出现的不可思议奇迹。
尽力了吗?
如同万里云层中透出的第一缕曦光,许君安的眼睛顿时捕捉正在和寒笙交谈的林三婶,眸中刹那光亮。
“还没有……尽力,我还想去问问林三婶。”
应该还有办法的,她不愿相信自己救不了,也不愿让这趟昭雪之旅止步在此。
楚昱看见许君安准备起身,却因为没有等到回应而没有动作。
似心有所感,许君安走过几步后回头,偏头笑着问那个呆坐的少年:
“我不是刘弈歌塞给你的任务?不一起过去吗?”
仿佛听见花开的声音,身旁一阵清淡香气钻入他的鼻腔,沁润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楚昱也笑了,双脚一蹬地利索起身,将手中剩下的桃仁尽数塞进口中,囫囵吞咽几口,笑推着许君安的肩膀往木屋走。
“你不是任务,你是朋友。”
两人离开后,之前的地方的梅花树上,枝桠上一颗梅花苞已然率先绽放,碧绿的萼片托起雪白花瓣,于墨色枝头自成一朵明亮。
——
“我们不能在追下去了。”
自昨晚阿欢追到葛清休息的客栈过后,两人专挑他隔壁单间,轮番静候旁边动静。
谁料五更的香还未燃尽,隔壁就传来开门声,紧接着是下楼和值夜的店小二打招呼声音,仿佛故意让她俩听到一般。
阿欢轻挑眉毛,转头看着他轻笑道:
“为何不跟?我倒要看看这老头让我去哪里。”
天色晦暗,长街上冷冷清清,现如今阿欢也不找掩体了,毕竟被跟踪的人心底门清,只不过她俩不上前,葛清也不回头。
敏宁死死盯着前边那个老先生,偏头低声警告阿欢,语气严肃。
阿欢有些怔忪,毕竟自从跟踪以来他的表现,和之前在刘府他玩闹的样子全然不同。
敏宁浑身僵硬地扯住阿欢的袖子,按捺心里的警惕,再次提醒:
“我有种不详预感,他想利用我们,尤其是你。左不过他自己有目的,不是什么好事。”
阿欢面无表情地扫过他一眼,移开视线:“行,你留这。但这人我是断断不能放过,毕竟要问清楚,到底是谁给我们家老爷扣上复辟旧朝的帽子,让我们家的人含冤而死!”
敏宁无可奈何,但本着对事件真相的好奇,又静静跟上去。
阿欢嗤笑一声。
“我以为你怕死,这很正常,但是我一想到这条命是被他救的,我都想立刻结束。”
敏宁重新审视阿欢一眼,戳穿她假装随意的面具:“你肯定会拉个垫背的。”
“嗯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最理想的人选已经有了。”
时间随着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度过,直至葛清消失在一个洞穴里,二人止步不前。
……
“你要进去吗?进去不一定能出的来。”
敏宁瞧了瞧没有光线的洞穴,双手抱臂又环顾四周的树林流水,两人正在一个山脚下,却只顾着跟来,都不明此地为何处。
阿欢犹豫一瞬,随后坦然微笑,将所有头发重新梳起成利落的发辫。
“我当然要进,毕竟还有一堆火折子没用。”
敏宁见她这般达观,脸上也有丝缕笑意,状似随意道:
“走吧?那就麻烦你打头阵了。”
已经踏入洞穴的阿欢听到这话自觉怔愣,猛地回头盯着他,认真的眼神全然不同刚才的肆意。
“送到这里就好,敏宁,你进去不值得。”
怎料身后的敏宁直接趁她不注意抢过燃烧的火折子,全然不顾阿欢的反对,一意孤行地往前走。
“嗯……如果真的被搞死在里面,你我也算同穴而葬,不亏不亏!至于任务完不成就算了。”
荒谬。
“去了会出不来吧?”
洞穴深处传来一阵笑声。
“怎么,小辫子你怕和我同葬啊?”
半只脚踏进洞穴的阿欢听到这番调侃后回头瞪他一眼,没好气的反驳:
“谁要和你同葬?!”
笑嘻嘻地说完这句话后,阿欢控制不住地低头换了表情,不会动摇的决心下又暗藏淡淡的忧伤。
那双流露杀意的眼眸如同覆盖寒霜,她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支火折子,燃烧的瞬间周围昏暗的环境变得清晰可视。
决不会让这个傻子得逞。